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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明明人比花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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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方一个电话,带来了云洲新区艺术商业综合体项目的消息,好景第二天傍晚就回去了。
这场峰会给好景带来的机会短期内无法立刻兑现,对周氏的利好却是显而易见的。
随之而来的,对周既川的邀约和应酬也频繁,加上好景要准备新项目,两人作息一错开,这一周统共也没见上几面。
周五那天,周既川一个人回了伴月山。周末又和几个朋友约了一处农家乐,日子似乎过得稳稳当当。
前段时间亲自牵头的海外并购完成之后,还未到11月,周氏今年的投资计划和投资完成额已经较上年增长了三倍。剩下的工作有副总跟进,周既川空闲时间多了些,也想出去走走。
他从伴月山回来的时候,好景还未到家。
次日七点,看到好景睡得深沉,周既川摸了一会儿,还是把人闹醒了。
“跟不跟我走?路上也能睡。”
“不要。”好景胡乱摇头,又把脑袋埋进薄被里。
他昨晚和梁工在公司坚持到半夜两点,本就回来得晚,最近一心扑在画图上,好不容易有个补眠的机会。
周既川摸了两下他的脑袋,“行,你好好休息,我待两天就回来。”
他刚起身,好景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出门之前,帮我给饭豆添点水,碗里加一个鸡蛋。”
周既川笑了,“眼睛都没睁开,就使唤上了啊。”
好景轻轻晃了下手里的袖子,“谢谢你。”
周既川反手握住他的手,捏了一下,帮他放回被子里,“客气什么。”
他出门之后,好景又睡了过去。
换做是平时,他也不会和周既川同往。
他们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共同爱好,平时的下棋不过是消遣。两人更没有所谓的共同好友,像这样的游玩活动,他不参加更好,省得大家都不尽兴。
至于另一个推拒的理由,他没有告诉周既川。
萧宇一早就与他约了今天见面。
自从那天得知,与萧宇在舞会上的行为没有给周既川造成实质性影响之后,好景不再刻意避讳和萧宇的会面。
*
周既川停好车,碰巧遇上拿着钓具的顾沉和曲宴。
农家乐的主人姚哥出来打了个招呼,打算领着几人先介绍布局和可玩的项目。
这处农家乐今年五月才正式对外开放,顾沉和曲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地提着装备钓鱼去了。
周文野抱着还在沉睡的小娃娃,颜菘提了个包跟在后面,也是奔着钓鱼来的。
余下几人选择跟着姚哥下地摘瓜果菌子。
周既川专挑奇形怪状的,专门用个小竹篮装着。好不好吃不知道,只是觉得好景看到了,大概会笑着吐槽“你好怪”。
罗幸不爱碰这些可能有虫的东西,一直在一旁看着,问周既川:“在笑什么?”
周既川只说:“没什么。”
后来跟着姚哥学了一会儿选果技能,周既川不怎么喜欢吃这些,趁着阳光还算温和,也找了套钓具跑去蹲守岸边。
他路过顾沉和曲宴,看到边上水箱里已经兜了两条胖鱼,估计其他上钩的小鱼是放了。
岸边错落设置了几个低矮的石板凳,顾沉在上面半躺着,脑袋枕在曲宴的大腿上,一个人占了一条凳子。
曲宴坐在一把露营椅上,有个靠背支撑,手里举着一柄蒲扇,给闭目补眠的顾沉挡光线。
这人昨晚一直在开会,打电话到深夜,今天却还是早起陪着过来了。
周既川也从屋里拿了把露营椅出来,等他挥出鱼线架好杆子,曲宴已经低着头给顾沉按起了太阳穴。
面前的浮标猛烈动了几下,曲宴没注意看,直到周既川提醒了一句“起竿了”,他才匆忙收线。
碍于顾沉限制了他的行动,这条鱼大概也不算小,曲宴一下子不好提鱼,匆忙间手里的竿子还打到了顾沉的脸。
鱼是提上来了,挺有劲的。
顾沉转醒,捂着被打到的的半边脸说:“宝贝,你要谋杀亲夫啊。”
曲宴:“……”
顾沉:“来亲一口,补偿一下。”
周既川心道,太狗了。
他原本饶有兴趣地看戏,一看那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越来越近,立刻将视线转回面前的鱼竿。
接近中午,几人收了竿。姚哥切了几个刚摘的青柚和柿子过来,顺便挑了两条曲宴的鱼回厨房准备午饭。
这小院布局是姚哥个人喜好,既有圆亭方楼,也搭石板长廊,廊顶肆意缠绕黄金百香果的枝藤,斜照弄晴,处处是景。
周既川四处转悠的间隙,给好景拍了两张照片发过去。
周既川:【百香果熟了,不摘可惜了】
久未等到回复,周既川一心痒,给他打了个电话。
好景倒是接得很快。
“喂?”
