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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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天空上飘起了雨，走出机场，周旭长腿一迈跨进那辆熟悉车牌的奔驰中。
“少爷，需要和夫人汇报一声你上车了吗？”
“不用，又没坠机死不了。”
司机的担心不全无道理，毕竟周旭这个倒霉蛋小时候真被绑架过。
只是周旭最近和家里闹了点小矛盾：母亲总张罗着给他相亲，知道他喜欢男的，甚至安排上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发小。
虽然这厮前两年跑国外念书并凭借抽象的天赋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但秉持着一颗‘人生如戏全看演技’心态前去赴约的周旭在餐厅见到顾晏明的第一眼还是难得一见的噎住了。
两人都同时沉浸在“你也”“我...”这样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情绪中，最后在即将相看两厌开启对抗路时段的时候，顾晏明福至心灵得出一个结论：但是兄弟我真没想跟你搞基。
周旭带着点认生的戒备面容终于松懈下来。碍于好久不见，顾晏明很内敛很含蓄的骂一声strong哥。
于是结束这场尴尬的吃不下吐不出的饭局，并在一会到家就被母亲贴脸开大“哎呀我知道的嘛，人家小明还比你小一个月呢，现在年纪小的都会疼人！嘿嘿，虽然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儿子，但妈妈不会建议你是下面一个的.......”
荒谬啊荒谬啊.....
虽然自己确实喜欢男生，但也不用为一个正在创业初期的青春男大殚精竭虑地考虑伴侣问题吧。且不说现在自己还没变成一摔下来就漏S漏N的年纪，就单单凭借自己这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和手上雄厚的资金，哪里是需要为找不到对象担心的？？！
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车上的周旭在脑海中一圈兜转后，终于抓到了这件问题的最本质问题：闹变扭是因为江津女士竟然说自己是zero！！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旭在后座冷哼了一声。并在司机伯伯开口关心时没忍住咳了两声，是的，把自己气咳嗽了。
周旭连忙甩甩头，不去想这些。揉两下自己的眉头，才将将开口：“陈伯，把行李带回去，我要去一中附近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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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在网上团了个带时间段的包间。
下了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中的大门，一个人站在空荡的大门口。保安看看车，再看看他，不知道以为他是领导还是家长。
周旭撑伞笑眯眯的冲保安挥挥手，转身就向学校后面的商圈走去。
犹记江女士在高考冲刺的时候以‘明天一中以我为荣’的话术鼓励自己。但是一中出名的校友太多了，只要没得个富国强民的奖，自己这号人物根本不足为意。
南城的教育氛围就是这样。一中尤甚。
言而总之，高中时期的日子不好过。
至于为什么要来到南城一中，呵呵，那当然是因为年少太轻狂，七年前刚读完初中的自己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尤为自信，听见公认的学霸母亲江津又再提及自己高中南城一中生活不易，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一顾。
十几年的逆子怎么比得过几十年的逆子。江津大手一挥帮他转了学，表示如果能从南城的高考中角逐到京北大学，就给周旭一千万随便他怎么支配。
作为一个拥有着曾经华清和京大抢的省状元基因、且安稳在京北出生人生没遇见过挫折的周旭，继续桀骜的不屑一顾。
天道好轮回，人总要为自己装过的b付出代价。
周旭在南城一中总算得知京北的制度把自己保护的多好了，刚来的几个月每天都想转学回去。
但一见到江津说的一千万又占据脑海，随即卯足了一股不服输的劲滚回房间背书。
特别是江津口中“你点个头我们转回去，轻松考上再拿个五百万零花钱怎么样？”
真是荒谬他像是在南城就考不上京北大学的人吗？！周旭斗志更燃地回房间背书。
凭借着顽强斗志，原先总分缺陷重灾区语文英语，两科分数神乎其技地提高上来。
只凭借努力提上来的成绩想起来还是一种化不开的倦怠。周旭再看一眼南城一中，无奈叹息一声。
在沉闷敲打在伞面的雨滴间，周旭翻开烟盒，紧接着一摸口袋，没带打火机。
丢三落四是周旭的特质，他皱眉不悦地“靠”一声，把烟装回去，加快脚步赶往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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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证。”
桌子上的水氤氲冒着热气，键盘旁边还有散落的胶囊。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网管带着口罩，头也不抬地伸出手，等待着新顾客的身份证。
