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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午夜的教学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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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
夜晚的学校有一种很奇怪的闹与静的融合状态。明明教学楼里热闹异常，走道里灯光明亮，到处都充斥着晚自习刚下课学生们的打闹声、脚步声、说话声。
但只要稍微走远几步，尤其是过了转角到教务楼的附近，喧嚣嘈杂就会瞬间被骤然隔绝开来，甚至连明亮灯光也被天空当中饱满的月亮取代。
路北辰走在教学楼通向教务楼的小路上，月光透过树影为他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他抬头看了一眼教务楼，学办所在的位置灯还亮着。
奇怪，都已经过了一整个晚自习，怎么办公室灯还亮着，总不可能他还没写完吧。
心里怀着疑问，路北辰加快脚步从大楼侧门进去，快步沿着楼梯上楼，直奔学办所在的楼层。
教务楼里面的采光很一般，楼道里的照明也因为古建筑本身各种复杂原因一直无法改善。
这栋一到晚上就变得幽深昏暗的老楼就这样成了校园鬼故事最钟爱的取材地点，关于老楼的闹鬼传闻可谓是五花八门。
路北辰踏在老旧的楼道阶梯上，在幽静到诡异的夜色里，木板铺成的台阶每踩一步都能清楚听到板材变形发出的“吱吖”声。
楼道里每层只有一盏昏暗的旧灯照明，而且楼梯的拐角处更是完全没有照明，他只能借着小窗外照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看清楼梯。
深夜孤身走在漆黑的楼梯上，路北辰只觉得脖子后面不断有冷风吹进领口，像是身后像是跟着个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四楼的走道口。
路北辰站在楼梯口往前一看，办公室的灯居然已经熄灭了。
什么情况！刚才在外面看的时候灯还亮着啊，怎么现在不亮了？不管了，先去办公室看看再说，门还没锁呢。
路北辰一手扶着墙壁往学办的门口慢慢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整条走廊的灯瞬间熄灭。
“啊！”路北辰被突然熄灭的灯光吓到，整个人身体瞬间绷紧，汗毛根根竖起。
在突发情况刺激下，他双脚快速发力，如同弹射起步一般，瞬间冲进了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已经关上，但并没有上锁。路北辰凭借肌肉记忆，用流畅的动作在一瞬间打开门，侧身钻进房间，顺手打开门边的照明开关。动作流畅得仿佛经过提前训练一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灯光亮起，久违的光明终于让路北辰恢复了一丝气力，心都仿佛从半空落地一样踏实起来。
路北辰看向自己的座位，上面摆着写好的检讨书。
检讨书已经写好了，贺陈星应该已经走了吧？那么刚才亮着的灯又是谁呢？
路北辰觉得再想下去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所以他决定赶紧把检讨书验收，然后尽快离开阴森的教务楼。
他走上去拿起检讨，上面的字迹倒是还算工整，很有贺陈星风格。字数，嗯，勉强达标了。只是写的内容……
路北辰嘴角抽了抽，这遣词造句的风格，简直和之前看过某人的那封“信”如出一辙。语言直白得近乎幼稚，逻辑跳跃，痕迹明显。
路北辰几乎能想象出贺陈星埋头苦思冥想将字数凑足的样子。这玩意还是别给学校留档了，简直拉低一中学生的平均水平。
他叹了口气，将这份“杰作”折好收进口袋。
收好东西，路北辰走到门口，打算赶紧关灯锁门。他将钥匙插进锁眼，转动钥匙将门锁上。
做完这些路北辰松了口气，眼睛的焦点也随着身体放松垂下，从门锁向下移动。
然后他就发现在眼角余光的角落，突然出现了一只鞋子。
一只鞋子！谁的脚？身后有人！
他猛然转身，身后的阴影里，隐约有一个影子正站在正后方，只有微弱的月光将人影打出模糊的轮廓，很高大。
“谁！”已经变成惊弓之鸟的路北辰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
“我去你的！”
一瞬间恐惧冲昏他的头脑，路北辰闭着眼睛对人影方向，伸手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也许是发现路北辰这拳是直冲着墙壁挥出去的，人影并没有躲开，而是腹部结结实实地吃了路北辰一记重拳。
“滚！滚开啊！”路北辰一拳挥出没有见效，另外一只手也握拳向前挥去。
结果拳到半空，两只手就都被牢牢抓住。
拳头被抓住让他更加慌乱，下意识地就用肩膀和脑袋头撞上去，想要挣开束缚！
“学长，学长！你冷静点！”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
嗓音有点熟悉，但路北辰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路北辰身体疯狂挣扎着，人影则用力环抱住他，用胸膛抵住路北辰向前乱砸的脑袋，以免路北辰胡乱挣扎磕碰到墙壁或其他地方。
“是我啊，贺陈星。”
这次路北辰终于恢复了部分思考能力，他慢慢停下挣扎，缓缓抬起头来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你怎么回事，跟你说了别偷偷站在背后！你有病啊，这么喜欢吓人？”路北辰说话的嗓子明显带着嘶哑，应该是刚刚喊的时候把嗓子喊劈了。
“对不起，学长。我真不是故意的，刚才在楼下听到你的叫声，我很担心，就赶紧跑上来了。我上来看你刚关灯出门，走廊上一片漆黑，我怕突然出声反而更吓到你，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提醒你，你就转身了……”
贺陈星缓缓拍着路北辰后背安慰，顺带解释了为什么出现在这。
“我写好检讨之后看时间发现晚自修快结束了，就想在这办公室等你过来。结果铃响了没多久，保安就过来说要关灯了，让我赶紧走。我只好先下楼在正门等你，但是一直没等到你。后来听到楼上传来叫声，我就赶紧上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白天说过，不要站你背后突然说话……”
