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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契约精神 ...

  •   好景找了个花瓶,把荷花放好。他举着瓶子找摆放点,在客厅里来回走,饭豆扭屁股跟在他后面当小尾巴。

      周既川取出保温箱里的食物,叫他先吃早餐。

      于是好景看到了桌上的一篮子百香果,和一堆奇形怪状的小玩意。

      好景捧着篮子吸了一口,“好香。”

      饭豆好奇地仰着头,好景给它看了一眼,“我得查查你能不能吃。”

      看它费劲伸脖子凑热闹,周既川在他面前放了颗松果,“玩去。”

      好景咬着热气腾腾的糯米鸡,眼眶也热,或许这就是,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生活。

      两人一狗吃早餐的间隙,骆青早上不见周既川,打了电话来问怎么提前走了。

      周既川知道他们下午准备做烟熏烤羊,但也不后悔提前回来。吃完早餐,他换了衣服泡进泳池。中午本打算跟好景下棋,但好景说想吃甜口菜,还要去超市,周既川也跟着出门了。

      两人的事业领域天差地别,兴趣爱好也大不相同,却误打误撞的,过得还算契合。

      还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商超已经上架了许多圣诞玩具。好景给饭豆选了几个挂件,打算挂到它的小房子上。
      买完东西,方绪竹一个电话,把狗借走了。周既川心血来潮,带着好景在外面看电影。

      晚上方绪竹把狗还回来的时候,饭豆脑袋上系着一顶真丝礼帽,脖子上多了个小包子挂坠,纯金的。

      好景:……你谁?

      饭豆一扭一扭地蹭他的小腿。好景捏了下傻笑的狗脸:“你突然这么珠光宝气的,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周既川瞥了眼那颗包子,“恐怕家庭地位排名有所变化。”

      方绪竹揶揄道:“我还没说你呢,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爱宠人士了。”

      她和周既川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又说:“那天来看到这白胖的一团趴在地上,我以为电动的呢,还到处扣电池。都是你的错,害我冒犯我们豆儿了。”

      周既川摸摸鼻子,他没好意思说,其实饭豆在家里的活动范围仍然十分局限。

      好景掂量了一下,“妈,这个太贵重了。”

      方绪竹不舍地摸着饭豆的尾巴,“孩子下午陪我吃饭,我看豆儿这么喜欢吃连馨做的小笼包,就想着,我也得送一个。”

      周既川:“哪有狗不喜欢肉包子的。”

      “什么话,看来你还是不怎么爱狗。”方绪竹没好气地说。

      她把饭豆抱过来,看向好景,“好景,你也别送它去什么小狗幼儿园了,给我带就行。”

      好景犹豫道:“怕麻烦您,饭豆偶尔顽皮,上次在爷爷家,就把爸的茶杯打碎了。”

      “不麻烦。”方绪竹笑着说,“这么听话呢,你看它多亲我。”

      周既川冷血地说:“给它花钱的,它都亲。”

      方绪竹:“它看起来不太亲你,是不是因为你小气。”

      周既川:“……”

      “要不看看这大别墅,这地毯这栅栏,那一箱玩具,是谁给它安排的。”周既川说。

      好景傻笑着听他俩拌嘴,难得看周既川被气,最后才说:“妈,我下周二出差,要不今晚您就带饭豆回家,周五我和……周既川回去吃饭,再接回来,行吗?”

      于是方绪竹心情美满地牵着狗走了。

      方绪竹走了之后,好景推着洗地机,清理地上的狗毛。

      周既川进了书房,和陈凛沟通下周的行程。他早上提回来的行李袋还放在门后,包口敞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饭豆撞倒了,洗漱包有一半掉在外面。
      好景路过,想顺便帮他收拾了,却看到一个崭新的丝绒小方盒卡在了拉链口。
      戒指?
      他不是不好奇,但仍然没有打开,好好放了回去。

