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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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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人家出院已经十一月了,徐薇宁把她接回了家,本来是想让徐闻钦和凌佑住一间,腾出一间房来给阿婆,后来一想到现在这俩人的情况,徐薇宁当机立断把楼下的书房收拾出来了,美其名曰阿婆腿脚不好爬楼梯不方便。
凌展铭最近忙项目,阿婆便和徐薇宁一起睡,要是他回来,那只能书房有请了。
期中考试过后,天几乎是一夜之间冷了下来,没怎么感冒过的凌佑破天荒的发烧了,他很少生病,徐闻钦认识他以来好像就听他咳嗽过两回,吃几天药也就好了,可今天两片退烧药下去都没什么效果,徐闻钦拿额温枪滴了一下,显示39.8度,他赶紧把人喊起来,“别睡了凌佑,去医院。”
凌佑下午请假回来就在睡,这会儿整个人都迷糊了,浑身又冷又热的,眼睛上也糊了一层,看上去十分颓靡,徐闻钦去洗手间打了盆热水给他擦脸,衣服围巾帽子裹的严实,几乎是半扛着出了门。
阿婆递过来一个保温杯,“带着吧,发烧的人容易口渴,吃药也方便,免得在医院到处跑了。”
医院开了空调,徐闻钦给他把外衣脱了散热,后来又去找护士拿了个体温计给他夹上,他抬头看一眼大屏幕,前面还有三个人,“八点多了还这么多人,都排了半个多小时了。”
“流感季,是这样的。”凌佑哑着嗓子说,热烫的气息扑在他侧脸。
心急却也没办法,徐闻钦又倒了一杯水给他,“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两杯水下肚,徐闻钦给他擦擦,指腹磨了磨他发白的唇色,“难受吗?”
“还好,没事儿。”
“人都烧红了还没事儿..来,体温计给我看看,”徐闻钦眯眼一瞧,“怎么还40.2了....越烧越高了..”
凌佑这会儿还有闲心开玩笑,“我的免疫系统杀疯了。”
等叫到他们又过了十几分钟了,医生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又问道,“排尿了吗?”
凌佑一开口又是哑嗓子,“尿了一次,量不多。”
“来,喉咙张开我看看,”医生嚯了一声,“你这喉咙里全是泡。”
“去缴费,先拿退烧药,赶紧吃一片,然后去查个血。”医生写好病历,连着单子一起交给他们,“结果出来了再来找我。”
排队一小时,就诊五分钟,徐闻钦先让凌佑去抽血那里排队,自己去一楼拿药,在医院就是这样,时间其实都耗费在了等待上面,凌佑吃了药靠在椅子上休息,实在是头晕,眼睛也像火烧似的疼,睁不开。
等结果出来又是半个小时。
“感染指标超这么多,正常15-20,你这都113了,得打针,还有喉咙也得做雾化。”医生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敲键盘,打印机里的纸嗖嗖的往外蹦,“先打三天看效果,不行再换药。最近一周没喝酒吧?”
“没。”
“那去缴费。”医生把一打单子拍桌上,抬手按了下一位。
打上针,徐闻钦看一切都正常,便去楼下买了点吃的提上来,“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等会儿还得做雾化。”
凌佑很想睡觉,可也确实饿,就着徐闻钦的手喝完了一碗粥便不吃了,“我睡会儿。”
睡到一半还吐了,发烧的人没什么精神,漱完口喝了点热水,便又靠在椅子上睡了。
三瓶药打完,凌佑出了一身的汗,连头发都是湿的,做雾化的时候徐闻钦又去找护士拿了个体温计,“还好退下来了,37.6度。”
凌佑嘴里含着雾化器,嘟囔了一句什么徐闻钦没听清,他凑过去问,凌佑小声说,“这玩意儿设计好鸡肋啊,这么含着好傻。”
徐闻钦笑着说,“面罩款的是给小孩儿用的,你是小孩儿吗?”
“当一回也不是不行,”凌佑退烧后脸色依旧不好,人看着不太精神,因为高烧缺水连嘴唇都干的发白,这会儿一说话,唇中间裂出一道细口,细细密密的红色浸润开来,出血了。
“我天,”徐闻钦赶紧拿纸巾递给他,又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倒水给他喝,凌佑没接,“没事儿,做雾化呢,先不喝了。”
出医院的时候徐闻钦特意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在他身上,凌佑说不用这么娇贵,徐闻钦不听,裹好包好了揽着他往外走,“刚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是湿的,别又吹了风。”
没怎么生过病的凌佑觉得新鲜,像个粽子似的被徐闻钦搂着,往路边等着的车里走。
到家已经很晚了,徐薇宁在客厅里等着,“厨房砂锅里有汤,电饭煲里还有小米粥,要不要吃点?”
