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新的生日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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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不穿衣服的时候会变得崭新而陌生。
江霓坐在床边，认真地观察着此时的温舒淮。
目光里别无他物，只有简单的快乐和欣赏。
温舒淮是醒着的。
她趴在床上，刚涂完身体乳，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植物香。
温舒淮翻了个身坐起来。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伴随着柔软而寂静的呼吸。
床头挂了一串闪闪发光的雪花小灯，旁边放着一个雪人形状的夜灯。
这灯是江霓买的，温舒淮拆开来看，和她们以前在破船上的小灯样式差不多，只要安装电池就能用。
“我好看吗。”温舒淮媚眼如丝，音调柔软而散漫。
“特别美。”
“你可以给我拍照。”
喜欢看？爱看？那就保存下来以后随便看。
江霓摇了摇头。
温舒淮却把手机丢进她的怀里，摆出一个慵懒又可爱的姿势。
江霓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愿望。16岁时，她在机车上带着温舒淮在公路上飞驰，其实那种感觉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自由美好。
她和温舒淮都想要找个地方停下。
她特别想在世界上能有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能带着温舒淮躲进去，她想要带温舒淮回家。
她还记得温舒淮冰凉的手按压在自己后颈时的感触，纤细，有力，带有绝对的支配感。
在当下的这个空间，江霓有了很确定的家的感觉。
其实在虹光国际时她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只是那种确信不纯粹，包含着浓度很高的怀疑和难以置信。
美好到近乎虚假。
“温舒淮，我觉得我们真是太厉害了。”
“怎么了。”
这所有的一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们在世界上有了这么多东西，还有这么多闪闪发光的小灯。”
她们在小院子搭了防雨架，在顶上挂了一些更白更明亮的小灯。
这是温舒淮的主意。
她想在夏天的夜晚和江霓坐在小院子里吃冰西瓜，看看月亮。可惜试过一次之后，两人都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从此晚上不再轻易到院子里去。
江霓孤孤单单向死而生，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某天，自己会在世界上有了家人，有了这么具体而美好的家。
温舒淮的生日快要到了，这次江霓提前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想去旅游也好，想起吃什么玩什么也行，想要买什么礼物，她都陪着她。
“我想去玩一次滑翔伞。”
江霓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温舒淮在网上刷到有人带着自己的小狗一起在高高的悬崖上玩滑翔伞的视频。
那个狗在天空中飞翔的样子看上去很开心。
狗都飞了，她也想飞。
她特别想玩一次。
“但是宝贝，这个很危险。”江霓不是很赞同，“万一你被吸到云层里去怎么办？万一你着陆的时候受伤怎么办？”
从几百几千米的高空飞下去不是开玩笑的。
“我想玩。要是不能玩这个，我就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了。”
温舒淮委屈巴巴地说。
“而且这个是安全的，不是让我自己飞，是教练带着我一起飞。他会保护我的。”
江霓一言不发地打开手机，搜索最热门的的滑翔伞基地，没想到竟然还不少。
仙城附近就有一处飞行露营地。
温舒淮软软地从身后抱住她，又是亲又是闻，江霓架不住被美色诱惑，翻看了买家秀和评价，最终给温舒淮定了后天的票。
江霓提前给教练打过电话，询问这个项目是否危险，教练告诉她，自己有二十多年的飞行经验，可以完全放心。
江霓忧心忡忡地开车带着温舒淮上路了。
温舒淮一路上又兴奋又紧张又害怕，江霓安静地开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咬着棒棒糖小声地哼歌：
“如果有天我爱上了你的老婆～如果你老婆也爱着我～兄弟请你不要放声哭泣～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江霓：“…………”
车里散发着一股糖果的香气，温舒淮吃着吃着就腻了，直接把棒棒糖塞进江霓嘴里。
她随手还不安分地摸摸江霓的马尾辫。
江霓的头发长长了，温舒淮说这样的长头发很漂亮，换个发型也挺好，江霓就没有剪。
温舒淮还特意给她买了几个小兔子发圈。
“你要是等下后悔了，我就开车再带你回去。没事的，不玩也没关系。”江霓含着糖口齿不清地劝说道。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我就是太看得起你了，我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出过事呢。”
温舒淮一声惊呼，她已经远远看到了露营基地的巨大广告牌。
