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解题 ...
-
放学回到宿舍,门口贴着七点之后停水,让大家先洗漱再去上晚自习。
江野行是最后一个洗的,出来殷涛正等着他一起去教室,他不习惯让别人等就擦擦头发说走吧。
“你吹个头发吧,不急。”
“没事,我这一路走过去就能干了。”
一进教室门看见本该空着的座位上坐着人,程蔚屿也在晚自习。走读生只有高三要参加晚自习,教室里都是住宿的。
一路吹过来,头发半干了,脑子特别清醒,看到他之后江野行也不想再和他别别扭扭的,既然这么多天他们也没提过那件事,那就不要当回事了,总不能一直不说话。
江野行走到座位坐下前问他:“你怎么也在?”
程蔚屿倒是有点意外江野行会先问他,“跟老严申请了上晚自习,在这做完作业可以不用带回去了。”
江野行点点头拿出了自己的作业。
咬着笔头犯难的时候,一只手在他练习册上比划了一条辅助线,江野行恍然大悟,然后从题目里抬起头。
晚自习人不多,教室里的同学也都随意走动,换换位置什么的。
程蔚屿从后面看江野行低着头,他后脖颈有一颗痣,平时随着他的动作在衣领边缘时隐时现。今天是洗过澡了,换了T恤,那颗痣就没有遮蔽地露了出来。
进门的时候程蔚屿就看出来他头发没吹干,这会总算干透了。程蔚屿动作很轻地坐到宋颂的位置,江野行埋头研究题目,没有反应,嘴上咬着笔头,眉也轻轻皱着,带着水汽过来上课,路上吹得鼻头红红的,教室的灯光下显得皮肤很通透,怎么会有人的鼻子长得看起来这么诱人啊?
白天有一节课间,江野行因为困了去洗脸,程蔚屿看到他书上鬼画符一样写着几个字:学不了一点..............下面是好几行省略号,程蔚屿就去跟老严申请了晚自习。
“好了。”江野行奋笔疾书解完了题,正好课间,把笔往书上一扔。
“在学校也不吹头发啊。”程蔚屿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搭着江野行的椅背,面朝江野行,从背后看是一个把江野行半包围起来的姿势。
关于吹头发现在对江野行来说简直是个敏感话题,他像做错了事的小孩,竟然有点心虚,“不是,今天时间紧,没来得及。”
江野行还真觉出来他们两之间有点冷战夫妇刚和好的尴尬。
程蔚屿站起来,说:“陪我去买点吃的,没吃晚饭。”
“啊,怎么不吃啊?”
“我去申请晚自习的时候,老严让我在办公室等了他很久。”事实上程蔚屿白天就去了,老严不知道自己还要背下这口锅。
从小卖部出来,江野行倒是拎了一袋薯片,程蔚屿转了一圈说自己不想吃这些,江野行也不说什么只好又跟着他往回走。
走到楼道口,外面的路灯照不进来,这么一段不太明亮的距离,江野行每次都是三步并作两步走过,这次没能快速通过,因为他刚准备迈开腿就被程蔚屿拉住了手腕,往楼道后面更黑的地方带了带,楼梯和墙夹出的三角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手里的薯片包装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一阵很刺耳的响声后又恢复平静,江野行背靠着墙整个人都被黑暗笼罩住,只能靠着程蔚屿背后那点从外面传来的微弱的光视物。
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站在这逼仄的空间,格外拥挤,程蔚屿和他贴得极近,离得稍微远点他就会暴露在身后的光亮里,别人看到了就会知道这里有两个人,江野行没有推开他。
刚刚的动作间,江野行身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就像一张网散开来包裹住了程蔚屿,鼻尖都是清爽好闻属于江野行的味道,他又凑近了一点,凭着那一点身高差为所欲为,在江野行发顶深吸了一口气才稍稍退开,在黑暗中对上江野行两只像小鹿一样的眼睛,“我那天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江野行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天,这些天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窗户纸捅破后,他跟自己说他们只是朋友。可其实他知道自己对程蔚屿那种朦胧的好感不是友情,起码他对杨期会,对宋颂都没有那种感觉。
他还想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所以他想再逃一次,“嗯,我知道了。”说完他就用了点力气去推开程蔚屿。
但是程蔚屿没有让他得逞,握住了他的手腕,手里的薯片包装袋又发出了声响,在这个环境里十分突兀。
“江野行,我喜欢你。”江野行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等着程蔚屿说完接下来的话,他问:“行不行?”