“我来弄吧,妈你去休息,”徐闻钦劝走了徐薇宁,又对凌佑说,“你去换身衣服,把头发吹干,先别洗澡知道吗?”
凌佑咂舌,“我出一身汗我不洗澡?”
“还没退烧呢,忍一忍,”徐闻钦捏了捏他惨白的脸,“听话,快去。”
凌佑用热毛巾擦了擦身,换上干净的睡衣才下楼,徐闻钦已经把吃的都端出来了,招呼他过来。
汤很清淡,不油腻,发烧的人喝正好,小米粥温温软软,喝进去胃里都是暖的,凌佑鼻尖又沁出一层汗,“我等会还得去擦一遍。”
徐闻钦拿纸巾递给他,“能出汗说明在退烧,擦一擦可以,但是不要洗澡。”
“知道了,”凌佑吃完饭还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
徐闻钦去洗漱完,把药拿给他,“吃完快睡,快两点了。”
凌佑接过来和水吞下,“你才快点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明天我请假。”徐闻钦笑着说,“我陪你。”
凌佑,“你当我小孩儿呢,明天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打个针的事儿。”
“你不是说要当一回小孩儿,”徐闻钦转而往床上一坐,“我今天还要在这儿睡。”
凌佑说,“别了吧,传染给你。”
“你这又不是流感,传染个屁,”徐闻钦凑过去抱住他,在他干燥的唇上亲了一口,“快睡。”
徐闻钦是怕他再烧起来,果不其然。
他摸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十三分,凌佑像个火球似的窝在他颈肩,气息滚烫,呼吸沉重,徐闻钦打开暖灯,床头柜上有保温杯,药片,是睡前就备好的,“凌佑,醒醒,再吃一片药。”
凌佑感觉到有人在叫他,可就是睁不开眼,他像是窝在棉花里,一动就浑身发酸,没劲儿,徐闻钦拿额温枪扫过,38.8度,“凌佑,醒醒,醒醒...”
徐闻钦轻轻的拍他的脸,凌佑挣扎了很久,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又被灯光刺的闭了会,“我靠,”他哑着嗓子骂了一句,“真是不来则以,一来如山倒....”他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里堵着什么似的,异物感太重了。
“来,”徐闻钦把药片塞他嘴里,半扶着他喂水,凌佑说谢谢,嗓子依旧很哑,吃完了药又躺回去,觉得浑身难受。
徐闻钦去拿了退热贴给他贴上,去洗手间端了水过来,拿着小方巾给他擦脸擦脖子,又把衣服掀开,胸口,咯吱窝,股腹沟位置一遍一遍的擦,水温凉下来了就又换一盆热的,如此往复到天亮。
徐闻钦又测了一遍体温,38.4度,他刚打完针不到八个小时,这会儿也不能去医院再接着打,只能是配合物理降温,退烧药也不能紧着吃,徐闻钦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在购物软件上买了一盒退热栓。
凌佑睡的不踏实,烧的难受,徐闻钦就守在旁边,看他醒了第一时间给他测体温,38.2度。
“妈的,这没降啊,”徐闻钦看着他,把桌上的药递过去,“要不你用一个?”
“什么东...”凌佑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给他还回去了,“不用。”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烧着啊,”徐闻钦看他那样,没憋住笑,“这个没什么的,不疼。”
“你用过?”
徐闻钦点头,“小时候用过。”他又把药递回去,“赶紧的,别逼我按着你用啊!”
“不急这一刻,我等会儿就去医院打针了,还用什么药啊。”
“打针也没到时间,你后半夜又烧起来了,到现在都没退,一直在38度以上,再烧下去人废了,”徐闻钦看他不动弹,爬上床就要脱他裤子,凌佑抓着他的手抵抗,“别别别,我是病患,病患!”
徐闻钦,“你用不用?”
“用,我自己来,自己来....”凌佑让他下去,当着他的面抠出一颗来,被子一裹,窸窸窣窣的动弹了半天,终于闷着嗓音说,“我用好了。”
徐闻钦去掀他的被子,凌佑拽着不让他动,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着他,“真用了,不骗你。”
徐闻钦问,“难受?”
凌佑哼出个声,“一开始有点,现在没感觉了。”
徐闻钦凑过去不要脸的说,“这点疼都受不了,那我以后要是干.你怎么办!”
