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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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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初八就开学了,高洋在群里艾特程煜问他学校弄好了没,程煜说已经入学了。
程煜当时过去的急,走了几个月的语言班,才开始正式找学校,他英语一直很好,天赋也高,通过考试以后衔接预科班课程,才慢慢的走上正轨。
并不是一帆风顺,每个地区的教育资源和习惯都不一样,程煜还是得下苦功去学去融入,好在姑姑和表哥都帮了他很多,顺利的凭优异成绩申请到了想去的学校。
这边苦兮兮的备战高考,程煜都已经是一名本科新生了,他住的地方离学校不太近,但好在新加坡的公共交通都很方便,所以也并没有退租,一直在原来的地方住着。
紧张课业的同时还参加了很多学校活动,每次都拍了照片发在群里,高洋就转给苏末迪看,苏末迪的U盘都装满两个了。
最初的伤感情绪随着时间沉淀,堆积成更为浓郁的思念,好好生活的念头水落石出,程煜一直在努力往好的方向去走,苏末迪的复习和校队也是两边不误,在三月模拟考之前,还带队出去打了一场比赛。
模拟考前还有一次誓师大会,那天正好是苏末迪生日,其实每年高三都会有,俗称打鸡血,文理一班各挑了一名学生作为优秀代表演讲,苏末迪是其中之一,然而他念完稿子也没多激动,他好像一直这样淡淡的了,校长都后悔让他上去,趁大家例行鼓掌的间隙,连忙上台接过话筒来又给拔高了一波。
徐闻钦不知道是他们这一届格外的卷,还是高三本身就这样,每天都很累,考试层出不穷,书页的角打了卷,握笔的指节磨出了茧,高考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
偶尔张奕凡会在群里跟他们聊聊天,当是纾解和放松,但只有徐闻钦自己知道,他很怕自己落空,有时候做梦梦到考试没写完卷子,或者是涂错了答题卡,越到最后越接近终点,那根弦会绷的越紧。
凌佑有时候会跟他说让他放松些,两人要么去刷绿道,或者凌佑自己去骑车,徐闻钦在家里弹弹琴。
并不是做什么都得两人一起,各有各的方式,只要心里舒坦些怎么样都好,两人无声的抱一抱他也觉得舒服。
“今天不想吃饭了,我们去二楼吃麻辣烫吧,”上了高三,完全没时间做饭了,确实也懒得弄,现在都是直接去吃食堂。
凌佑说好,“吃点儿辣的去,最近嘴巴淡出鸟了。”
高洋和苏末迪不跟他们一起,他俩在学校每天都得吃饭,不吃饭总感觉少点什么,肚子里要有点主食。
徐闻钦和凌佑吃出一脑门子汗,又烫又辣,觉得很爽。
施杰过来的时候他俩都吃完了,他今天去老肖办公室了,三月模拟成绩还不错,老肖天天耳提面命希望他能考个好学校,施杰也不负所望,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过去了,说好好学就真的是在好好学。
徐闻钦没等他,和凌佑吃完了就往回走,武汉四月份已经开始热了,徐闻钦把长袖卷到胳膊肘,抬头看了看天,他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刚要吐槽这万恶的天气,忽然在楼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他顿时立在原地,“嗯?”
凌佑问他,“怎么了?”
教学楼的玻璃有些反光,让他睁不开眼,徐闻钦双手立在眼前遮出一片阴来,喃喃道,“上面是个什....”
