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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星空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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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机会，唐耀西。”频道再次被强行切入，这次的声音清冷如霜。
唐耀西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伊卡睿斯。全息投影在操控台上展开，金发帝王的身影包裹在漆黑军装中，冰蓝色瞳孔透过屏幕直视他，仿佛要剖开所有伪装。
“你以为逃到赫利俄斯就万事大吉？”伊卡睿斯的指尖摩挲着袖口的金玫瑰徽记，语气平静得令人窒息，”赫利俄斯星系已经被我团团围住，你应该清楚，我很了解这里。”
唐耀西的喉咙发紧。是了，他们经常一起穿越赫利俄斯星系前往王城推翻老皇帝的统治，他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忽略了伊卡睿斯对这里的了解程度。
“身为帝王的你，居然亲自下场抓一只困兽，你不觉得过于大材小用了吗？”他哑声问。
“你的战略价值值得我为你花上一点时间。”伊卡睿斯微微倾身，全息影像的面容近在咫尺，”唐耀西，你天真和理想有时候真让我讨厌。”
话音未落，三台”夜枭”的炮口同时亮起猩红光芒。唐耀西本能地拉动操纵杆，但”银翼”的推进器发出绝望的嗡鸣——能量彻底耗尽。
“结束了。”他闭上眼睛。黑暗并未降临。预期的爆炸化作一声沉闷的电流声，唐耀西猛地睁眼，只见”夜枭”的炮口被无形的力场束缚，荧绿色能量如困兽般挣扎扭动。
“我说过，要你活着。”伊卡睿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漆黑的帝王级机甲”黯星”撕开空间褶皱，悬停在”银翼”上方，宛如神明降临。
“银翼”的舱门被强行破解，唐耀西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显得可笑。伊卡睿斯的亲卫将他拖出驾驶舱，反铐双手的镣铐贴着皮肤传来刺骨寒意。他抬头，正对上黑色机甲驾驶舱内帝王的目光——那双向来冷静的冰蓝色瞳孔深处，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整备军队，回归王城。”伊卡睿斯转身，金发在恒星光芒中泛起碎金般的光泽。
就在唐耀西紧盯着自己的镣铐之时。耳边突然又响起了一句话。
“差点忘了，你可不安生，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伴随着这句话，唐耀西感觉自己的后颈传来一阵疼痛，随后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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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尘埃在王座厅穹顶凝结成钻石光晕，唐耀西的镣铐随着引力场牵引微微震颤。他站在观礼台最末端的阴影里，望着伊卡睿斯踏过猩红长毯。浸透了特殊药水的地毯，此刻正蒸腾起淡金色雾霭，将新帝的身影晕染得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黄金神祇。
被俘虏的时候唐耀西以为伊卡睿斯会杀死自己，但是他只是把自己关进了帝国王宫的某一件宫室。
他醒来之后，伊卡睿斯来见过他一面，掐着他的下巴笑着告诉他，他将要登基，希望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唐耀西能够在观赏台见证这一刻。
唐耀西不愿意，可是他只是他的阶下囚，无法反抗无法反对，所有的抗争被镣铐死死的钉在了身体里，他无法撼动这场典礼的一丝一毫。
“星尘为冕，熵增为誓！”机械神甫的颂唱引发量子共振，周围无数的机甲为他歌唱，发誓效忠眼前的帝王。
唐耀西的指甲陷入掌心。几天前，他们曾并肩站在这座大厅，一同为了推翻帝国腐朽的暴政而努力，而仅仅几天时间，曾经与他比肩作战的人就将带上帝国的皇冠，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一步一步走向历史上的终结。
而他却只能呆着镣铐被死死的钉在这个观赏席，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一步又一步的走到自己的对立面，却无能为力。
“献冠——”
液态记忆合金在王冠表面流淌，唐耀西的呼吸骤然停滞。冠冕成型瞬间，通过钻石反射下的光落在他的王冠之上，此时的伊卡睿斯被光芒环绕，宛若从神话中走出的神明。神明抬手正冠，冰蓝色瞳孔扫过观礼台，在唐耀西身上停留了千分之一秒。那一眼如量子纠缠般灼人，唐耀西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秒，想起的却是两人在爆炸中相互依偎的温度。
唐耀西低下头，不再看光芒环绕的帝国新任皇帝，他背过身去，看向王宫的外面，而伊卡睿斯则背对着他一步步的走向王座。
典礼高潮，穹顶降下钢琴形陨石。骨制琴键自动奏响《加冕曲》。
听到这首曲子，唐耀西的眼前闪过自己记忆中为数不多关于帝国最后一任皇帝的描述：”惊艳了整个宇宙的帝国玫瑰最后却死于战争之中。”