广告牌上就挂着大大的滑翔伞项目照片。
“你在空中飞，我怎么保护你啊。”江霓深深地叹气。
“我飞我的，你飞你的。”
温舒淮靠在江霓肩上，给她做心理建设：
“等降落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不会落地成盒吧。”
“不会吧。哈哈哈哈。”
江霓一脸凝重地带着温舒淮下车，顺着指示标志的箭头方向就看到了缆车。
两人需要坐缆车上山，或者自己爬山。
温舒淮可一步也走不动，到时候又要让江霓背着她前行，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缆车。
“江霓，你……算了。”
温舒淮看着缆车外的风景，原本想问江霓现在还恐高吗，但转念一想，她连死都不怕，肯定也不怎么怕高了。
正是一年中的盛夏，草地一片浓绿，温舒淮心情很好地跑在前面，这片草地给人一种毛绒绒的感觉，她眯起眼去往前看去，已经有两个女孩在助跑了，随后一前一后地飞了出去，好像还带着一只狗。
这还真是当下最火热的宠物项目之一啊。
柳深青一头长卷发高高盘起，兴奋地在空中尖叫出声。小狗淡定地跟着她一起上天，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在风中眯起了眼睛。
于欣阳也尖叫着，只是她是因为害怕。
她们原本是没有飞行计划的，完全是巧合。
两人最初只是在山里徒步，按照计划翻越一座座山。一个季度过去，于欣阳已经跟着柳深青进入到全新的境界之中了。
她发现在山里走路真的很快乐。
她和柳深青不交谈，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行走，小狗也安静地跟在身边。
山里和山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世界。
偶尔会有人类在路上留下的垃圾，于欣阳把这些垃圾装走，一同带到山下去。
柳深青偶尔会给她展示一点自己的隐藏技能：于欣阳眼睁睁看着姐姐扶着树枝翻跃上树，她仰着头目瞪口呆。
她和姐姐一起坐在树上看云，她记得有个人写过一本书，在书里给他所看过的所有云都取了不同的名字。
看着看着，她们在天空中看到了乘着滑翔伞飞走的人，如同一只只人类小鸟。
“你在登山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是想要征服一座山吗。”
“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想？”
“有事情可想就会在心里堆积一些东西，我在这里只想把心里的东西交付出去。”
“放空？”
“放空。”
空气潮湿，泥土柔软，两人脱下靴子，坐在树上小心翼翼地打理了一番。
于欣阳伸手捧起一片树叶，感受它的重量。
两人分食了一块巧克力和一小袋坚果，回到地面继续往前走，从半山腰的某个岔路口走出去，竟然到了一处露营基地。
柳深青打算在这儿吃午餐，却发现这里的娱乐项目就是刚刚所看到的滑翔伞。
她和于欣阳当即就买了票，冥冥之中误打误撞，都到门口了，没理由不玩一次。
于欣阳本来很害怕，却又不想拒绝任何一次同行。
教练说，小狗也可以一起飞。
柳深青带着小狗飞，于欣阳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兵分两路地从草坪上起跳出发了。
于欣阳没出息地很想变成狗，她想让姐姐带着她飞，但她没敢说。
温舒淮和江霓也在教练的安排下准备出发了。
一小段很用力的助跑之后，温舒淮张开双臂，乘着风借力，在江霓的注视下悠然地冲向了蓝天。
教练说，她们今天很幸运。
天上聚集了一片云海，比晴天还要美。
在温舒淮出发之前，江霓跟在身边小心地检查了她的设备和护具，这才松开了手，退去远一些的地方。
江霓没有多做耽搁，很快也跟着出发了。她跑得没有温舒淮那么利索，但也能跟着引导照做。
身体腾空飞起来的那一刻，她才想起自己曾经恐高。不出意外，现在应该也恐高。
她把这事给忘了。
江霓苦笑着看着脚下的景色，忽然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有几秒钟心脏停滞是真的，过了那几秒，她却感到满心欢喜。
她看着不远处的温舒淮，温舒淮选的滑翔伞是特别好看的彩虹色，飞起来后，她已经开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两人都满心快乐，高空的风力很足，很清凉，那天的天气也很好，她们在空中飞得十分平稳。
江霓看着山在自己身下变得那么小，湖水变成了一小滴，整个仙城都变成小小的一片。就像乐高玩具一般被她尽收眼底。
她按照教练所说的方法，放松身体，开始享受眼前的一切。
轻柔的风在耳边吹过，江霓忽然就热泪盈眶。
这是我的仙城，这是我的山林，这是我的天空。
曾今那个小小的江霓永远也想不到，她在未来的某一天会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她和温舒淮终于离开了海市，飞往她和她想去的那座山。
两人在空中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忽然同时看向了彼此。
她用对讲机对温舒淮说：
“温舒淮，生日快乐。”
温舒淮那边传来一阵风声。
“温舒淮，我好爱你。”
她在世间经历的苦难当真是有千百万种，你要问她愿不愿意用这些代价去换来一个温舒淮，她当真是愿意。
过了许久，温舒淮回复了一句：“我也是。”
“我也很爱我，顺便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新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