被表白了几次也没遇上过问行不行的,行和不行这两个回答都在他的脑内叫嚣,吵得他没法平静地思考这个问题。
外面还路过了几个人,说笑声由远及近,江野行的神经崩得都快断掉了,听着他们声音渐渐远去才又放松下来。
江野行看不清程蔚屿的脸,他背着光,只有一个轮廓在江野行面前。
眼前的人近到他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很平稳,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那一定能感觉到他很紧张。
这是一个难题,江野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他用了排除法,想了如果回答不行之后的可能性,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他又说不出那个“行”字。
被程蔚屿的身躯挡着,江野行是完全在黑暗里的,于是他动作极轻地点了一下头,不管程蔚屿看没看到,就抬手又想推开他。
还是没推开,程蔚屿微微弓起了背,稍稍往后退了退,这时他们就在一个高度上,江野行眼前也有了点光亮,程蔚屿看着他又问了一句:“行吗?”
江野行回答了:“嗯。”
程蔚屿听完就弯了眼睛。
两人又在这站了一会儿,江野行想着得回教室里去了,正打算开口,就听到刚刚走远的说笑声又回来了,大概也是出去买点吃的或者溜达的,这会儿也要回教室了。
程蔚屿刚刚退后了一点,他的背有一半是在光里的,江野行不知道其实就算他们两直接走出去别人也不会瞎想什么,他做贼心虚地拉了一把程蔚屿,让他和自己紧紧融合在黑暗里。
程蔚屿两手撑在江野行身后的墙上,猝不及防被江野行往里一拉,除了手没有放在对方身上,和拥抱无异。
江野行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侧,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程蔚屿就让自己也保持着跟他一样的频率呼吸。
外面的人终于走远,江野行呼出一口长气,紧绷的背脊也卸下了力气。
耳朵和脖子里喷进一股灼热的气息,程蔚屿抓住了江野行松垮下去的肩膀,害得江野行再一次紧张了起来,两张脸越来越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下一秒就要亲上了。
在江野行意识到程蔚屿接下来可能要干什么的时候,差点紧张地快要忘记呼吸。
他心想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感觉鼻子上一热,程蔚屿的唇轻轻的碰了他的鼻尖,又轻轻分开唇瓣,他的鼻尖恰好嵌入程蔚屿的两瓣唇间,江野行差点以为程蔚屿要吸吮他的鼻尖,但程蔚屿只是保持了几秒就退开了。
“对不起,没忍住。”
听到程蔚屿这么说,江野行的意识开始回笼,脸噌一下红了,推开程蔚屿就快步往教室走,还好是晚上,黑夜成了他的遮羞布。
晚自习还剩一节课,江野行一直在蹭鼻子,他总觉得鼻尖特别痒,像春天的柳絮在他鼻尖飘动,没法忽视的感觉。
越摸越痒,他开始揉搓,脑子里想起刚刚楼道里发生的事,就感觉耳朵也痒,浑身都痒。
程蔚屿就这么看着前桌的人把头越埋越低,还时不时摸摸脖子,又捏捏耳朵,整个人都泛起粉红色,看起来快被烧熟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江野行没有起身,下课铃响起程蔚屿在后面拉着他的衣服,意思就是先别走。
等到人都走光了,他才说:“现在可以走了吧?”外面保安大叔都开始巡逻关灯了。
“嗯,揉鼻子干什么,都红了。”一边走,程蔚屿一边去摸他鼻子。
江野行躲开了:“你别碰我,就是你亲...碰完才痒的。”
程蔚屿没摸到鼻子抬高手去摸他的头发,“好,对不起。”
走着走着才发觉程蔚屿是要送他回宿舍,江野行想起宿舍楼下经常站满小情侣,黏黏糊糊在一起半天才能分开,像是明天不见了一样。
谈恋爱会互相送对方回宿舍的话,那他们之间就是恋爱的关系了吗?
走到门口,江野行说:“我进去了。”
“嗯,明天喝牛奶吗?”
“喝。”
“到了,想什么呢?”殷涛提了个水壶从茶水间出来正好看见江野行走进来,对方心不在焉地往里走,压根没看见他,结果江野行直直路过了自己宿舍门口,殷涛这才伸手拉了他一下。
“啊,班长。”江野行才发现自己都已经走过门口了,想得太出神了,“我在想刚刚的一道题目。”
殷涛推了推眼镜,“这么用功?要不我给你讲讲?”
“没事,我解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