“据说头颅被唐耀西元帅亲手斩下了，最后元帅出于同情，将他葬在了地球上。”
“帮助帝国助纣为虐的暴君而已，注定遗臭万年。”
……
唐耀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猛然转身时，镣铐在腕间勒出猩红血痕。”停下！”唐耀西用力的用锁链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试图压过颂曲。观礼台的力场如凝胶般阻滞他的冲锋，锁链末端迸发蓝紫色电光。
伊卡睿斯他不是，他不是暴君，他和帝国暴政不一样。
重力让他全身的骨骼咯吱作响，可是他不在乎，他必须，他一定要阻止这场典礼。就在这一瞬间，镣铐里有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皮肤，他直接眼前一黑，失了意识。
唐耀西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柔软的床上，与想象中冰冷阴暗的囚室不同，此处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床，还有一个普通的柜子。
此时似乎已是深夜，整个房间都是深色的，窗户偷进来一些光线，但是不足以照亮这件房间。
唐耀西抬起手，听到”稀里哗啦”的声音，手上的镣铐还在，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体温温暖。
唐耀西看着外面的夜色，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伊卡睿斯已经登基成功了。他捂住脸，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声音与众不同，像是唐耀西小时候曾经参加过的一场音乐剧里的某个古老的乐器。
唐耀西的母亲非常喜欢音乐，她经常会带着唐耀西去参加一些音乐剧。
这个声音，似乎是钢琴。
唐耀西拿起镣铐，用手用力攥住，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打扰这来之不易的音乐。
他蹑手蹑脚，追随着音符的来源，打开了好几扇门后，在一个大厅里见到了伊卡睿斯。
伊卡睿斯只开了一盏温柔的小灯，小灯在他的侧面，照在他金色的头发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指间黑白的琴键之上，眼神如此的专注与温柔，顺着他的指尖，音符如同流水一般缓慢的流淌。
唐耀西站在门口，没有打扰，也没有问好，遥遥望着伊卡睿斯，此时的两人就像几天之前，尚未攻破王城之时的平静与美好。
音符开始下一个循环，”do do mi mi fa fa suo ……”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当年没有任何音乐基础的唐耀西的母亲，也曾经弹出来哄自己年幼的孩子。
一曲终了，伊卡睿斯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唐耀西。
伊卡睿斯看到唐耀西有些差异，起身关上钢琴盖：”抱歉，是我吵醒你了。”
唐耀西摇摇头：”没有，我醒来以后，才顺着琴声找到了这里，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弹琴？”
“本来就准备抽空弹琴的，只是公务繁忙，现在才闲下来。”
也许是今晚夜色太美，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说出质问的话，也没有继续商谈似乎是注定谈不拢的未来，他们也知道，天亮以后这一切就将如同夜晚的梦境一样消散。
唐耀西点点头：”你弹琴弹的很不错，很好听。”
“谢谢，其实我很久不弹了，已经很生疏了。”伊卡睿斯的背过身去想要离开。
唐耀西却不希望今夜止于此时：”我的母亲也曾经弹过这首曲子。”
“今天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首曲子就当是你的母亲为你弹的安眠曲吧。”说着，伊卡睿斯就要离开。
“伊卡睿斯。”眼看伊卡睿斯即将离开，唐耀西猛的叫住伊卡睿斯：”这首曲子，是叫小星星是吧，是专门为我弹的吗？”
伊卡睿斯漂亮的薄唇颤动了几下，但是又闭上了，最后他说：”我只是想练琴而已，以后可能就没有时间了。所以选了一首最简单最初级的儿歌，早点休息，明天我会亲自审问你，与其在这里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应付。”
说完，再不管唐耀西如何呼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唐耀西看着他离开，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抬头再一次看到了那家钢琴。他走了过去重新打开了钢琴，他不会弹钢琴，却摸索着一个又一个的音节，记录下按键的顺序，一首磕磕绊绊的小星星在他的食指下按出来。
小星星，是伟大的古地球音乐家莫扎特，根据古地球一个叫法国的地方民谣改编而来，而那首民谣，是一首恋曲。
他不知道伊卡睿斯能否听见，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能否传达，忠于联邦是真，爱你也是真，爱意藏于脍炙人口的儿歌之中，代替无法言说的语言，在夜色之下祈祷着能够传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