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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忍不了了,我亲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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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起来吃早餐的时候,昨天看到的那只行李袋已经不在原地。
即使在休假,周既川仍然比他起得早。
好景想到,或许周既川身上的从容自在,正是源于这样的极度自律。
吃完早餐,周既川主动提出送他上班。
好景知道他等会儿跟人约了喝茶。换作往时,他会先问周既川,是不是顺路。
可他今天要跑项目现场,之前的一个商业综合体项目的裙楼基本落架,综合楼还在赶工建设。明天一早又得和宋世方直奔机场。
鉴于后面几天都见不到人,好景挺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于是好景没有推脱,还答应了周既川,晚上陪同去一场朋友小聚的邀请。
周既川的理由是,如果能带着家属出现,他想早点回家的时候,就不会被劝阻。
虽然好景不相信有谁能拦着周既川,但他开始,对周既川在其他人面前的样子产生兴趣了。
下午六点,还是周既川过来接人。
杨晓开着商务车过来,好景就知道,周既川今晚是要喝酒的。
周既川接过好景的电脑包,放到了后排,一边说:“今晚就是简单吃个饭,你想几点回家,我们就几点回家。”
好景这会儿开始后悔答应得太快了,万一骆青也在,可能反而是自己待得不自在。
于是好景问:“都有哪些朋友?”
“七八个人,除了顾程睿和徐境,你都见过的。”周既川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程睿这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当工作狂,谁也见不上他。这段时间,心情好了,愿意见朋友了。还有一个徐境,常年扎根海外,难得回来一趟,今天就一起聚一聚。”
周既川双腿交叠,手指撑着额角看他,眼尾带着浅淡的笑意,“徐境呢,也带了个……‘朋友’,蓝眼睛的混血,画画的,你们应该聊得来。”
他们到的时候,时间还算早,其他人也都准时到齐。
周既川身边的人,好景大多都打过照面,认得一二,但了解不多。好景自己也想不到,在这些人中,他印象最深的,竟然是骆青。
骆青见到他,似乎并不意外,体面地对他点了点下巴。
互相介绍了一圈,没有想象中的局促和尴尬。酒过三杯,好景也渐渐放松下来。
桌上的人各自聊着近况,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好景安静观察着,渐渐有些羡慕那位蓝眼睛的年轻人。因为徐境每时每刻都在注意他。即使在同顾程睿说话,仍然能第一时间看到身边人弄脏的手指,又似乎早已习惯般,自然而然地拆开热毛巾为对方仔细擦拭。
周既川突然凑近他,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脸颊:“发什么呆?”
好景回过神来:“嗯?我没……”
周既川笑了一下。好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骆青正举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桌子,遥遥对他示意。
好景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可惜早就空了。
周既川不想他喝太多,一直不急着给他倒上。于是他把自己的杯子递到好景手里,换下了那只空酒杯。
好景在桌面敲了一下酒杯。
两人这段沉默的碰杯,在旁人说笑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怪异,但其他几人之间向来不讲究这些,自然也没有引起注意。
好景放下杯子后就起身。
周既川把他拉住了,“去哪?”
好景跟他咬耳朵:“给你拿新杯子。”
“这个能用。”周既川让他坐下了,又给他倒了红酒。
中途陆续上了几道菜,其中一道清炒百合虾仁看着正是清爽,转到好景面前,他忍不住夹了一粒。
于是毫无防备地呛出了眼泪。
周既川立刻侧过身来,给他喂了温茶,拍着他的背:“没来得及提醒你,虾仁里有芥末。”
好景咳了几下,自觉动静大了,有些不好意思。他半张脸埋在周既川肩膀上,等鼻腔刺激的感觉过去了,才嘟囔着说:“怪你。”
周既川也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嗯,怪我。要不我给你点些爽口的,想吃什么?”
“不要了,我不想吃了。”好景说。
周既川劝说道:“要吧,吃点别的虾,红膏蟹还要不要?”
好景觉得他今晚温柔极了,顿时恶向胆边生,使唤他:“那你剥壳。”
周既川的手掌在他背上抚了两下,“好,我先去给你调汁。”
自呛了一口芥末之后,骆青意味不明的目光逐渐明显起来,好景很难忽视。
好景也不痛快,脑子一热,解锁了周既川使用指南。
他自己不吃芥末虾,不吃酒蒸的鱼,也不让周既川吃,仿佛他才是家里处于主导地位的那个。
最后一道梭子蟹炖炒燕窝上得迟,每份单独盛在蟹壳里,好景尝了一口,觉得腻了,便推给周既川:“我吃不下了,你要不要帮我吃……”
周既川觉得他今晚有些不一样,但乐得顺着他。
好景每做一件事,就大口喝酒。
糟糕。
他感觉到身体里住了另一个,陌生的叶好景。
他实在是……太不习惯这样的自己了,只能靠酒缓解心里那点不自在。
结果就是,好景高估了酒量,把自己喝得不太清醒。
终于等到回家了,四下无人时,周既川才问:“你今天怎么了?开窍了?”