路北辰听了他的解释，心头的火气消散了一些，但惊吓带来的后遗症还在，心跳依然很快，手脚还有些发软。
他靠着墙壁，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下来。
“我让你不出声，你就闷声不响站在背后吓我啊。”声音还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至少没有再走调。
贺陈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一边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学长，我下次想个更好的办法出现，保证不会再吓到你。”
“别有下次了我才真的谢谢你。走吧，先下楼。”恢复了一些气力，路北辰准备下楼。
贺陈星则被他牵着手走在身边，路北辰生怕他再突然消失又出现，始终牢牢抓着他的手确保人就在身边。
路北辰其实并没有多么生贺陈星的气，人家写完检讨还在等自己过来，而且关灯的也是保安。
刚刚自己在楼上叫了一声，他还能想着上来看人有没有出事。
但是他跟贺陈星好像犯冲，每次见面都没什么好结果。
路北辰走到楼下的时候，紧绷的神经已经放松下来。
于是他回想起来刚才自己全力挥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贺陈星身上，“刚刚我的拳头打到你了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儿。”贺陈星笑了笑，拉着路北辰的手按在他的腹部拍了拍，“八块腹肌，很结实的。学长你要是还生气就再打几拳，让你打到出气为止。”
路北辰手掌隔着衣服捏了捏，贺陈星穿得并不多，隔着薄薄的T恤能清楚地感觉到块块分明的腹肌。
嗯，手感不错，摸上去确实很硬，又多了一个嫉妒的理由。
"被打也是活该，让你嘚瑟。"
贺陈星看着他略显不自然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声音也放柔了些：“学长，还生气吗？”
路北辰回想起自己刚才被吓到的样子，虽然自己看不到，但一定很狼狈，他强作镇定回答，“我没生气。”
“噗。”贺陈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刚才学长紧张的样子……嗯，有点特别。”
路北辰觉得自己好像被贺陈星看扁了。他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含着笑意。
路北辰记得他沉默的时候，嘴角会被压得很平，脸上也变得笑意全无，一副别人欠他万八千块钱的样子。用路北辰的话来说就是长得不好相处，换成吴珊珊的话，可能就会说这是帅哥长得很高冷。
但是路北辰确实没想到，平时看上去一脸不好相处甚至冷峻到让人有压迫感的贺陈星，他在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嘴角微翘，竟然可以笑得这么暖，这么好看。
路北辰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他还记得自己刚才很明确是被嘲笑了，“你给我听好，如果今天的事情你敢说出去，我宰了你！”
“嗯，保证不说出去。噗~”贺陈星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画面，又开始忍不住笑起来。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来看我出丑的！
“不许笑！”路北辰威胁着举起拳头。
“绝对不笑了！我发誓，再笑我是小狗。”贺陈星举起一只手对天发誓，说完又问，“学长，我的检讨你看了吗？”
“嗯，这次勉强算你过关吧，下次再这么写保证让你重写。”路北辰点头说。
“那，信你看了吗？”贺陈星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当然没看！我为什么要看？”路北辰矢口否认，“以后不许乱写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写的，都是违反校规的行为。”
他一点也不想回忆那封给他造成巨大精神伤害的情书，想起里面的内容就觉得脑仁儿疼。
这小子怎么喋喋不休了，果然是故意想看我出丑吧。不管写的到底是战书还是情书，打架、早恋都违反校规，下次还敢写就让你知道校规的厉害。
“学长，我是真……”贺陈星话刚说到一半。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你是住校的吧？也赶快回宿舍去吧。”路北辰语气骤然冰冷，直接打断了贺陈星。
贺陈星不知道路北辰突然又怎么了，语气又变得冷冰冰。
“对，我住校。”贺陈星怕路北辰生气就没敢继续追问，但语气里面是掩不住的失落，“那，学长再见。”
“喂，有件事情提醒你一下。”路北辰突然开口叫住转身回去的贺陈星。
“好的，学长你说。”贺陈星停下脚步等待路北辰开口。
“千万不要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如果被我逮到，有你好看的！”路北辰故意在打游戏几个字上加了重。
“我知道了，谢谢学长！”贺陈星认真地点头答应，语气比刚才上扬了不少，好像有些开心，但是开心的里面似乎又有些遗憾。
“走了，再见！”
“学长，要不我送你出校门吧。”
“不需要你送。”
“学长一个人回去会害怕吧。”
“你是不是想打一架？”
“学长，以后还可以像刚才那样和你说话吗？”
“随便你，说话是你的自由。”
"下次在你背后我会先叫你的。"
“你还提？”
“不提了。”
“哼，敢让我发现你泄露出去，你就死定了。”
“我发誓，绝对为学长保密。”
贺陈星看着路北辰走出校门，身影逐渐隐入夜幕，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好像不记得了，但是，至少他没拒绝我。
皎洁的月光下，少年信步回身，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秋夜的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