凌佑愣了,反应过来后被子一蒙,“我睡觉了。”
“发着烧呢别捂这么严实,要散热...”
“哎你拽着干嘛....我不看你还不行吗..”
“哈哈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臊啊..凌佑,被子拿开...”
医生给换了阿奇又打了三天,体温才降到37,一直持续低烧中,消炎药就是这样,每次都打的手疼,徐闻钦就虚握着,拿指腹一下一下的轻轻给他按摩。
这几天凌佑每天抱着保温杯灌水,做了几天雾化,嗓子倒是不疼了,之前咽口水都疼的龇牙咧嘴。
一场病请了一周的假,徐闻钦就陪了一周,照顾凌佑和阿婆,徐薇宁白天上班,晚上看俩人坐客厅茶几边写卷子,问他们假还接着请吗?
徐闻钦端起阿婆泡的花茶喝了一口,“不请了,这周过完去学校,他也好的差不多了。”
“现在是不是什么病毒流行啊,我们公司也好几个感冒的,”徐薇宁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说实话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凌佑生病,一病就来个大的,明天我不忙,想吃什么,给你们弄点好的补补。”
徐闻钦说,“他刚病好也吃不了太油腻的,清淡就好。”
凌佑便也笑着点点头,徐薇宁看着两人,都是大高个,窝在这方桌前,却异常的很和谐,她看了一会儿,“行,写完赶紧睡去吧,别熬夜。”
两人异口同声回了声好,徐薇宁有点想笑,没管他们,自己先回房了,阿婆已经睡下了,明天约了复查。
复查完的第二周她就回北市了,在武汉实在是住不习惯,老人家都离不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况且两个小的要上学,徐薇宁也不是每天都能陪着她,还得上班,这也许就是成年人的无奈,努力拼搏挣钱也是为家人,可真正能陪伴的时间也少之又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徐闻钦每天回来看到阿婆坐在窗口,都觉得她很孤独。
徐幻宇说那就送回去吧,身体恢复的都挺好,回去了遛遛弯,有老姐妹们陪着,她也许会更开心。
黑板旁边挂着的倒计时日历又撕下了一页,苏末迪这几天格外沉默,程煜的生日快到了,他是这群人里最小的,在年底的寒冬时节跨入新的一岁,今年没有他们在身边,不知道他的十七岁,过的开不开心。
“程煜,生日快乐啊,新的一岁要快乐~”高洋卡着点在五人群里发祝福艾特,程煜也没睡,很快就回他了,两人在群里聊了起来。
没一会儿,凌佑也发了祝福信息,还给他转了礼物钱,高洋一看,也跟了一个,比他的大,“收着收着。”
程煜也不跟他们客气,转账都收了。
徐闻钦从洗手间出来,凌佑正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他的声音,凌佑手一滑,界面从恋人最喜欢的十种亲密姿势换成了视频,徐闻钦说,“还在刷视频?”
凌佑随口回,“随便看看。”
徐闻钦坐在他旁边,看到群里的消息,也跟了一个红包,程煜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洗澡去了,谢谢钦哥啊!”
高三仅剩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元旦晚会了,向雯雯用这三年的各种集体照片做了一个MV,配的歌是《北京东路的日子》,惹哭了不少人,他们也即将面临告别,每一帧照片都有过往的影子,那是我们一起走过的,灿烂又珍贵的青春。
新的一年,新的一岁,凌嫣依旧没有交男朋友,凌老太太看到她就烦,连给的压岁钱都没要,凌佑问她,“你是不打算谈了?”
“谈了,但是带不回来,”凌嫣短发齐肩,眼线飞扬,看着更明媚了,在自己这个小侄子面前也没瞒着,“我怕带回来了,给你奶奶气死。”
“找了个什么不靠谱的人啊,”凌佑打破砂锅问到底,“干什么的?你不会包养小白脸了吧?”
“白你一脸,”凌嫣说,“人是个医生。”
“律师配医生绝绝子啊,为什么带不回来。”
凌嫣看着他,“因为法律不允许我们结婚。”
“.......”凌佑呆愣了两秒就反应过来了,“靠!”
我特么这是掉窝里了吗,身边怎么....
凌佑说,“我记得你不是啊?”
