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晚温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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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静谧，除了虫鸣和风声，就是头顶铺照的月色。
燕知浸在温泉水里，双臂架在一块光滑圆润的大石上，闭眼喟叹。
“爽！”
好几天没跳出来的系统凉凉道，【宿主，您这样有点危险。根据大数据统计，野外、水边、独自、洗澡，这四个关键词都可能触发限制级剧情，概率高达99.99%。】
燕知冷不丁听到小0的声音，还有点亲切，“还有0.01%呢？”
【概率学不存在完全的100%，您可以当作99.99%就是100%。】
燕知沉默了一会儿，说：“再等30秒，帮我数一下。”
事实证明，拖延症是真的会出事的。
30秒后，燕知转头去找衣服，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视个正着。
而这个圆眼睛小孩，正在鬼鬼祟祟地抱着他所有的衣服。
燕知：“oi！”
小鬼。
小孩吓得一个激灵，脚底抹油直接就是一个跑，不忘紧紧抱着燕知的衣服。
燕知：不是，我的衣服对你们有什么吸引力？
冷风嗖嗖，吹在燕知不着寸缕的后背，霎时给他冻得钻回水底，只能无能狂怒：“小孩！衣服给我！别让我下次抓到你！”
小孩似乎很愧疚似的，连着比划了好几个手势，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关键NPC信息更新】
【姓名：阚一果】
【身份：天律司·仙税司·差役】
【系统提示：小朋友是您的忠实粉丝哟(＾Ｕ＾)ノ~】
忠实粉丝偷衣服是么？
小孩儿眼见的跑远了，燕知急得跳脚，半点办法没有。
爽，太爽了。
【宿主，剩下那0.01%，就是您被偷衣服。】
燕知绝望地抬头望月：“不用你说，我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他是一头野狼，此刻可以对着天空嚎叫，呼唤自己的同伴。可是很遗憾，他是一个人，并且是一个没有衣服的人。
燕知躺在温泉里，想象自己是一株水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正准备坦诚地跑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扑簌簌一阵响，料想是姬明见他很久没有回去，来找他了，抓住救命稻草般：“姬哥，救命！”
草丛后，走出个高峻身影。
燕知在水里调转方向，定睛一看，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仙君，您半夜遛弯呢？”
姬旭紧随其后，把小孩扔出来，小孩紧紧抱着衣服，扑通落地，愣是没喊一声痛。
尚元徵缓缓转扳指，“退下。”
姬旭一回生二回熟，了无生息地隐于暗处。
小孩咬着嘴唇，怯怯地看了燕知一眼。
燕知有人撑腰，颐指气使：“阚一果，把衣服给我。”
阚一果和燕知同属仙税司，肯定认识，燕知直接叫这小孩名字。
小孩听到声音，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巴，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喉咙里发出粗噶的气声，又瞎比划一阵。
【宿主，小朋友是小哑巴噢……】
燕知一愣，“你过来。”
阚一果抽了下鼻子，连忙跑过来，跪坐在池边。
燕知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小孩脑袋，发现不对，收起手凶了一下：“谁教你偷人衣服的？这种行为非常不好。”
他两条白到晃眼的胳膊搭在池沿上，月光映照出漂亮但不夸张的肌肉线条，后半身乌发垂落，嵌着一层冷白色的边，像一条来自深海的美人鱼。
话本上佯装无害、实则把人类引诱到巢穴吃掉的坏妖，大抵是这样。
“……”
尚元徵突然觉得小孩碍眼，手心祭出一柄光华流转的银阙小剑，横在一长一幼中间。
点墨剑。
燕知疑惑地看向尚元徵，后者声音威严，直指阚一果，“为了它么？”
阚一果眼睛睁大一瞬，连忙拼命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重重点头，手比划一个动作好几遍。
这手势实在是乱七八糟的，燕知一开始都不知道他在比划手语，这会儿知道是手语，燕知仔细辨别，倒看出了一些门道。他大学那会儿做义工，有给聋哑儿童上课的经验，手语略懂。
燕知托着下巴，“你说，是有人让你来的？是谁？”
阚一果疯狂点头，然后再比划。
燕知这会儿皱着眉，有点理解不了，“黑？船桨？”
