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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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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优鸣下班时已是深夜,林声那群人早早的就散了,知道陆优鸣没开车原本要等陆优鸣下班的林声也被赶走。
当走在路上的陆优鸣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时,便不动声色引着人往偏僻处去。
拐进一个巷口,陆优鸣抽.出蝴蝶刀,静候那轻而缓的脚步临近。
跟得光明正大一点也不鬼祟,明显是熟人。
但话又说回来,熟人才该教训。
有时候,熟人,下手才是真狠。
树倒猢狲散,自破产以来陆优鸣见识了不少人心易变的场景,也知道有的是人想看他一蹶不振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包括他能在“夜格”工作,也是有人授意了的。
表面上是给陆优鸣一个生存的空间,实则是想看他挣扎求存的狼狈姿态。
陆优鸣陆少适应良好,半点没有舍不下面子的局促和难堪,给他工作,他就赚钱。给他找麻烦,他就转移麻烦。
蝴蝶刀静置指尖,脚步声停,陆优鸣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
凌厉的拳风攻向自拐角走出的身影,陆优鸣有些意外他看到的人——无所谓,该打还是打!
拳与刀尖险险划过男人的脸,被对方熟练地避开,陆优鸣兴味地勾起嘴角,干脆扔掉蝴蝶刀,赤手空拳与对方近身搏斗。
他的拳头破空而至,直逼对方面门,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被男人巧妙避开。
拳风擦过耳际,带起几缕发丝,男人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啧。”陆优鸣眯了眯眼,攻势不减,右腿横扫向对方下盘。男人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后撤半步,膝盖微屈,恰好卡在陆优鸣发力的死角,让他这一脚落了空。
陆优鸣的格斗风格并不狠厉,也几乎不动真格,更多时候像是逗猫一样,和他对战的一般也都是他的某任男朋友。
不过这次不一样。
陆优鸣猛地欺身而上,右手成爪扣向顾宴宁喉间,左手则虚晃一拳,逼他防守。
“这么熟悉我的招式,顾宴宁,你视.奸我多久了?”
之前还游刃有余的男人不知为何忽然晃神,反应慢了半拍,被陆优鸣成功锁喉,后知后觉抬手欲格挡他的左拳,却在接触的瞬间卸力,胜负已定。
他的眼神恢复平静,就像今日下午在法院门口被陆优鸣踹了之后一个反应,不还手,也不生气。
陆优鸣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顾先生,你是不是受.虐狂?”
路灯的光从陆优鸣身后的头顶打下,逆光相对,顾宴宁本来是看不清陆优鸣的脸的,可是现在,他能将陆优鸣脸上细小的绒毛,他的眼神,和嘴角弯起的弧度一一尽收眼底。
他们离得很近,分开四年后,第一次那么近。
顾宴宁被陆优鸣扣在掌下的喉结滚动。
没有回应,跟个闷葫芦一样。
就在陆优鸣不耐烦地将顾宴宁按向墙边准备收手离开时,顾宴宁忽然变招,迎着陆优鸣扣在他喉间原本收了力、因突然的动作而扣紧的力道再度出手。
顾宴宁只攻不守,以一种两败俱伤的姿态攻向陆优鸣的胸口,腹部,使得陆优鸣不得不防。
待陆优鸣防守袭向腹部的攻击时,才发现那不过是虚晃一招——顾宴宁在用陆优鸣对付他的方式来对他。
然而即使只有一秒,陆优鸣选择去防顾宴宁的攻击,就足够顾宴宁逆转形式。
身前笼下一片阴影,现在,是陆优鸣被抵在墙边,而顾宴宁,依旧被陆优鸣扣住喉咙,呼吸沉重,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不去理会。
他一手按在陆优鸣腰侧,一手抵住陆优鸣的肩,膝盖顶.开陆优鸣的腿,姿势危险地将人圈在怀中。
“……”遇见真神经了,陆优鸣表情一顿,电光火石间做出一个决定。
“宴宴——”陆优鸣松开五指,掌心划过顾宴宁颈侧的皮肤,抬起手臂环住顾宴宁的肩,语气温柔,带着一股撒娇的调调:“这么晚还跟踪我,想谈什么呢?”
陆优鸣这个人,最让人摸不清他的路数。
他会在上一秒笑眼盈盈,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什么好听的话,什么黏糊腻人的称呼都叫得出。
也会在下一秒,眼角的笑意都还未散去时,说出最冷漠绝情到甚至恶毒的话来。
反之也一样。
前一刻还争锋相对,下一瞬就搂着人的脖子叠声喊人。
他最会哄人。
也最会折磨人。
这样的性子,即使落魄了也不曾改变。
让人又爱又恨。
顾宴宁嗅着陆优鸣身上浅淡的酒香,握住那截腰身的手掌逐渐用力……
——很热,顾宴宁的掌心很烫,力气也有点大,像是要将陆优鸣揉碎。
陆优鸣想过顾宴宁会嘲讽他落魄到酒吧打工,想过顾宴宁会像白天那样说要包.养他抵债,想过顾宴宁会说一句“风水轮流转”,陆优鸣也有落到他手里的时候。
唯独没想过,顾宴宁会说——“再叫一次。”
叫什么?陆优鸣抬眸凝视顾宴宁的脸,还是一副死人表情,陆优鸣沉吟片刻,弯了弯眉眼:“宴宴?”
