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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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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谈青见醒来，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天际，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早晨的风里同样带着水汽，却比晚上多了一股酥油的浓香，谈青见顺着风，看见一股袅袅的青烟。
小帐篷里的人已经走光了，昨晚待过的大帐篷那边却簇拥了一群衣色鲜亮的本地人。
谈青见走过去，看见老人里张佳和王逻结都面色凝重地站在外围，赵周周却不见身影，樊区灵、李同声和姜左耳也不在。
看见他过去，张佳停下和王逻结的对话，抬手指了一下人群。“想看就去看吧。”
他不明所以，王逻结明显更照顾新人一点，缓和下表情低声道：“姜同声死了。”
谈青见走进人群，阿来和那个叫梅朵萨的孩子也在里面。他们两人都穿一身赤红的衣裳，脸蛋也红红的，但阿来戴了毡帽，梅朵萨没戴。
赵周周竟然在人群最中心，他对本地人也一样热情，跟王逻结和张佳的谨慎态度截然不同。
昨晚他还只是戴了顶毡帽，这会谈青见再看，赵周周已经和阿来梅朵萨穿得一个样，像团红彤彤的太阳。
除了赵周周，谈青见还看见了姜左耳。这个昨晚一直冻得发抖的女生今天特地披了条毯子，也许是找本地人借来的，毯子上绣满了祥云与红日，很有时尚特色。
姜同声死了。
王逻结对他说这句话时，谈青见还有点没反应上来。
直到他透过前面两个人的间隙，看见躺在一块鲜红的地毯上鲜红的姜同声，地毯上大片大片的花朵和姜同声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连在一块，几乎和成一副诡异的画。
姜同声身上有被野兽撕咬的痕迹，胳膊和腿都被扯得鲜血淋淋，有些地方被人整理过，藕断丝连地接在一块，几乎让谈青见想到菜市场肉铺的砧板。
谈青见捂着嘴退出来，终于看见最后一个新人：樊区灵和他一样捂着嘴，看样子已经先他一步吐过了。
但生理反应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谈青见出来后，她抬头看了一眼，艰难地说了句谈青见没听清的话，又转头呕吐起来。
“他什么时候死的？”
谈青见的反应没她这么大，看她这情况，只好尽力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我早上醒来，你们都不在了，夜里发生什么了吗？”
“……他在夜里叫了一声。”樊区灵显然还没缓过来，但谈青见问了，她还是一一回答。“我平时睡得很沉，昨晚却反反复复睡不着，连帐篷外刮了几次风都记得。”
“大概是有三个小时、或者四个小时吧，我终于困了，刚闭上眼，就听见旁边的帐篷叫了一声，我们住的很近，我那时候也分不清是谁……我，我想出去看看，但是又不敢，等了一会，没有声音了，我突然变得很困，眼皮都抬不起来，然后今天早上，天不亮我又醒了。”
樊区灵回忆时浑身都在抖，却坚持往下讲，好像要把所有细节都说出来。
“你们还在睡，我看见赵周周已经起来了，就打算跟着他。
他往这边走，我……我就跟过来，然后那个牧民，他看见我来了，招呼我去吃早饭，赵周周不见了，我不敢拒绝牧民，就跟着他走，他给我喝了奶茶，吃了点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饼干，我还和那个小孩子说了会话。”
“他们家有好几个孩子，家里却很安静，没有吵闹声，梅朵萨说‘因为他们都是神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明白道理，所以不会哭’，我跟着他们待了一会，梅朵萨突然跟我说‘你要去看看你的同伴吗，他已经去转世了’，我吓了一大跳，感觉已经有点不对了，但还是跟着她走……”
“然后……然后，”她哭了起来，“我还不知道那是姜左耳，他、他！”
她尖叫一声，几乎没办法说话。过了一会，女生缓过来一口气，声音低迷，还带着点哽咽：“他被咬成一块块的……呕……呕……”
谈青见拍拍她的背，在这边等了很久，直到赵周周找过来，樊区灵还是没缓过来。
赵周周当然没有安慰人的好心，但见樊区灵哭得这么惨，也没落井下石，只是语气平静道。
“吃饭了。
还有6天，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饭吃，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她不吃，你也不吃？”见谈青见等在原地没动，赵周周又好心地折返，“你不想出去？”
“你能帮我？”谈青见有点意外，却表现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朝赵周周那边迈出一步。“可是……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
“我是第一次进副本，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睡了一晚，还……还没了个人。虽然我在外面生了病，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想继续治疗的……”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吗？”他今天当然没戴那条围巾，却换了一身帐篷里备用的军大衣，厚重的衣服裹在身上，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草原上刮来的风。