尚元徵似乎无声笑了一下，“乌棹。”
阚一果点头如捣蒜，一会儿比划对不起，一会儿比划害怕、紧张之类的。
燕知得心应手：“你是说，乌棹逼迫你来偷我的衣服，不然就会打你手心。乌棹想找点墨剑。”
阚一果眼睛里蓄一小湾泪水，再次点头。
尚元徵收回点墨剑，淡淡道：“放下衣服回去复命。如若泄露半点消息，本座把你倒吊起来打。”
燕知哎了一声：“你怎么凶小孩的？别凶，别凶。”
尚元徵眼神掠视而来，有如实质，“他是妖修，年龄高你十余载不止。”
燕知：“……”
刑狱司早令人闻风丧胆，尚元徵更是手段凌厉不留余地。
阚一果被吓得浑身发抖。生怕尚元徵下一秒翻脸不认人，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时泉边空旷，除了虫鸣和风声，就余两人一立一挂。
挂在水池边的燕知，被鹰钩般的视线刺挠得不行，将自己往水里埋到下巴处，聊起公务。
“乌棹找我的本命法器作甚？”
尚元徵不仅不搭腔，还迈步走近了。
燕知心中警铃大作，强装镇定分析，“一来，他想剑毁神销，直接置我于死地；二则，法器还有其他用处……”
话未说完，燕知不小心一个踉跄，差点歪倒，双手胡乱攀住那双暗金纹靴。
尚元徵手掌翻覆，居然握住了他脖颈间的链子。
燕知被从水里提出来一些，肩头像光华流转的夜明珠，因冷风吹拂，声音有些颤抖，“仙君……”
尚元徵眼神灼烫：“继续说下去。”
燕知抬着眼睛，往高处看，一时没开口。
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尚元徵的眼神，到底代表什么。两人不止一次是这种一高一低的姿态，而他，是那个下位者。
燕知突然联想到之前给Syan画的系列柄图，和现在别无二致。他喜欢给Syan描摹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但并不代表，他会愿意在尚元徵面前，配合他玩这种耻度游戏。
燕知不是包子，兔子急了也咬人！
他反手握住脖颈间的锁链，向下使力，咬牙道：“放开！我要穿好衣服，再和你说话。”
半点敬语都没有，语气带着防备的怒意。
尚元徵被忤逆，双眼危险眯起，手上力气半分不减。
燕知气力不敌，松手顺势翻上岸，眼疾手快拽了外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湿润发梢落在肩处，洇透一片，燕知玉色面颊还带着几滴水珠，沿着眉睫滴落在下巴尖儿，再落到尚元徵的虎口处。
四目相对。
尚元徵抬手替他拭去水珠，包括眉尾将坠的那一滴，触感如鹅毛轻抚。所过之处，留下一阵细索的温热。
链子已经被放开，垂落在前襟，余留一滩水迹。
“……”
这又是做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燕知将怒未怒，与尚元徵对上视线，如鲠在喉。
尚元徵生得眉压眼，一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架势，近看时压迫感极强。
此刻眼底清明一片，甚至可以说是冷淡，“仙税司寻点墨剑，无外乎贪赃一事。”
仙税司押运的每一批仙税，都会通过阵法，打上独一无二的烙印，只有对应的押税使与淬灵大阵合力拆解阵眼，才能够释放灵力，否则，再多灵铢都也只是一块废石。
这一手，将仙税和押税使的命脉绑定，一来，是为了灵铢押送的绝对安全，二来，也方便追溯每一批仙税的去向。
点墨剑与燕知同脉连理，其中的残灵，能够消解灵铢封印。
燕知心下转圜，面色也严肃几分：“仙君意思是，乌棹捉不到我本人，便要从点墨剑下手。失踪的巨额灵铢，岂非与他关系密切？”
尚元徵打量着他。
燕知一派坦荡，任他看到眼底，“仙君用心良苦。点墨剑由仙君保管，我定一力配合。”
尚元徵受用：“当日仓促，不便为你疗伤。”
顿了顿，“本座明日无公务。”
剑身浮动，点墨剑也会撒娇，贴在燕知颈侧，澄蓝色灵气依偎着他，柔软得不行。
燕知立刻软化了，脑回路飞速转动：
拽住锁链，是为了他不跌倒呛水；
夜半造访，是抓住了偷他衣服的小贼；
强留他的点墨剑，是为了不被乌棹两次三番，寻机抢夺；
留他在身侧，是为了他人身安全，不为歹人所用……
嘶。
燕知在心里给了自己两脚。
仙君公务繁忙，忙到半夜，总算抽出空隙，还要为他疗伤。
而他，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兄弟之间，防备至此。
急急忙忙穿衣服的样子，反而显得——
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气！
燕知自己跟自己打完心理战，再抬眼，眼神已然温煦多番。
“多谢仙君。”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夜晚温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