      好景把行李袋立好,取了周既川换下的衣服出来,却看到灰色的洗漱包上面放着两张尺寸不大的照片。

      照片背景昏暗,更像是废片。但上面的人有些亲密,看起来……是在接吻。

      好景终于忍不住拿了起来。

      这是入秋之后,周既川在休息日常见的,黑色皮衣的装扮。
      拜他所赐,照片中的另一位,骆青的脸,好景也认得清楚。

      好景半跪在原地,脑子懵了一下。但很快的,他就带着诸如“早就知道”和“本该如此”的想法,把周既川的衣服、物件,都放回了行李袋里。

      睡前,周既川在床上敲着笔电,跟朋友闲聊。他们在农家乐待着这两天,天气好,光线合适,颜菘拿着相机拍拍录录,回来之后给大家剪了个视频。

      好景正好吹了头发出来,周既川叫他过来,又播放了一遍。

      于是好景见到了一个人捡松果、钓鱼,和举着钩子摘百香果的周既川,见到了周既川给他发的照片里,那些光影巧妙的院落布景,和他说的那片荷塘。

      好景靠在他身上,安静看了两分钟,忍不住问:“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荷花?荷叶也少见吧。”

      “姚哥在这片区域,弄了一套控温系统。下面的水和淤泥,也是委托了农科教授调制的。”周既川难得有些感慨,“很难看出来吧,他愿意为了一个人,费了大劲让荷塘保持四季不败,每天早起蒸荷叶糯米,摘带露荷花。”

      好景有些羡慕地“嗯”了一声。

      “那你,今天还摘了那么多回来……”

      周既川:“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荷花哪能长那么快,”好景突然有些心虚,“你摘了,他明天还有没有啊?”

      周既川笑了一下,“你少担心,我问过了。”

      “地方是不是挺好看的。”周既川说,“他现在只接待朋友,等你不那么忙了,我再带你去吧。”

      好景口比心快,随口答应:“行。”

      视频后半段,骆青才出现在画面里。

      有一瞬间,好景真想开口把照片问个清楚。

      如果想知道,只要问就可以了。周既川根本不需要费心瞒他骗他。

      可是更多的,他又感到委屈不解,为什么周既川不能主动说呢。

      颜菘剪辑的视频里,骆青和周既川的互动算不上频繁,更谈不上亲密。好景只能想到,那照片里,是曾经的故事了。

      视频播完,周既川起身把电脑放回桌上。

      好景还保持靠坐床头的姿势,遥望着无线充电板上的手机,顺口说:“能不能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周既川拿起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同时,弹出好几条消息提示。周既川立刻改了主意。他靠着桌沿,晃了晃好景的手机,“你过来拿。”

      好景:“……”

      他爬到床尾,周既川还是不递给他。

      好景嘀嘀咕咕地下床:“周既川,你真小气。”

      可他走到身前,周既川反倒把手机举高了些。

      好景:“……你干嘛呢。”

      周既川抱着手臂,“大晚上这么多消息,你该睡觉了,少玩手机。”

      好景哭笑不得:“这个时候找我,估计只有工作。”

      周既川仍然不动。

      好景抓住周既川的手腕,“你别闹了,给我吧。”

      周既川问他:“昨天去见谁了?”

      好景被他问得愣了一下,又回想一遍,说:“萧宇。你昨天不是知道了。”

      “他怎么整天找你。聊了什么?”周既川把手机给他了,但还是一副要他如实招来的架势。

      “随便聊聊而已。”好景发觉,今晚的周既川很是莫名其妙,“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他?”

      周既川难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没有。只是好奇,他眼下不想着摆脱公司困境,怎么还有闲心,到处找人吃饭聊天。”

      当初安博对好景示好,周既川介意过,紧张过,却从不担心好景会跟着安博离开。因为好景显而易见的,对安博没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他的介意,纯粹是一个男人,对于另一个男人过分接近自己人的抵触。而他的紧张,只是因为了解好景对事业的重视。眼下国内环境有些局限,周既川生怕他被说动了,选择再次出发海外。

      但他看得出来,好景对萧宇的欣赏和关心。那种隐隐流露的留意,他不曾在好景身上见到过。

      好景试探地说:“如果我说,他找我,其实是想认识你……”

      周既川示意他说下去。

      好景:“你会感兴趣,帮他一把吗?”

