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3章 ...
-
自从穆臣回来之后，沈溯今天梦到当年承诺的情景。
“你要当卧底也行，但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好，什么条件？”
沈溯看着温和含笑的穆臣，只觉心痛又不舍，颤声说：“安全回来，完完整整地回到我身边，我就这点要求。”
穆臣眨了下眼睛看着他，沉默不语。
夏夜下小区门口很安静，一阵热风拂过面容，吹得俩人穿的短T微微鼓了起来。
见穆臣迟迟未回答，沈溯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喉结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心脏越跳越快，快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时，穆臣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抬手摸了摸沈溯的脸，给出郑重承诺。
“好，我答应你，到时我会把完完整整的我还给你。”
脸上那抹温热一触即离，看着穆臣后退两步，戴上黑色头盔，动作干净利落地骑上摩托车，驶向要去的地方冲去。
沈溯站在原地，沉默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突然看见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熊熊燃烧的火海，瞳孔剧震，抬脚想要跑过去把穆臣给喊回来。
“穆臣别走，别去那里，很危险……”
可这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固定在原地，没法动弹丝毫。
眼睁睁看着穆臣从摩托车跳下来，丢下头盔，毅然决然冲进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火海之中。
沈溯奋力伸长了手想要抓住冲进火海里的穆臣，却怎么也抓不住。
距离太远了，脚也被束缚住了，根本抓不到穆臣。
沈溯只觉窒息般心痛，不死心地拼命往前伸长了手，嘶哑着大喊。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走，穆臣……”
突然有一束光穿透无尽黑暗，变成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绿意盎然的大草原，连空气都是清新的青草味。
沈溯怔怔望着从远处走过来的男人，喃喃：“穆臣……你回来了。”
穆臣在他面前站定，张开双臂把他搂在怀里微笑着说：“我不走，哪儿也不走，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沈溯。”
沈溯只愣了一秒，舒心地笑了。
他可是亲耳听到穆臣说过会永远陪在他身边，那肯定是真的。
等沈溯松开胳膊时却发现穆臣人不见了，顿时愣住，猛地转头张望四周，还是没看到穆臣的身影。
“穆臣！”
沈溯从梦中惊醒，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天花板，心脏狂跳不止。
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不是真的。
沈溯闭上眼睛缓了会儿，下意识伸手一摸。
摸到是凉的，猛地睁眼转头，身边早已没了穆臣的身影，立马坐起身喊。
“穆臣！穆臣！”
心跳得比刚才很快，甚至感到慌张不安，以为穆臣又要丢下他去继续当卧底了。
就在沈溯准备第三次喊时，穆臣的身影出现在主卧门外，手里还拿了个咬一口的苹果，脚下有些急地快步过来。
“怎么了？”穆臣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惊魂未定的沈溯脸上，“又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当看见穆臣就在眼前，狂跳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伸出手臂把人重重撞进怀里搂紧了。
穆臣没说话，回抱得比他更紧了些，用侧脸轻蹭沈溯的脸，柔声说：“安啦，我都辞职不当警察了，我真的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沈溯把脸埋在穆臣的脖颈处，“我知道现在的你不会再离开我，一会就好。”
穆臣一边轻拍着沈溯后背，一边举起苹果继续吃。
实在太饿了。
沈溯耳边听到啃苹果的声音，抬起头有些无语看着穆臣，“你要是饿了就不能自己做饭吗？一大早的你就啃苹果？”
穆臣吞下嘴里的苹果渣，温和一笑，“我倒是想，但太久没做饭了，怕手生了会炸厨房。”
沈溯看着他沉默好一会儿，突然问：“刚才你说我又做噩梦？昨晚我做噩梦了吗？”
穆臣应了声，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沈溯摇了摇头，看了眼穆臣手里的苹果，微蹙起眉，“饿了就点外卖，这儿附近好多美食，随便选你爱吃的。”
穆臣那鼓动的腮帮子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好好放松放松，连手机都不想碰，你给我点呗。”
沈溯没想多，随口应了声，摁着穆臣肩膀下了床去浴室。
穆臣没回头，盯着床头柜上方的墙壁，无声松了口气。