周旭看着那略显得纤弱的手掌，一垂眼就看见洁净的脖颈，没来由地觉得这人与网吧格格不入。
“美团上团的券。”
周旭只带个手机和把伞就下车了。心中腹诽现在网吧条例都多起来了，想当年十六岁和同学组团开黑的日子，没记错也是这家网吧啊。
“团的券打开微信扫桌上这个码。”
电脑前的人终于抬起眼皮，一双很标准的圆圆杏眼，只是显得很无神，很累的样子。
他站起身，指指贴在桌子上的二维码。再次摆出刚才要证件的姿势：“新用户要身份证登记。”
周旭很配合的扫码，但手机界面弹出了个眼熟的联系人。昵称“孤傲”，个性签名：。
周旭自然笑出了声，背过手机屏幕在网管面前晃了晃：“你的微信吗？”
面前人这时候才仿若堪堪睡醒。
紧接着又语调很快嗯解释一句：“表...这里老板的微信，你长期和他预订消费，他会送你饮料。”
但这样的神情很快就消逝，他踮脚尖确认了团购核销的二维码，手指重新附上，语气冷冰冰的：“这个码。”
美团上的码已经核销了，面前这个看上去生着病却很尽职的网管还是在问他要身份证。
周旭很坦诚的说明自己没带身份证，因为舟车劳顿、语气不自觉有了些许倦意。
那双杏眼的主人很深地看他一眼，停顿两秒问：“你是学生吗？”
“什么？”
他是在夸我年轻吧，周旭想。
突然被夸了有点高兴，那点子疲惫感也消失了。
“一中的学生？”
“嗯对。”曾经是。
再次和那双明眸对视上，对方眼底流转的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好似无奈感慨，很轻很轻的语气：“一中的学生也来网吧了啊。”手指了指拐角处：“拐角前进右手边第二个包间。”
“谢了。”
周旭准备歇会再找朋友开黑，刚想走就听见小网管在背后提醒：“一中的刘主任不时会过来抓人。”
“....老刘也来网吧抓人？”
虽然去年经过八省联考，现在全国各地都更卷了所以一中现在还没有放假周旭能理解。但刘主任亲自抓人，还在网吧这种事情就十分让人费解。
刘薇，六年前周旭刚转学来一中的时候就见过她特级教师的功力，包括但不限于罚抄、在讲台上当‘讲师’，错误的地方由全班同学和她这个英语老师来纠正.....
她厉害之处就在于你讲的好讲的对她会鼓励你，讲错了她会不动声色的叫你罚抄。在她说罚就罚的雷霆手段及面不改色中你甚至会猪油蒙心觉得这是鼓励式教育（如果手没累的失去知觉的话）。
不过她确实很会维护学生自尊心，比如上课讲题这样让学生可能遭受校园冷暴力的事件，惩治手段也可谓有一手：教室安装监控；甚至监控收音嘈杂，让学生带录音笔记录－－对于施暴者第一次口头警告、无视者处分隔日达。
关键问题是特级教师和她的佛系生活没多大关系。
在周旭高三那年升任教导主任后，本来她声名远扬的雷霆手腕已经叫那些早恋的小情侣瑟瑟发抖，甚至有很多小情侣已经暂时恢复单身、相约大学....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是的，她的教学宗旨是：不强迫他人意愿。学生如此、老师如此。
所以同学间热暴力冷暴力必须施加管束，两性关系只要不搞出人命关系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一中学生如果逃课去网吧的是绝对的管都不会管的。
戴口罩的网管看着周旭，也许是觉得他这种思考刘主任回不回来的样子很憨，但最后只低下头说：“有人栽过，你当心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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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到了包间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有了几分不知天地为何物感受。
他懵里懵懂地坐在座位上缓了两分钟，尿胀，成功清醒。走出门听见一阵吵闹，察觉到可能是有人来闹事，好奇心驱使他偷感很重的贴在包厢门前，厕所也不想上了，只想听听到底发生什么事。
“程冬，所有老师都很看好你，我们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回来读书的。老师都明白，之前那个为了博关注伤害到你的舆论留言让你无法释怀。但是程冬，未来真的还有很长时间，老师真的希望你好好读书，靠知识改变命运。
“老师理解你的苦衷，但把这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只会拖累你的人身上只为监督他不再犯错是不值得的啊！老师真心真心希望你想明白，你父亲的事情校领导一定会帮你想办法！你可以寄宿在老师家，我们平安的把这剩下两年高中念完好吗？”
周旭刚开始抱着吃瓜心态听的，越听越觉得这声音熟悉。拧着眉只思索一秒，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老刘的声音吗？！
但是老刘怎么会说出这么一段黏糊的话呢？这不是老刘的作风。
周旭虚头巴脑的瞅一眼，冷不丁和刘薇撞上视线。
刘薇眼尾向上一挑，多年累积的气质淋漓的展现出来：“出来！”
周旭摸了摸脑袋，另一只插在袋子里的手老实地拿了出来。尴尬地扯扯嘴角，随即讨好地露出黑人牙膏广告上标准的两排白牙：“老师好。”
看刘薇的表情，估计在脑海中网一圈搜罗周旭的名字。但最后还是没想起来。刘薇问：“你是哪个班的？”
“报告老师，高三二班周旭，毕业四年了。”
刘薇点点头，终于从这张精致的脸蛋中想起了陈年旧事：“想起来了，当时你拒绝了初中部小姑娘特制的太阳手工情书，哄不好那姑娘那小姑娘后来转学了。”
周旭：.....