“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反正先这样吧,”凌嫣拍了他一下,“别跟老太太说。”
“你看我像是嘴贱的吗,”凌佑自己就是这么个情况,上哪儿说去,再说凌嫣三十几岁的人了,她自己的事儿自己去处理,他多个什么嘴。
今年阿婆在北市,徐幻宇和肖泽恩陪着过年,徐薇宁年初二一早先带着两个小的回了北市,凌展铭下午才到,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阿婆的小院里种了不少菜,简单的家常菜,自给自足,味道比外面饭店的好。
饭后几个大人陪老人家玩麻将,徐闻钦和凌佑叫上饶若冰去放烟花,老家和城里不同,天黑下来以后烟花就没停过,凌佑第一次在北市过年,觉得好玩,饶若冰开口又是一句,“城里的少爷,少见多怪。”
徐闻钦跟凌佑说过饶若冰跟他表白的事情,两人现在什么都说,不瞒着,凌佑一听这话,想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把人当假想情敌,笑着说,“那可不,城里不让放烟花。”
“算了吧,”饶若冰说,“去年过年我给徐闻钦打电话的时候,你们不就是在外边放烟花嘛。”
凌佑说,“那也不能跟这比,我们都是放小的玩儿,”他说完指了指两人,“你俩往后退,我要点了。”
这是个大花,一簇一簇冲上天炸开的时候,半边天都是亮的,五颜六色,炸的人心口热,徐闻钦站在凌佑身边勾了勾他的小指,“新年快乐!”
凌佑反手握住捏了捏指腹,“你也快乐,新的一年,我们也要好好的。”
放完大花放冲天炮,高洋开视频过来第一遍没听见,他又给凌佑开,凌佑接了。
“你们干什么呢,电话视频都不接。”
凌佑把镜头调转了给他看,“放烟花呢,没听见。”
“靠,你们真爽,”他看到饶若冰,跟她说新年好,“看你们这么玩,我觉得我手里的酒都不香了。”
城里各有各的热闹,高洋叫了苏末迪和张奕凡他们出来玩,徐闻钦叮嘱他少喝酒,看着点苏末迪,苏末迪扬手晃了晃酒杯,“没事儿,没喝多。”
闹腾到快十点,徐幻宇和肖泽恩走了,徐薇宁安排好阿婆睡下,和凌展铭在客厅看电视,鞭炮声偶尔从远处传来,闷闷的响在耳边,并不闹人。
凌佑洗完澡,拿着两个小玻璃瓶进来,“看,这是什么?”
徐闻钦撑着胳膊从床上起来,“又有酒喝。”
“阿姨说是阿婆弄的,让我们拿着喝,”凌佑递给他一瓶,“阿婆身体不好,怎么还总是自己酿酒。”
“以前我阿公喜欢喝,现在就是看我们回来了,她弄来给我们尝尝味儿,平时不弄的,也没这个心思。”
“好喝,”凌佑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又连着喝了好几口,“是果酒,好甜。”
徐闻钦握了一下他的手腕,“你慢点喝。”
“没事儿,度数不高,”凌佑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这样儿的我喝十瓶都醉不了。”
“我信你个鬼,上次一瓶米酒就给你干倒了,还瞎咬人...”徐闻钦说完才觉得话说快了,若无其事的拿着杯子喝了一口,还未咽下去就被凌佑捏着下巴转了过来,“你刚说什么?”
咕咚一声,徐闻钦把酒咽了下去,看着凌佑,“没说什么啊。”
凌佑嘴边撩起一抹笑,他一手撑在床上,站起来跨腿把徐闻钦的两腿夹住,另一只手按在另一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徐闻钦被他压的往后仰,他一手拿着酒,只能用另一只手撑着保持平衡。
凌佑甜甜的气息扑在鼻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上次说是空调太干嘴巴才破的,其实是我咬的,对不对?”
徐闻钦想起那个暑夏的夜晚,凌佑一杯米酒下肚,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翻身过来把人压在身.下,脸上亲亲,脖子舔舔,像眷恋着一颗美味的糖。
徐闻钦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咬了,起初的惊慌过后,却也并不想推开,凌佑把他腻在温柔里,徐闻钦在嘴唇上的痛感传来的那一刻闭上眼,任他咬着磨着。
“说话..”凌佑轻轻的撞了一下他的鼻子。
徐闻钦拿酒的手揽过他脖子,“老实交代,你当时做什么梦了?”
凌佑眼里像汪了一捧冬雪融化后的涓涓春水,徐闻钦手里的酒瓶被他接过来放在了床头柜上,“我梦到棉花糖了,很甜,所以我就咬了几口。”
徐闻钦被他亲的有些受不了,偏过头缓了缓呼吸,“有今天的甜吗?”
凌佑捏着下巴把人又拉过来扣住,“你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