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仙君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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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知被裹得密不透风，浑身燥热发汗，“我不知道。”
尚元徵不着痕迹地触碰过他脉搏，然后放开了他。
周围的虚影逐渐凝成实体，二人身处两座商铺的窄隙。
燕知错开两步，上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实在太变态了，这种人我下次看见必须绕道走……嗯？你怎么知道他摸我了？”
尚元徵并没有什么反省的意思，“你们私交甚笃。”
言下之意是，他确实看见了，而且不想管，甚至还看了会儿热闹。
燕知有点着恼。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他们认识不到三天，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尚元徵能将他从乌棹手里夺回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尚元徵打量着他，神色清冽，“乌棹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么？”
这话状似随意，燕知却听出几分意味不明的审视。
冥市是邪异之所，充斥着肮脏浊气，是正道人士避之不及的地方。乌棹出现的太巧合了，若非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如何会来到此处？
燕知心道，坏了！
身居高位之人，对阴谋永远保持着最佳的敏锐度。燕知进游戏之后，一直把尚元徵当成大腿，却没意识到尚元徵似乎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而此刻，冥市行踪暴露，他在尚元徵眼中就算是露出了破绽！
燕知浑身僵直，忽被抵住脖颈，摁在墙上，皮下动脉被温热指腹不轻不重地压住。
尚元徵声如淬冰，“说话。”
燕知欲哭无泪，他就是想抱条大腿苟命而已啊！
燕知被锁脖，心里狂戳小0，“我要被掐死了，快点救命！”
【宿主，金身不死是您的特权。】
那他就一直被这么掐着吗？
系统无用，燕知自行动脑。
灵光一闪，“你之前说，乌棹是主角上司，且对主角十分钟情，哪种钟情？”
小0忸怩。【就是……上下其手那种……】
燕知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闪现出另一道令人反胃的声音，很快被他甩出脑海。
“……”
说实话，这确实是实话。
但，还有比“直男在另一个直男面前，倾诉自己被gay佬猥/亵”更羞耻的事吗？
空气逐渐稀薄，尚元徵的手指犹如催命符，在他血管处缓缓摩挲。
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燕知一鼓作气，双手握住尚元徵的手腕，“放开我……我说清楚……”
他终于被松开，瘫软在地上咳嗽了半天，单薄肩背微微发颤，衣着凌乱，看着和初见那日一样狼狈可怜。
尚元徵居高临下。
燕知缓了半天，才哑着嗓子开口，“实不相瞒，我……自那日被仙君带回青圭殿，属实，千般庆幸，万分感激。”
很明显，尚元徵并不信这番说辞。
燕知仰着头，“仙君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在外人眼里，我是仙税司命官，与乌棹同气连理。可是没人知道，我在那里时，忍受何等压榨和欺辱！”
戏精上身，状态还行。
燕知给自己加戏，抬手拽住尚元徵的衣角，状似无助地攥紧，“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乌棹，那个变态扯我衣服，摸我……”似乎情难自抑，声线颤抖，“我乃玄境山一百一十八代内门弟子，自幼仰天承训，戒律清修，实在不堪忍受如此纠缠，多番奋起反抗。被他公报私仇，一时心力交瘁，才不慎被人下毒！”
尚元徵神色幽深。
“他，属实……我怎可能与他沆瀣一气！”燕知自顾自挥洒演技，半点没有意识到这种自剖式的陈述，这样昏晦的场景，这般水光颤动的一双眉眼，是如何惹人千般联想，万般垂怜。
巷道黑暗，一时无声。
尚元徵收剑，锋鸣锁于玉鞘。
燕知劫后余生，垂着脑袋在心里问小0：演技过关吗？
【宿主牛！真是我见犹怜！】
燕知轻吁一口气，没忍住多问了几句：“我描述这些，比之真实情况，是说轻了，还是重了？”
【轻了。】
燕知心中咯噔：“什么意思？”
【主角清冷孤高，一心只有修炼和伸张正义二事。因为容貌昳丽，却出身低微，自小受尽委屈。得亏玄境山的玄应长老看中了主角天资，将其收入门下，才避免了相当一部分麻烦。】
【可是，主角一心惩恶扬善，慕名来到了最不缺天资的天律司……主角锋芒太甚，不肯弯折，有不少觊觎他容貌之人，想要的得不到，自然就要毁掉。主角受挫良多，能走到押税使这个位置，已经付出了超出旁人百倍的毅力和心力。可乌棹嫉恨英才，对主角百般刁难。】
燕知沉默须臾，“我替他奉还。”
【宿主，欣赏您的善良。但这不过是游戏设定罢了，请您以主线任务为重。】
谁的人生不是一个预置好的设定呢？