腕间接触到的颈部皮肤下汹涌的脉搏在跳动,陆优鸣看见顾宴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陆优鸣再熟悉不过的笑——
原来不是错觉,顾宴宁真的是在学他。
形式迫人,被“请”进顾宴宁车里,陆优鸣听着身侧矿泉水瓶挤压,接一段平稳的吞.咽后又拧上盖子的声响,动作利落地系好安全带。
好车啊,坐一次没一次的玩意儿。
顾宴宁真就跟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陆优鸣是懒得说话,一时间车里气氛沉默到诡异。
陆优鸣偏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后移的道路,他没有说地址,但这条路就是回他家的路。
有些熟悉的场景让他的记忆被回拨到四年前。
四年前,二十岁那年,陆优鸣也曾在一个深夜和顾宴宁一同回家,一样是顾宴宁送他。
只不过那时,顾宴宁还没有这台劳斯莱斯,而是骑的电瓶。
陆优鸣也是,明明有豪车,却不知为何偏要坐顾宴宁的后座。
狭窄的座位挤了两个大男人,他们迎着夏日的晚风,在路灯下穿行。
忽有清风至,一身运动装,靠坐在阴凉处休息的男生缓缓睁开眼,他的瞳色像琥珀一样晶莹剔透,澄澈地映着手里拿了一瓶冰冻饮料半蹲在他身前的人影。
“宴宴——”陆优鸣拖长了音调唤道,杏眸微弯,伸手勾住顾宴宁紧握瓶身而泛凉的手指。
“好冰。”夏日炎炎,又刚上完体育课,空气中含着一股燥意。顾宴宁手心的这点冰凉让陆优鸣爱不释手,他翻来覆去的用掌心和手背去贴顾宴宁的手。
生热了,顾宴宁就继续握住瓶身降温,手被冰得泛红后,又摊开来让陆优鸣贴。
他们在这一方角落,自成一世界。
不多时,一道让顾宴宁厌恶的声音传来。
“优鸣——”林声拿了个挂脖风扇走过来,见陆优鸣和顾宴宁在这用一瓶冰水腻歪,翻了个白眼。
风扇“咔哒”一下挂到陆优鸣脖子上,林声看也没看顾宴宁,坐到陆优鸣身侧对他说:“晚上陈盟生日你没忘吧,你把衣服换一下咱俩这就去?”
天气太热,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大学生挤在一块儿空气都不流通了。
陆优鸣轻轻踢了踢林声的小腿,见人挪开了一点后才回他:“没忘,他说是在湖边那套别墅办是吧,下午还有课,上完课我再去。”
“行。”林声心想就一节公共课有什么可上的,不过他没把这话说出来,转而说道:“陈盟弄了几只黑天鹅在他那湖景别墅里,我看他是真要开动物园。”
脖子上挂了风扇,陆优鸣就不再需要顾宴宁的人工降温。他没再去贴顾宴宁的手,饶有兴致地回林声:“黑天鹅?听说黑天鹅同.性.恋的概率很高啊,怎么,他又不恐.同了?”
“什么破时髦人设——”林声嗤笑,“说不定他是深柜呢。”
恐.同还成天找陆优鸣玩儿?陆优鸣就是他们这群人里明牌的同。
听林声这么说,陆优鸣也笑。
两人你来我往聊得随意,被忽视的顾宴宁沉默地看着陆优鸣的侧脸,又把目光移到陆优鸣脖子上,仿佛要在那盯穿一个洞。
注意到顾宴宁的视线,陆优鸣回过头看他,愈渐升高的气温蒸得人皮肤泛红,陆优鸣抬起手,指尖抹去顾宴宁额角的一滴汗珠。
“宴宴,”陆优鸣说:“你回去吧,今天中午我和林声去外面吃。”
他说完,面色如常地看着顾宴宁,似乎一句话就把人从另一个校区叫来课也不上只为了给他体测压腿,又指挥人做这做那,到头来连个午饭也不陪人吃这种事一点也不过分一样。
唔,陆优鸣当然不觉得自己过分。
他给顾宴宁转了十万块钱,又浅浅地在顾宴宁脸颊印下一个吻,说:“去给自己买点礼物吧,晚上我就不来陪你了。”
陆优鸣会这么说,是因为这天同样是顾宴宁的生日,还是他们相识一周年纪念日。
去年的这一天,陆优鸣对来本校区代发宣传手册的顾宴宁“一见钟情”。
为了追顾宴宁,他抛下和朋友的聚会,鸽了陈盟的生日宴,打听到顾宴宁晚上有生日派对,凭着人帅嘴甜又大方,极其自然地加入进去。
先认识顾宴宁的朋友们,再和顾宴宁接触。
陆优鸣从没把要追顾宴宁这件事宣传出去,也没当着顾宴宁朋友的面让人下不来台,就像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出现在顾宴宁会出现的每一个场合。
知道顾宴宁和朋友合伙开工作室,他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必要时候还给人出头,这种一个劲儿爆金币毫不手软的公子哥儿上哪儿找去。
在顾宴宁答应陆优鸣的追求前,顾宴宁的朋友都恨不得把顾宴宁打包到陆优鸣床.上去。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陆优鸣连生日都不陪顾宴宁过了,这本来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个一起过的生日。
没有理会振动的手机,顾宴宁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但在陆优鸣平静如水的目光下,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把那瓶陆优鸣要他去特意买的结了冰的饮料握在手里,起身离开。
走出陆优鸣视线范围后,顾宴宁将那瓶和他一样无用的冰水扔进垃圾桶里。
见陆优鸣目光停留在顾宴宁离开的方向,林声勾了勾唇,状似随意道:“还没腻呢,都小半年了,难得见你长情。”
陆优鸣轻飘飘地瞥了林声一眼,抬手,指尖挑起脖子上那个吹着凉风的小风扇扔回林声怀里。
他的声音懒懒的,有点劲,又有点骄:
“我谈恋爱,要你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