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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造访师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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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的轻笑，回响在黑夜里，使得浓墨般的夜空添了一抹哀伤，越显沉重。
随着宋续白的步子，感应灯一层一层亮起，似被光亮惊到的小猫猛地从角落里窜出，又急速地蹿入另一个草丛。
第二日，朦胧的天空才是灰白色，忍耐了一夜的宋续白便赶往了警厅。
好巧不巧，遇上了他最不想看见的谢截云。
“你怎么来这儿了？”谢截云一身笔挺庄重的制服，极具压迫力的身高，靠近时总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势。
“我找吴局。”言简意赅，不做多余解释。
看着宋续白这副跟他划清界限，形同陌路的做派，谢截云就控制不住地冒出无名火，但每次又会自顾自地消气，重新以一个普通的老朋友身份与他对话。
“吴局不在。”谢截云如实回答，后又快速反应过来：“你找吴局问案子的事情？还是你有发现？”
宋续白撤离他的气息包裹范围，退后几步偏转方向，朝着其他警员走去。
从宋续白主动提分手的那天开始，他就不想再与谢截云有牵扯，更不想将他卷入这场风波，何况昨天还接到了那通近乎威胁的电话......
“吴局出差了，我现在是特殊案件组的暂时负责人，有事跟我说。”尾音拖得很重，给人一种甩不掉的错觉。
宋续白深吸一口气，重新走至谢截云身前。此刻的他，虽然低了半个头，但绝对的气势与对面不相上下，甚至更为锋利和伤人：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分手！知不知道什么是结束！你、能不能、不要试图掺和进我的生活。”
宋续白贴近谢截云的脖颈，刻意压低的声音，难听到近乎刻薄的狠话，喷洒在皮肤上的温热气息，在此刻都冰凉得可怕。
然而，当谢截云的视线触及到宋续白身后大片的白发时，所有情绪猛然转化为难以抑制的心尖发酸。
他很想抬手摸一下宋续白的头发，看看是不是如雪那般冷......
抬起的手一路往上，谢截云猛地按住宋续白的后脖颈--和分手那天同样的姿势。
宋续白浑身僵住，他突然看见--七年前，面对情绪崩溃的谢截云，他冷眼旁观着：“我腻了，感受不到爱了，现在的你对我......不过是神经递质的余波，好聚好散吧。”
谎话！但......现在这句话正在变成现实。
“你是宋氏夫妇案件的关联人，案件查与不查，线索说与不说，不是能以你的意志决定的。宋续白，到底是谁在公私不分？一意孤行？”
谢截云故意回怼，仔细看去还有些湿润的眸子在晨光的映衬下愈发穿透人心。
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扣住宋续白的手腕，“现在，要么配合调查，要么我24小时贴身监视。”
两人对峙，互不相让。
尽管脖颈和手腕，连带整个人都被谢截云控制，但他倔强执拗的眼神还是让谢截云率先认栽，不自然地转过身，却依然强硬道：“若不想耽误查案进度，就跟上来。”
宋续白目送谢截云的背影离去，眼神如化雪的初春，冷冽却也有暖阳。
几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叹息，藏着一丝妥协的意味。
“坐，说说你的发现。”谢截云解开领口纽扣，执法记录仪随动作晃动。
宋续白迎着谢截云的目光在他拉开的椅子上落座，沉默半晌，似在斟酌说辞，而谢截云也耐心等着。
“我昨天接受了一个委托，修复一封带血的情书，而情书的署名是--李执！”
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宋续白的手下意识攥起，有关父母遇害的线索都会让他浑身不自觉紧绷。
谢截云清楚宋续白父母遇害案件的所有细节，当下拿笔记录的手也是一顿，后又理智地问：“有重名的可能，你确定吗？”
宋续白重重点头，肯定地说：“我确定，他于七年前无故突然失踪，失踪时间在我父母遇害后不久。”
谢截云面色变得沉重，内心想抓出所有幕后黑手的冲动不比宋续白少，但他仍保持冷静道：“嗯，我会按照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不过也许只是巧合，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得到又失去，希望破灭的感觉没人能真正承受得住，多年追寻无果，若这一切成空，宋续白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宋续白听懂谢截云的暗示，但他只是固执地说：“不是巧合，他绝对就是我父亲留下的名单上的那个李执！他......接触过我师弟—林掩。”
谢截云乍一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神里也浮现出震惊，“仔细说说。”
为了不遗漏任何细节，宋续白将昨天客户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
“林掩在学成出师前，便已经有了单干的心思和行为，并与李执有着不知道深浅的接触，却在当年警察问话时，对名单上的人员表示一无所知。”