话还未说完,那黑影骤然下落,徐闻钦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只听身旁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猛地砸在地上,砸的他心口都开始疼了。
徐闻钦完全没反应过来,随后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他只听见好像说有人跳楼了,刚想转过身去看,凌佑一把抱住他,扣住他的头埋在自己颈间。
徐闻钦视线一偏,入目所及的是蜿蜒着越积越多的暗红色血泊,有个人趴在那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挣扎颤抖,徐闻钦只看得到他的半边脸,微睁着的眼睛满目猩红的看着他,也许不是在看,只是那样无意识的睁着。
高处坠落,他的口耳鼻腔里都是血,生命从他的视线里渐渐涣散消逝,那是一班的班长——肖澈。
徐闻钦鼻息间都是血腥味,一口气卡在那里喘不上来,憋的有些缺氧,堵着疼,他张着嘴大口喘了好几次才猛地吸上一口气来,只觉得一阵恶心翻涌,想吐。
周围闹哄哄的,保卫科的人紧急疏散围观的学生,凌佑带着徐闻钦往教室走,班主任老肖从他们身边跑过,狠狠地摔了一跤,扑出去老远,徐闻钦只听见他不停地在喊,“孩子..孩子..”
整个下午学校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在午饭时间从教学楼顶往下跳,冲击力是非常震撼的,好多学生受不了,情绪直接崩溃,请假回家了,高一到高三每个年级的班主任都在开班会。
肖澈当了三年一班的班长,他成绩好,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人缘很不错,徐闻钦还记得高一元旦节的时候,他指导凌佑排小品,让他不用担心大胆的踹门。
后来肖澈带着凌佑他们替伍君贤出头打架,那时候的少年义气那样洒脱,徐闻钦高二跨科转到一班以后,几人更是玩的好。
他没有想到肖澈会跳楼,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干净清澈,是个很明朗的男孩子。
晚上就有消息说肖澈没有抢救过来,他桌斗里的三模试卷上很潦草的写着一句话——你要的第一名我替你挣来了,你满意了吗?
具体缘由无从得知,有说压力太大被逼死的,也有说他懦弱的,谁压力不大呢!可斯人已逝,每个人都在往前走,认识的人伤感几天,之后也就不提了,提起来就难受,不熟悉的当个闲嘴说起来,惋惜几句便沉默下去。
换季时节,武汉笼罩在一片阴雨里,每年的春夏交际总这样,下个没完,凌佑半夜迷糊着醒过来,耳边窸窣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依旧清晰,他伸手去摸徐闻钦的脸,哑着嗓音喊他。
徐闻钦充耳不闻,凌佑皱着眉哼了声,撑着起来,倾身去把徐闻钦拉过来抱住,“怎么了?”
徐闻钦没说话,只一味的亲他,他不让亲就咬他脖子。
“徐闻钦...”
窗帘拉的严实,房间里一片漆黑,徐闻钦拽着凌佑的头发逼迫他抬头,在锁骨处磨牙,凌佑搂住他,拍开了床头的小灯,捧着他的脸,“跟我说话。”
徐闻钦红着眼睛看着他,动作凌乱,他很急,也不温柔,最后时刻近乎破碎似的哭,眼泪顺着眼尾滴落,在暖黄灯下透出一股莫名的悲伤,他看着凌佑,哑着声音开口,说我想感受疼,撕碎了也没关系。
凌佑让他别弄,徐闻钦不听,他现在满心压抑着情绪,骑车也好,弹琴也罢,都无法纾解,他只想要疼,想要麻痹的神经能有些不一样的刺激,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凌佑抱住他一个翻身把人制住,让他别动,徐闻钦低声的哭,说自己难受。
也不是身体难受,不是那种欲、望层面的痛苦,实在是心里压的喘不上气,凌佑低头在他脸上落下轻柔的吻,吻掉他停不下来的眼泪,在他耳边说,“没事儿,我陪着你,没事儿的。”
徐闻钦憋了太久,肖澈那件事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压着,一个人在你面前摔的面目全非,那场景属实骇人。
他一开始只是做噩梦,后来就有点睡不着,偶尔闭闭眼睛,脑海里全是肖澈爽朗明媚的笑容,和那张血淋淋的脸,还有猩红的眼睛交替闪回着,大多数时候徐闻钦睁着眼睛到天亮,离高考仅剩两个月,他不敢垮,时刻紧绷着。
“乖,”凌佑亲他,亲完了起身去浴室里拿来一瓶面霜,徐闻钦侧躺着被他抱在怀里,头上一层细密的汗,他偶尔侧头和凌佑接吻。
面霜的香味铺了一屋子,指尖柔软,去拥抱他的悲伤,凌佑没舍得,徐闻钦一身的汗,别的更不用提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徐闻钦的状态也不对,可他不管不顾的,凌佑便顺从的由着他来。
徐闻钦脸朝着人肚子趴着,身上都是痕迹,他想要疼,凌佑亲亲啃啃的咬了不少地方,他抓了抓徐闻钦的头发,又叫了他一声,“明天我们去找成医生聊聊?”
