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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的眼神最清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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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清晨，藤蔓攀上墨枝时蜷起新叶，露珠倏然坠地。裂痕相触的刹那，所有叶脉在晨光中同时颤抖。」
……
“班上来了新人？为什么讲台会有一套新校服啊？”
“我听说了，好像是个女生，从乡下来的，什么镇的还是什么村…”
“桂花村来的翠花哈哈哈哈”
……
桂花香混着一股老旧的木臭味，青藤抱着新课本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器材室时，突兀的辱骂声像根细针扎进耳蜗——“死娘炮，跳这么臊的舞！”一个男生恶狠狠骂道，“蓉都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败坏的”。随后传来一阵嘲笑声。
青藤心中一惊，脚步停了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凑近器材室的门，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往里看去。只见器材室的角落里，一个清瘦的男生被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同学围在中间，带头的那男生嘴里还不停的污言秽语。
校园暴力好像都成了每个校园的常态，校园里阶级化像是个小型社会，她也是刚从那刺藤爬出来可怜人。
距离太远，她看不太清，男生清瘦的脸抬头望一下那个带头的人，应该是说了些什么。那带头的人瞬间怒气上头。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她倍感熟悉，室内起哄的声音让头子更加暴力。
青藤没有看下去的勇气了，偷摸着离开。
‘高二2班’门口边挂着一个蓝色铁牌上写着。
青藤刚一迈进教室门，躁闹的教室安静了一瞬又开始沸沸扬扬。
许多双眼睛都停留在她身上，多少让人有点不安，不自在。
“你好，我叫迈露，是这个班的班长，你是新同学吧。”说话这女生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声音娇嫩。
“你的位置在这。”迈露的同桌指了指身后的一个空位。
坐到位置上，青藤才打开手机，未读消息两条，打开看，是班主任发来的一张照片，一个塑料袋包着新校服，还有一句话：＂迈露带你。＂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青藤拿上讲台上的新校服，赶忙快步走向座位。
教室陆陆续续进人，突然，青藤的视线中出现了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这次，青藤看清了他的长相。
清瘦少年，左脸的红痕还没褪，却衬得皮肤更冷白。微长的黑发垂在眉骨，睫毛下压着一双丹凤眼，唇色很淡，嘴角结着一点血痂。校服领口敞着，锁骨凹陷处落着一小片阴影，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刀，锋利、薄凉，这张妖艳的脸沾了血反而更惊艳。
班里响起几声嗤笑。
“丁墨羽又被打了啊？”
“装什么啊，s娘炮。”
他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向座位。袖口滑下的手腕骨节，青筋在苍白皮肤下蜿蜒。经过青藤课桌时带起一阵风，有淡淡的栀子花味。紧随其后是带头的那个男生，鼻青脸肿。
看伤势，他完胜。
……
从那以后我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落在他身上，就像曾经黏在我身上的淤青一样顽固。
我也成了那群人的跟班。他们笑我就扯嘴角，他们窃窃私语我就低头玩指甲。多可笑，被暴力驯化的人最后都学会了模仿施暴者的表情。
体育课树荫下，迈露突然用冰可乐贴我脸颊：“青藤？你该不会有特殊癖好吧？”易拉罐冷凝水滴在我攥皱的校裙上，“最近老偷看丁墨羽。”
“什么啊...”我捏扁了喝空的酸奶盒，“没有吧…”塑料吸管在铝箔封口戳出密密麻麻的月牙形的洞。
“那你干嘛总盯着人家？”迈露的指甲掐进我肩膀，那里有去年被按在教室门框上撞出的旧伤，“该不会觉得那种娘炮很——”
“不过你们为什么都讨厌他啊？”
迈露突然兴奋起来：“李明上次撞见他在演讲室跳骚舞，偷偷录了下来，发校园墙了…”
其他女生也兴致勃勃：“而且他长的好像女生…不对！比女生还漂亮。”
迈露模仿扭胯动作时，我盯着远处独自投篮的丁墨羽。他手腕一抬，篮球划出抛物线——
"砰！"
球重重砸在我们身后的铁丝网。我回头时正对上他漆黑的眼睛，那眼神和一个月前在器材室一模一样。
篮球场上迈露感觉颜面尽失，朝丁墨羽的方向大吼：“疯子！有病就去治！”她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冷冷地瞥她一眼，然后沉默地转身离开。
可这一次，丁墨羽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眼神冷得像是渡了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压迫感强得让人窒息。
迈露的喉咙直发紧，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跟撞到了台阶，差点踉跄。她慌乱地抓住李明的袖子，往他身后躲了躲，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丁墨羽在距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声音低而清晰：“敢不敢再说一遍？”
迈露张了张嘴，却突然哑了火。
他就像个不定时炸弹，有时候被欺负了一声不吭，可又有时候，仅仅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彻底炸开。
而现在，她根本摸不准他的界限在哪里。
李明干笑了一声，他依稀记得在器材室被丁墨羽反打的狼狈，想打圆场：“喂，丁墨羽，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较真……”
丁墨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仍钉在迈露脸上，直到她别开视线，攥着李明袖口的手指微微发抖。
然后，他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操场上安静了几秒，只剩下篮球砸在地上的闷响，一声一声，像是敲在谁紧绷的神经上。
……
凌晨两点十二分，青藤蜷缩在被窝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发红的眼眶上。她反复点开又锁屏，对话框里那句【就是觉得他奇怪才经常看他】像根刺，扎得她呼吸发疼。
她内疚，讨厌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不敢做自己。
他肯定讨厌她了。
想起丁墨羽看她的眼神，那是第一次和他对视那么久，眼神中只有冷漠。
看着墙上的照片陷入回忆，那是她高一刚开学时拍的第一张照片，那时候她还会反抗，拉扯着施暴者的头发质问“为什么你要欺负我”。
可现在呢？她像个木偶人，被人牵着线走。
……
丁墨羽靠在阳台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一枚褪色的家徽袖扣上面是个芭蕾少女，京城老宅的东西，他妈最后的遗物，现在是他仅剩的纪念品。
夜风拂过他的额发。他想起班上那个总是偷偷看他的女生，乖乖的，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像妈妈…
他对她有点印象，仅此而已。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转身回屋，顺手关上了窗。
他当然知道她暗恋他，他又不瞎。
「那双眼睛不是嘲笑也不是畏惧，而是藏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