好景选择装傻:“啊?”
周既川逗他说:“今晚这么使唤我,好景是在跟我撒娇吗?”
好景此地无银又颇有些理直气壮地列出理由。
周既川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人倒是一再凑近,盯着他。
好景:“怎么?”
周既川说:“忍不了了,我亲一口。”
这顿饭吃得不晚,好景有充足的时间洗澡、收拾行李,再早早睡下。可他却被今晚的酒精,和周既川纵容的行为弄得失眠。
好景晕乎乎地出差了。
周既川也没有度假计划,就打算回伴月山住几天,每天早起陪爷爷在花园里听戏。
方绪竹试图引导胆小狗去结交邻居家的狗朋友,然而饭豆仍然不爱交朋友,倒是喜欢跟着爷爷待在一块儿看戏。
饭豆卧在一旁的绒垫上,支棱着脑袋,一副认真欣赏的样子。周既川瞥了一眼,笑它“还装上高雅人士了你”,然后收获老爷子威严的一个眼神,以及方绪竹的驱赶。
被赶的是周既川。
上一条给好景发的消息还没等到回复,周既川忍不住追加了几句吐槽,关于饭豆现在家庭地位直线上升的现象。
方绪竹对狗的无限宠爱,简直和好景对饭豆的严加管束形成了鲜明对比,周既川心有预感,迟早有一天饭豆要爬到他床上。
晚上看到他妈抱着白白胖胖的饭豆坐在沙发上,一边给它喂草莓,周既川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沙发也坐不成了,周既川转头立刻答应了罗幸去山里跑圈的建议。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周既川给好景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刚接起,门铃突兀地响起来。
然后是一道年轻声音。
“看你今晚喝了不少,宋院让我给你送份浓茶醒醒酒。你没事吧?”
好景擦着头发说:“嗯,没事。”
商务助理说:“早点休息,明天的行程已经发给你了。”
“好的。”好景关上门,边走边拆开手里的东西。
周既川皱了皱眉,问道:“你喝酒了?”
好景似乎愣了,“谁在说话?”
周既川无奈笑了,看来是真醉了。
周既川说:“这才几天,就忘了我。”
好景懵道:“你在哪呢?我的手机……呢?”
周既川也不急,挺有耐心地陪他找。
“被子上有没有?”
“没有。”
“桌上呢?”
“没有。”
“是不是掉在床下?”
“噢。”好景不小心撞到膝盖,吃痛地喊了一声。
“没有。”
周既川不放心地说:“我再给你打一次吧。”
“哦……”
于是好景在睡衣口袋里听到了手机铃声。
他爬上床,等着周既川笑他。
但是周既川没有调侃他,反而一直叮嘱他,记得把门反锁再睡觉。
那碗浓茶里姜味重,好景不喜欢,最后也没喝,就这么湿着头发躺在床上听电话。
好景声音里有些困倦,最后多是周既川在说,他迷迷糊糊地应。
虽然对话不成,周既川倒也没舍得挂。
好景睡了一会儿,中途醒来看到还在通话中,愣了一下,语气很轻地说:“周既川,晚安。”
周五,好景的飞机在下午四点半落地。
他先回家放了行李,洗了个澡。一直等到六点,周既川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于是好景独自回了伴月山。
前两天周既川给他发消息,说狗胖了。其实光看照片,感觉并不明显。
然而眼下见到胖了一圈的饭豆,好景很是震撼。
“……是我的狗吗?”
“你还是那个,吃饭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饭豆吗。”好景握住它的胖爪子,“啊?你一下吃这么圆,怎么显得我平时虐待你了。”
饭豆几天不见他,一个劲儿要亲他。
方绪竹说:“萨摩耶就是这样的,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就长大了。”
晚上一家人吃了饭,周既川还没回来。
最近全球局势有些微妙,老爷子戴着眼镜在看新闻。周颐和方绪竹出去看话剧了,似乎对于周既川偶尔的临时变更习以为常。
周既川忙完了,总会回消息的。
好景此时也没有多想。他陪爷爷坐了一会儿,听完老爷子宝刀未老的分析和预测,就领着饭豆回家了。
然而一整个周末,周既川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复消息和电话。
他联系不上周既川了。
周一,好景照常去了公司。只是坐下了,却难以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他心不在焉了一整天。
周颐和方绪竹似乎并不在意,而他交好的几个朋友,也没有到家里来找过周既川。
好景只能想到,周既川是有意不跟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