“哈哈陈年旧事啦，难为您还记得。不过我不支持未成年人谈恋爱的，朝气蓬勃的年纪就应该好好学习！”
刘薇认可的颔首，随后立刻将目光转移：“所以程冬，听老师的，回来读书好吗？”
周旭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现前刘薇对话对象正是眼前的网管。
网管是叫程冬吧，带着口罩，声音很清润，一字一顿：“谢谢老师，不过我拒绝。”
“程冬，你....唉....”
刘薇说不下去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苦口婆心的大道理程冬比任何人都明白。程冬需要做出的只有一个选择，而程冬选择了一个最不尽人意的选项。
她没资格要求程冬一定要怎么样，作为晚上一年学却连跳三级的少年天才，程冬离开学校的这两年，校领导从一开始分为两派：竞赛第一或省状元的目标重新培养程冬。于是开头几个月，几次三番的找程冬进行思想教育。
万万没想到重新培养的计划卡在了第一步－－程冬不愿意复学。
满打满算两年了，校领导一块基本放弃这个‘拯救计划’。只有刘薇还一直不停地来劝程冬。
而事实就在眼前，显而易见地没结果。
很多人都知道刘薇性本爱丘山、无事小神仙的做派，却不知道再通透的人也有执着的信念。比如刘薇，平生最见不得明珠蒙尘。既然在身边，就一定要管。
“程冬，别嫌老师烦，你今天不同意，改天我还是要来劝你的。”刘薇：“老师知道你心里明镜似的，今天老师也不多说了。你有复学的想法，一定联系老师。老师随时等你的电话。”
刘薇走了还没两步，机械转过身来。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指了指自己脸颊，从帆布包中摸出一个口罩，走近两步递给程冬。
“流感严重，保重好身体。”
“谢谢老师。”程冬说。
望着刘薇远去的背影，周旭恍惚的不行。这和记忆中出入的刘薇仿佛不是自己曾相处三年的英语老师。
怎么可能呢？周旭也这样问自己。毕竟当初为了应试高考上京北大学，对这门功课可谓是死缠烂打的啃。
难道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啊？这三年老刘咋过的？
周旭倚在墙边，猝不及防想起来对于程冬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
“连跳三级、小屁孩六年级直接考到高一来了你敢信.....”王景年曾经好像跟他说过这件事。
王景年是周旭高中最要好的哥们，无话不谈。也申请去国外读书了，只不过多少年一直致力管理一中的表白墙，人称一中小百科－－信息全又真。
大概是脑细胞太活跃又或是游离的时间太长，等到周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上一秒，他脱口而出背对自己的人的真实姓名，带着疑惑的语气：“程冬？”
“嗯。”网管拆着独立包装的口罩，塑料在纤细修长的手指下被揉成团，发出悉索的轻微声响。又和废弃的口罩一并被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没想到面前人会应答，下文还没想好，就在对视上的瞬间，周旭看清了那张脸。
脸庞轮廓流畅柔和却很清晰，高挺的鼻梁、淡红的唇，和显得有种病态苍白的肤色；假使忽略掉眉眼疲倦的神态，那双杏眼透出几分宽容的亲近感。
一张远观近瞻都无法忽视的，冷清动人的美丽皮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