他搓了一下手，有点局促地冲赵周周笑，又有点害怕地看着这个男人。
“我都会听你的。”
樊灵区跟谈青见待了一早上，多少有点熟悉，见谈青见真的要和赵周周组队，又会想起王逻结的提醒，担心地拉了谈青见一下。“王善。”
“你也想来？”赵周周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察觉到樊灵区的抵触，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好脾气地凑过来，把三人挤成一个小圈。
“我非常欢迎哦！”
他突然伸手把谈青见和樊区灵拉在一起，摆出一个一起加油的诡异姿势。
“那我们就是一个同盟了，我有什么消息都会告诉你们的。我昨天就说了，我进过很多次副本，很有经验的，和张佳王逻结他们不一样。”
他伸出根手指摇一摇，冷冰冰的脸上又浮现出那个灿烂亲切的笑。
谈青见一阵胆寒，一边的樊区灵也被赵周周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我也没说……”她想要拒绝，但对上赵周周的视线，又把后半截话咽下去，转头来看谈青见。
“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谈青见满脸感激，还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看出樊区灵的抗拒，思索一下替赵周周解释：“王姐虽然那么说，可是人和人之间相处起来不一样。”
“赵周周是进过很多次副本的人，完全可以自己找办法通关副本，他愿意帮我们，总不会是故意要害人吧。”
樊区灵迟疑，但见谈青见满脸认真，赵周周的笑容越来越大，只好跟着点点头。“我相信你……和他。”
见此，赵周周满意地发言：“我绝对比张佳和王逻结靠谱。”
“既然是同伴了，我把昨天没告诉他们的信息都告诉你们吧。”
他们最后还是回去吃了早饭，一路上，赵周周仔细地给谈青见和樊区灵讲解了无限流副本的规则。
被选中进入无限流都有原因，至于为什么，每个人多过几次副本，自然会知道。
当然，要是像姜同声一样，第一次就折在副本里，也就不需要知道了。
“在副本中死亡，现实里会怎么样？”樊区灵忍不住问。
“你猜。”
赵周周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比张佳更不近人情。
“风险很大，好处也很多。在这里，”一阵沉默过后，赵周周意味深长地看了谈青见一眼，“你缺少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我想出去。”谈青见眨眼。
赵周周结束这个话题。
“总之，副本里很危险，但也有很多人千方百计地想进来。这里是个很梦幻的围城。”
“从副本出去的路只有昨天那三条，你们待久了自然会知道，但是第一次不一定会有人愿意告诉你们。”
他们走过一个土丘，旁边的帐篷上四周都挂着彩色的布条，这些装饰品漂亮又轻盈，迎上一阵风，就能高高地飞向天空。
樊区灵问：“为什么，害怕新人害死所有人自己出去？”
“可是王姐说了，害人的人去下一个副本也会遭报应。”谈青见道。
“当然也有不遭报应的办法。”
赵周周走在他们两人前面几步，这时突然停下，把两人下了一大跳。
“如果人是副本杀死的呢，除了我们，副本里还有原住民呢。”
谈青见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插在兜里的手指尖微微发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注意力转移到外界。
一旁，樊区灵脸色刷得变白，嘴唇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
“这有什么可怕的？”赵周周又挂上他那副笑脸，弯弯眼。“到了绝路，你相信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吗？你不做，别人就不会做？”
“张佳到了那一步，最先做的就是送走你们这群新人。”
“那你呢？”谈青见终于开口，声音还有点颤抖。“你会推我们出去吗？”
他沉默片刻，还是说：“……到了那一步，其实也没关系。也许我们都会那么做。”
“王善说得对。”樊区灵也转过弯来。“到了那种地步，其实没办法保证每个人会做什么，我们不要想这些，应该把精力放在通关副本，调查真相上。”
“Bingo！”赵周周打了个响指，很满意，“想得很对嘛。”
“不过呢，到了那一步，我也是不会把你们推出去的哦！”
“虽然在张佳和王逻结他们心里，我进了副本就是个疯子，但是和我合作过的新人到最后都会夸我善解人意。
王善你说得很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在不同的人的心里，我的评价也是很多样的！”
他们走回帐篷，其他人已经被安排着吃完早饭了。
阿来和那个叫梅朵萨的孩子不在，留下一个同样穿着红袍子的小女孩招待他们。
“阿妹，阿妹，还有早饭吗？”
赵周周的打扮让小女孩愣了一下，似乎是在辨认自己家里有没有过这个人。但赵周周语气太自然，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反手跟小女孩介绍。“他们两都还没吃早饭呢，阿妹快点招待一下客人吧。”
小女孩在迟疑中点点头，把他们带到摆放餐具的桌子前，小脸红彤彤的。“吃。”
赵周周切换身份简直如鱼得水，自然而然就跟着小女孩一起招待起谈青见和樊区灵。
小女孩去端饼，他就熟练地找来茶壶茶碗，哗啦啦给两人倒上。
热水被冲进碗里，把零星几根茶叶激得打转，氤氲着升腾起一阵水雾。赵周周的脸被挡在水雾后，声音也有些模糊，帐篷外的彩布条被风吹打到帐篷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小女孩端着饼放到桌子上，转身跑了出去。
“对了，昨晚的酥油茶，你们应该没有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