“看你没回信息。起床了吗?吃午饭了吗?”
“我在跟朋友吃饭,静音了。什么事?”
“什么朋友?”
好景顿了一下,“萧宇。”
见他没说话,好景补充提示道:“你见过的,记得吗。”
周既川走上一个小台阶,慢悠悠回了句:“哦。”
好景这会儿隐约听到他的背景出现对话声,又听有人喊了一声“骆青来了”。
他抿了抿嘴唇,问道:“你给我发了什么?我还没看,有什么要紧的事?”
“没什么。”周既川说,“你先吃饭。”
“……”好景还想说什么,对方却已经挂了电话。
他这才低头点开消息,看了一会儿,认真给周既川回复。
好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百香果】
好景:【能买吗?给我带一些吧,我给你做百香果吐司】
周既川:【不能,你来摘】
好景好笑,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气了。
这边周既川收起手机,正好看到姚哥养的小土松扭着屁股转来转去,莫名其妙吐出一句:“小土狗。”
被狗崽逗乐的好友瞪他一眼:“干嘛,看不起狗?”
周既川充耳不闻。
好景跟萧宇简单吃了个饭。两人聊起各自回国的契机和近况,一边感怀大学时期的闲暇日子。
直到萧宇接了个电话,脸上显露严肃,好景意识到,今日的会面要结束于此了。
萧宇挂了电话便主动结账。
此时对方仍未提起设想中的话题,好景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我以为,你是因为有事,才找我吃饭。”
萧宇笑笑,“难得有机会待在一个地方,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不是。”好景看着他轻松的神色,坦言道:“今天,在我出门之前,安博给我打了个电话。原先他只是想告诉我搬家的事,但他听说我要见你,顺便提了一些你的事。”
好景谨慎地问道:“萧宇,你的公司,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实际上,安博只是说了个大概,诸如近期股价跌幅不断扩大,外部诉讼增多,公司内部管理层矛盾分歧加剧,甚至出现私刻公章的传闻。
出门前,好景特意查了鲸盛的三季度报和一些公开披露的信息,但也看不出太深层次的东西。
“你也看到私刻公章的消息了吧。”萧宇无奈地笑了,“很可笑吧?但的确发生了。不过,眼下最头疼的是生存境况。鲸盛其中两个银行账户部分资金被冻结,涉及近2亿资金。”
“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不得不回来。
“我回国入职,做高管,领分红,身边人人都羡慕。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走得举步维艰,处处寸步难行。”
说着,萧宇似乎反应过来,“好景,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想通过你,联系周既川?”
好景没有回避。他解释道:“抱歉,我是有这样的想法。否则,我想不到,你为什么在这样……不算顺利的处境下联系我。在你的众多朋友里,显然,我是最帮不上忙的。”
萧宇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出爽朗的笑声,“所以,你是最纯粹的。”
“好景,你以前,真的很难接近。好不容易和你混熟了点,没有人会放弃你这个朋友吧。”萧宇说,“那天在海岛见到你,我觉得很意外。后来看到周既川出现在你身边,我心里还是惊讶的。如果周氏愿意帮一把,那当然好。但我从来没想过借你的关系,去结识周既川。”
“我只是觉得,有个说话直接,不搞吹嘘奉承那套的朋友,坐下一起闲谈叙旧,挺好的,就当放松一天吧。”
和萧宇分别之后,好景打开和周既川的对话框,翻着那几张照片,独自看了许久。
下午他又捎上饭豆去了宠物超市,用零食哄狗子陪他一起回伴月山。
入夜。
这边周既川欺负着别人的小土狗,一边和骆青几人在月下打麻将。
中途收到好景发来消息,附带一张碎掉的茶杯照片。
好景:【吃完饭陪你爸下棋的时候】
好景:【饭豆打碎了一个茶杯】
好景:【贵不贵……我赔得起吗】
周既川乐了,逗他说:【挺贵的】
好景有点心塞地回:【要不先把狗送去打工,攒点钱】
随后周既川的电话就来了。
“什么情况,饭豆怎么在我爸那儿?”