玄关处，穆臣看着正换皮鞋的沈溯，有点不舍，迈步上前从后搂住沈溯。
“给我发一份你今天的行程表呗，我想看。”
沈溯偏头看他，“看这个干嘛？给我设个门禁时间啊？”
穆臣愣了一秒，弯起眉眼，“不行吗？现在的我很粘人的，忍受不了等得太久。”
沈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行，你希望我几点回来？”
穆臣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说：“那要不……九点？”
“好，九点准时回家，你在家好好休息。”
临走前，俩人接了个温柔的轻吻。
穆臣目送沈溯坐车离开，等了几分钟后卸下温和面具，神色阴沉冷漠，寒冷的目光扫视周围那几栋别墅，迅速后退，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转身往里走，环视有些偌大的客厅，看见落地窗外对面有别墅，浑身顿时紧绷，倐地快步过去把窗帘拉个严实，这才稍微松了劲儿。
然后转身再次环视客厅里的一切，闭眼深吸口气，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
这里是沈溯的家，不是以前那些危险的地方。
这儿很安全的，没有危险。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惊得穆臣猛地睁眼，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迈步走过去。
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微信消息，拿起来解锁一看。
是沈溯发来的一张电子版行程表图。
两根手指按住并放大，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还真如沈溯所说的那样，行程确实安排得很满，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沈溯下班的时间为十点半。
沈溯说九点准时回家，那提前一个小时多应该没啥问题。
屏幕上沈溯的聊天框里又发了一条消息。
沈溯：别忘了午饭和晚饭时间，我会让骑手把外卖袋放在家门口，到点直接拿走就行
穆臣看完后舒心地笑了。
果然还是沈溯了解他，知道他在家放松时不喜欢有人打扰。
屏幕顶部又进来新的一条消息，点开。
…：你真的以后都不跟我们这些老朋友往来了？回个话
穆臣眼神一冷，把这个好友拉入黑名单，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后退几步，抬头往二楼看了看。
二楼那间主卧里有沈溯留下来的味道。
穆臣眼神微暗，转身快步上楼，进入主卧里。
整个人倒在床上沈溯躺过的那块地方，将被子搂进怀里，脸深深埋在里面。
隐约闻到被子里一丝属于沈溯身上的熟悉味道，心里一下踏实了，浑身肌肉放松了下来。
其实他真的很想粘沈溯一整天，这样他才会感到很安心。
尽管沈溯说让他继续粘他，但他怕被沈溯看出哪里不对劲，所以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又克制。
穆臣贪恋似的用力嗅闻被子上残留沈溯的味道。
不够，还是不够。
他还是喜欢沈溯那真真实实的体温，有点后悔早上没能在熟睡中的沈溯怀里多待会儿。
穆臣倏地跳下床，跑下楼，扑通着跪在茶几前，双手拍在桌面上盯着手机，黑屏的玻璃映出自己那副阴沉得有点吓人的俊脸。
按亮屏幕解锁后找到沈溯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同时开启了录音通话功能。
“怎么突然想给我打个电话？你不是说不想碰手机吗？”
手机里传来沈溯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安定下来。
穆臣面上依旧阴沉，噪音却变了，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想你了，多喊几遍我的名字，我录下来反复听，好吗？”
正在开车的沈溯听到这话，心都快软了，清了清嗓子开始喊穆臣的名字。
“穆臣，穆臣，穆臣……”
客厅很安静，只有手机里发出反复喊他名字的温柔声音，很好听。
“够了吗？不够我再多喊几遍？”
“不用，够了，你还在开车吧？那我不打扰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晚上见。”
通话已挂断，穆臣沉默片刻，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播放了刚才录的那段录音。
音量拉到最高，让整个客厅不再安静。
穆臣，穆臣，穆臣……
穆臣从跪姿改为盘坐在地上，宽阔后背微弯，冷冷盯着对面沙发上方的墙壁发呆。
心里因听着那反复循环的声音而踏实平静，多了几分悲伤和挣扎。
沈溯，其实我早就病了，病得不轻，可是我又不想让你看到我最真实的一面。
我想让你记住的，是那个没当卧底之前的我。
因为那时的我曾拥抱过温暖的阳光，拥抱过你。
穆臣用双手捂住脸，深吸口气又呼出口气，透过微张开的指缝间露出漆黑深邃的眼眸。
静默两秒后，半垂下眼皮看着正在反复播放那段录音的手机。
穆臣，穆臣，穆臣……
穆臣抚过额头，表情阴沉且冷漠至极，很轻地说：“我真的很想粘着你不放。”
“你可是我的安定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