徐闻钦许久才说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声音很哑,“但我控制不住....”
他现在需要做心理辅导,再这么熬下去他也得熬废了。
“别说对不起,”凌佑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徐闻钦却忽然起身,抬腿跨坐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把脸埋在了他颈肩,十分脆弱的样子。
情绪最怕压着,不管什么方式,说出来发泄出来就会好很多,徐闻钦去找了几次成医生,凌佑陪着一起,后来两人还请了半天假去玩了一次蹦极。
又是一年高考季,大雨天,好像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下雨,考场隔的远,一中的学生统一安排在附近住宿酒店,由大巴车接送。
徐薇宁和凌展铭特意空出时间来,在旁边也开了间房陪着,其实两个孩子的成绩是不用担心的,徐薇宁之前还想用早恋影响学习为理由来谈判,可看到两个孩子一如既往的优秀,这个借口直接被她拉进了黑名单。
考试的时候主打一个陪伴,考完了也不唠叨,该怎么放肆的去玩都不管,以前都是高洋负责攒局,现在有了施杰,小少爷不愧是小少爷,考完当天晚上就直接出去嗨了,玩累了就地开个房间休息,精神养好了再接着玩,几人两天都没着家。
高洋提议出去毕业旅行,徐闻钦和凌佑说不参与,另有安排了,苏末迪眼皮一掀,“我也有安排了。”
高洋嗤他们,“你们怎么这么不服从组织,另开路线可还行。”
凌佑回他,“不是临时起意,早就有计划了,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们。”
施杰凑上来,“那你俩去哪儿啊?”
凌佑看着徐闻钦笑了笑,“我俩去西藏。”
“那一起啊,我们一起订票,我早想去那边走一走了。”
徐闻钦把施杰拉到一边,“我俩骑自行车去,不坐飞机。”
“自行车?脑子进长江水了,骑过去得多久啊,”施杰这种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人,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你们想开点。”
徐闻钦跟他说不着这个,也懒得说,骑行西藏是他和凌佑早就在准备的,也当是给自己的毕业礼物。
有这么个念头其实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五月初的一天晚上,两人骑完车休息的时候,凌佑问他,“考完了想出去走走吗?”
徐闻钦说想,“咱俩一起,去哪儿都行。”
凌佑笑,“怕累吗?”
徐闻钦摇头,“不怕。”
“那...我们去西藏逛一圈怎么样,”凌佑拍了拍身旁的自行车,“就骑它们去。”
徐闻钦当时是有些震撼的,近些年自驾游已经很流行了,他之前只觉得开车出去旅行,一路上边走边看风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体验,这会儿凌佑提出骑自行车去,他的心仿佛已经走在了路上,激动的跳了起来,“好啊,好!”
徐闻钦的车还是之前凌佑五千卖给他的那辆,算起来骑了两年多了,决定去西藏的那一刻,他就想着换个车,现在这辆车平时跑跑还行,要是长距离估计够呛。
其实他早就看中了一款,但是没货,调货起码得等三个月,时间来不及,便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另一款,也是捷安特的,换配件改装落地近三万,凌佑换了和他一样的,他的是灰色,徐闻钦的红色。
那时候他们一边备考一边做计划,看了不少骑行西藏的分享和经验贴,装备慢慢的买,路书也细细的看,做好了充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