好景:“我下午刚到家,妈和苓姨出去喝茶……给我俩买了两件衣服,顺道带过来。然后呢,家里那么大一个狗屋,和那么白一只狗子,她一眼就看到了。”
“对了,她看起来很震惊呢,还反复确认饭豆是不是高仿真机器狗。”
想起方绪竹的反应,好景哭笑不得。
他之前就没想过把饭豆养在周既川家里,又不好让他的家人知道自己另外有了住处,也就没提过养狗的事。
她当然震惊了,因为她儿子有洁癖。周既川懒得提这事,直接问道:“什么饭这么好吃,你们从中午吃到下午?”
“不是,就聊了一会儿。”好景说,“说真的,我得赔一套。这个还能买到吗?爸还喜欢什么样的?”
不想好景太内疚,周既川心不在焉地摸着牌,语气软和地说:“不用,我爸根本不介意。实在想送,等我回去,带你去看看。”
骆青观察着周既川。
这个电话刺疼了他的心脏。
他敏感地察觉到,正在讲电话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陷入了亲密关系、拥有细腻感情的周既川。
或许这通电话,昭示着他和周既川之间再无可能。
可他不甘心啊。
他骆青从小到大处处得意,众人艳羡,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别人不给的。
偏偏这个人,不要他的付出,也从未正视过他的感情。
好景轻微叹了口气,“好吧,那我挂了,还没收拾呢。”
周既川连忙说:“你别直接上手碰,省得受伤了。”
他对着旁边人说了句“你来替我”,然后拿着电话起身往房间走,“别挂,先给我看看饭豆。”
好景只好接了视频,到处找狗。最后举着手机对准躲在茶几下的胆小狗。
周既川:“看给孩子吓的,脸都白了”
好景:……
茶几下的罪魁祸首听到周既川的声音,耳朵支棱起来。一番察言观色后,发现好景神情温和再无蕴意,瞅准时机扑过来,嗷呜嗷呜扒拉着他的小腿撒娇。
好景顺势握住它短短的嘴筒子,摇了两下。
“小坏狗,没人罩你了,没收两天零食。”
“嗷~”
周既川也笑了:“饭豆,过来亲一口,等我回去给你加餐。”
好景:“……慈父多败儿。”
周既川昏君发言:“咱儿子能坏到哪去。”
夜色催更。
几人临散桌前姚哥洗了些水蜜桃过来。
顾沉捏了捏,又去找了根吸管插进果肉里,递到曲宴嘴边,“很甜,尝尝。”
接手周既川位置的周文野扫视了一圈,实在没眼看,把牌一推,“不玩了不玩了。”
顾沉正有此意,搂着曲宴说吃完睡觉了。
姚哥第二天要起早摘荷花,给一个朋友送过去。因此由几人今天自主安排。
周既川也起了个早,跟着他下荷塘剪了几朵荷花。
从小院开车回市里要一个多小时,他到家的时候也才刚过八点。
进门先看了一眼在狗别墅里呼呼大睡的萨摩耶,见没吵醒它,周既川转头走向卧室。
好景面朝周既川平时睡的位置侧卧,也还没醒。
周既川抱着一大把荷花靠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把带露的荷花放在了被子上。
他单膝跪在床上,手里还握了一朵莲蓬,动作很轻地,剥出两颗莲子放在手心,送到了好景嘴边。
好景一时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梦里。感觉到有人投喂,迷迷糊糊地张嘴吃了下去。
一开始还是清甜的莲子,莲心的苦涩口感随之而来。好景捂了下脑门,醒了。
周既川好笑道:“看也不看就吃,真不怕给你投毒。”
好景揉着眼睛看他,嘟囔道:“干嘛要害我。”
接着才注意到床上的新鲜荷花。
粉紫的饱满花团落在浅色真丝被子上,十分赏心悦目。
他坐起来,一大簇抱在怀里,欣喜地摸着花瓣上清晰可见的细腻纹理。
周既川静静看了几秒,才笑着问:“我摘的,喜不喜欢?”
“嗯。”好景把开得最盛的那朵比在自己脸上,带着轻快笑意看向他,“花王,这朵比我脑袋还大。”
周既川看他粉面春风,心一动,微微俯身,一只手把他脑袋揽过来,亲了一下他的额角。
明明人比花娇。
周既川留恋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娇娇。”
“起床了,给你带了朋友一早蒸的荷叶糯米鸡,趁热。”
好景感觉自己也有点热,忍不住伸手搭在他背上,轻慢地拍了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