      周既川想了想,说:“鲸盛今年以来业绩连续下滑,市场份额被不断挤压,一方面融资压力凸显,资金链紧绷,另一方面,内部经营分歧巨大,董事会是开了,但是几乎没有产生有效决策。”

      他近乎冷漠地分析鲸盛的现状,最后却温柔地摸了摸好景的脸,“这样的公司,我有没有兴趣,得看你的表现。”

      “你希望,我为了他取悦你吗?”好景笃定的说,“我不会的。”

      萧宇的处境,周既川显然要比他了解得多。

      “其实,萧宇找我,不是为了寻求你的帮助,”好景说,“他的确只是抽空,找一位朋友叙旧。不过,哪怕他提出这样的请求,我……不想,也不能干涉你的任何决定。我知道,你总有自己的判断。”

      周既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低头,凑近,愉悦地用鼻尖蹭了蹭好景的脸颊。

      他很快便退开了,又拢了一下好景的衣襟,放轻了语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

      好景心口发热,他被周既川看得有点失神,可理智的弦还绷在脑子里,督促他认真地说:“我又不了解那些,不发表意见建议。”

      即便周既川以为已经足够熟悉好景的时候,这个人,仍然能不经意地变出一把小钩子,吊着他的心。

      好景这些话,完全在周既川的意料之中。好景太懂分寸,界限分明,让他们之间不涉及任何利益。

      他向来决策大胆,授权果断,因为清楚风险底线。他慷慨交易,又牢牢攥着暂停和终止的权利,时刻防备所有人。
      而周既川签署过的重大合同中,只有那一份婚前协议,他主导了内容的起草,却在协议中交出了所有控制权。

      婚后亦是如此,他早已将控制权让渡给了好景。

      周既川自诩绝不是冷血的人,但也绝不是善心丰沛感情用事之徒。而年少时的遗憾挂念、成年后屈指可数的短暂会面,和父辈口中的零星片段,都不同程度地在夜深时分悄然提醒他,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作为风险投资者,周既川这一次选择亲自尽调。说是尽调,也不过是悄无声息地观察了一段时间。而好景却是实实在在地刺激着周既川的冲动神经,让他产生了陌生的心疼情绪。

      那天他像个第一次养宠的人,把所有好东西都堆了过去,协议里满纸都是关于好景的有利条款。

      因为周既川从来都知道,好景对他无所图,甚至不存在信任,和任何期待。

      尽管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一份协议,但周既川第一次产生了有违契约精神的念头。

      他对好景有所图了。

      周既川展露出得寸进尺的本性,还挺委屈似的问他:“那怎么样,好景才愿意取悦我。”

      好景顿了顿,低声问:“你希望……怎么取悦你?”

      周既川抬起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一下,“我下周,休了一周的假,结果你要到周五才回来。”

      “所以,今天,好景主动吧,行不行?”

      没有等来回答,唇瓣相贴,周既川含住了他的舌尖。

      好景搂着他的脖子,被他吻得手机都要握不稳了。

      周既川顺势把人抱到桌上。

      好景被奇怪的触感吓了一跳,他坐着周既川的笔电。

      这人真是……

      “周既川。”

      好景不得不圈着周既川的腰,把重量放到他身上。

      “会弄坏你的电脑。”

      “没事。”周既川亲着他,黏糊地说:“你这不是挂我身上了吗。”

      好景选择堵住他的嘴。

      他终于不那么笨拙,细细地照着周既川的风格,把吻还回去。

      周既川带着要把他揉进身体里的力度,逐渐加快节奏。好景被他压着胸膛,俯仰之间全是周既川的气味。

      他们从未吻得这样热烈,仿佛情欲滔天,须得在这一吻中竭尽对方的一切。

      好景的手臂逐渐失力,要死过去一般,轻轻咬着周既川的唇瓣,要他停下。

      两人互相抵着额头喘了一会儿。

      分明胸膛剧烈起伏着,好景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冷静。

      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这样的亲密接触没有任何触动。这恰恰是他所期待的,理想亲密关系中的状态,行到水穷处,热烈拥抱,忘情亲吻。

      返璞归真。

      这一刻,他知道他要什么。

      好景眸色含情,周既川摸上他的嘴唇,忍不住又贴上去,意犹未尽地含了一会儿。

      “周既川。”

      “嗯?”

      “再亲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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