燕知眼神明灭，提到另一件事，“帮我查下，为什么乌棹知道我的乳名。”
【好的宿主！】
这俩在心里聊了好一阵子，都不见尚元徵有什么动静，燕知觉得有些不对劲，缓缓侧过脸，悄悄瞄了一眼。
嗯？人呢？！
燕知撑住墙壁起身，顺着墙缝往光亮处看，街市灯火通明，人影嘈杂。
他适才被尚元徵掐住脖子审，没来得及注意周围，这会儿一瞧，与之前那片荒无人烟的田垄相比，此处已是另一番天地。
【关键地图刷新：您已抵达「冥市」！】
看来方才乌棹卡着开市时间逃走，随即，他就和尚元徵一起被卷了进来。
腿间凉飕飕，这阴间地方还挺冷。当务之急，是给自己找条裤子。然而，燕知走了两步又缩回来，出去耍流氓不好，万一被抓去示众就尴尬了。
尚元徵好冷血一男的……就这么把他扔这儿。
燕知慢吞吞坐下，靠在墙角。
一段白绸被扔在怀里。
燕知如蒙圣光，翻开一瞧，居然是条裤子。
冷血那男的去而复返，逆光俯视着他，挡去多半街光，“换上，别丢人现眼。”
燕知心中郁结一扫而空，转眼就笑得讨喜，简直乱夸一气，“仙君英明，买的码数都是刚好。”
尚元徵没说话。
燕知换裤子的时候犯难，尚元徵压根没什么忌讳，就这么直白地看着他，此直男似乎不太注重男男大防。
燕知是南方人，上大学的时候洗澡都得找个隔间，住集体宿舍时，也不好意思在公共空间换衣服，“仙君，可否背身？”
尚元徵挑眉，“外面等你，动作快点。”
燕知看着这人背影，心想，怎么总感觉他有点遗憾呢？
错觉。绝对是错觉。
冥市这个名字听着阴间，看上去非但没有鬼气，反而热闹非凡，像极了燕知逢年关时逛的各种花灯庙会。朱漆牌楼，雕花灯笼，长街蜿蜒，满街尽是商铺。
燕知走马观花，看了好几个铺子，卖漆扇、陶瓷茶具，还有各类精致的金银器。
“冥市居然只是卖这些小玩意儿，还是咱们搞错了么？”燕知咦道。
“冥市每逢月中，开市三天。阵法庞杂，有些布在市井，凡人误闯时有发生，所以第一天商铺皆施障眼法，直到第二日辰时，异象方现。”尚元徵拿起一块金蟾，下巴微抬，示意燕知拿着。
燕知不解其意，接到手里端详，这蟾蜍看着栩栩如生，嘴里叼着铜钱，眼睛镶嵌红宝石，背上的聚宝纹路看着跟真的蟾蜍皮肤似的。
尚元徵在金蟾脑袋上拍了一下。
那蟾蜍竟生出蹼爪，软软凉凉地扒在燕知手心，暗红舌头从蟾嘴里生出，缠住燕知的手腕。
燕知猛地甩飞出去：“卧草！”
蟾蜍啪嗒一声掉在摊位上，被摊主捉到怀里。
那摊主大眼睛双眼皮，胖胖的大肚子袒露在外面，看着挺招财，“两位识货啊！这只可是我们镇摊之宝，能引路、能聚财、能传讯，百里挑一好品相的啦。看看这舌头——”
摊主把蟾蜍舌头拽出来，能绕胳膊好几圈。
“再看看这蹼爪——”摊主热情地将蟾蜍捧过来，捏着爪子给燕知瞧。
燕知退后半步，下意识往仙君身后躲了躲，“不用了，谢谢大爷！”
尚元徵来了兴趣，“多少钱？”
“相逢皆是缘，这只就六灵铢的啦！如果带一对，十灵铢也可以的啦！”
燕知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还有要事在身，我们快先走吧。”
尚元徵付了十灵铢，随手拾了两个金疙瘩塞入袖中。
不是哥们你什么癖好？
燕知想到那种黏腻发凉的触感，牙齿过电，连忙躲瘟一样当先走出好几步。
“怕？”尚元徵突然问。
他有什么好怕的，穿越到自己的游戏里这件事他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
燕知正色，“玩物丧志。修道者清心寡欲，切莫因身外之物，分散心神。”
尚元徵不置可否，眼神掠过燕知犹带细汗的脖颈，以及泛红的耳背。
只是没看多久，燕知就转身过来，眼神带了几分严肃，“仙君，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证词不曾泄露，那么，是否在其招供前，就已经有人知道他会这么说了。”
蒋适现在都被关在刑狱司，自然不可能往外传递信息。乌棹知道他们的去向，不是从刑狱司泄露出去的，就只能是进入刑狱司之前。
话音未落，尚元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燕知眨眨眼。
人流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甚至有些摊位的摊主都收摊起身了，三教九流，纷纷向着同一个方向一拥而去。
燕知被一群流窜的小鬼头撞得一个踉跄，眼尖叫住旁边刚才那位眼熟的金蟾摊主，问道，“大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胖肚子摊主一见燕知面熟，答道，“忘川阁拍卖要开始的啦！瞧！那处最高的就是。”
燕知顺着看过去，楼阁掩映中，确实有一座赤色花檐的阁楼矗立在不远外，周围灯光映照，显得这楼在黑夜中艳丽异常。
摊主着急得很，唯恐去晚了，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往前挤走了。
燕知左摇右晃，被钳住手腕，拽出人流，走到房檐下。
他看着这么多人拥挤，人人皆是一副狂热的样子，奇道，“忘川阁究竟是卖什么好东西，惹得这群人都趋之如骛？”
尚元徵摩挲着青玉扳指，眼中映照着如织灯流，“诸界禁物，秘药宝樽，鬼牙人契，敢求就有人敢卖。”
燕知垂眼思忖片刻，“仙君，如果我们要找人，是不是就要去这种人多的地方，好收集信息？”
尚元徵颔首。
燕知偏头看向他，薄唇轻努，眼眸满溢狡黠之色。
“那我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