谢截云总结所听到的信息，世界上的巧合很多，但当它们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很难不让人生疑呢。
而宋续白却觉得重点不在于李执接触过师弟，而在于他接触过与父亲有关的情书修复师：“可能，李执真的只是师弟众多客户中的一个，没有印象也很正常。”
为自己师弟找的借口吗？保护师弟还是自欺欺人？
谢截云勾唇一笑，“那就去问个清楚，一起吗？”
迫于无奈，宋续白跟谢截云一同造访了林掩的工作室。
“师兄！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来来来，快坐。”林掩表情惊喜和语气热情，连忙放下手中事情招呼宋续白。
紧接着一声惊呼：“师兄，你的头发！”
“哦，你师兄一时兴起染了个头发，挺好看的吧。”谢截云开口解释。
“嗯......哦。”林掩这才注意到谢截云的存在，一张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小心翼翼开口：“谢......你是谢截云？你们一起......这是复合了？”
宋续白才入口的茶水，差点呛到喉咙，发出一阵咳嗽。
谢截云则是脸色微红，心虚地挪开视线，但余光却注意着宋续白的反应。
就在宋续白准备开口反驳时，谢截云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微微侧身，胸膛紧贴他的手臂，小声又快速地在宋续白耳边说：“不要直接暴露我们合作查案的目的，交给我。”
说完立即回正身体，正经地回复林掩：“没和好，我死皮赖脸纠缠，正在努力中呢。”
借口敷衍林掩吗？谢截云清楚地知道不是，他就是在死缠烂打。或许只有今天，他才能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声。
宋续白眼神微垂，遮住自己愧疚逃避的眼神，灌了一大口水，试图压下强烈的悸动和不断翻涌的情绪。
“哦，是这样啊。”林掩干笑两声，“我先收拾一下，快到饭点了，师兄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请你俩吃个饭。”
林掩边说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桌上资料的同时，顺手将电脑旁的合照反扣下，动作轻柔自然。
两人将一切尽收眼底，谢截云主动开口回绝：“那不行，我得缠着你师兄和我共进午餐呢，哪能有电灯泡啊。”
林掩一时尬住不知如何反应，只能说：“行，下次有机会我再请，那师兄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你师兄昨天偶然得到了一条关于你师父遇害的线索，这不是想着来与你共享和探讨一下。”谢截云模糊了调查的重点。
林掩面上出现震惊，“什么线索？这么多年终于有苗头了吗？”
但从谢截云专业的角度看，林掩的表情持续时间过长。
接收到询问的眼神，宋续白缓缓道出：“昨天有位女士找我修复情书，她--是李执的爱人。从她的描述里，我发现李执曾经是你的客户，你还记得吗？”
林掩的双手交叉握着，在李执这个名字出现时，手指下意识收紧，幅度微小不易察觉。
他陡然变得坐立难安，一脸心虚焦急，支支吾吾地看着宋续白，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模样：
“师兄，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我当年还未出师就背着师父出去接私活，擅自接受委托修复情书，坏了宋家的规矩，你代替师父怎么惩罚我都行，我全部都受着。”
谢截云暗自腹诽：“嘴角下撇，但眼部不对称收缩，刻意皱眉但额头平滑，抽泣呈规律性，且无呼吸紊乱。”
真是一场好表演！
宋续白似乎有些难以应付哭泣的场面，手忙脚乱地递纸巾：
“没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不必再提。我想问的是，你是否还想得起李执？”
谢截云将宋续白的急切看在眼里，跟着搭腔附和：“是啊，林掩你仔细回忆一下，看想不想得起些什么东西，你师兄快着急死了。”
见状，林掩逐渐收敛，故作沉思，半晌后摇头：“记不得了，这个名字除了当年警察找我问话时提到过一次，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他露出歉疚的眼神，解释道：“师兄，你知道我不是正统的情书修复师，没有修复数量限制，只能接一些简单的修复工作，而这类的委托也比较多，实在记不清每一个客户的名字。”
随后，又低下头去，声音闷闷的：“师兄，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宋续白弯下脊背，整个人像瘪了的气球，疲惫无力：“算了，这怪不到你头上，别往自己身上揽责。”
谢截云瞅见他这个状态，忍住抱住他的冲动，心疼地问：“还好吗？还没走到死胡同，一切还有机会。”
宋续白突然的脆弱被谢截云捕捉，那一瞬间他已经顾不得保持距离，近在咫尺的肩膀，稍微借他撑一下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
感受到身体陡然承受的重量，谢截云立即挺直了身体。尽管宋续白只是将身子倾斜了一些，也没有其他亲密的举动，也足以谢截云满心欢喜。
而宋续白在倾斜视线后，眼神却定格在了不远的柜子上，里面装着思骸。
磨砂的玻璃柜，看不真切的里面的东西，但凭借着他对思骸的多年研究，宋续白敏锐地察觉出颜色不对。
“林掩，那是你收集的思骸吗？”
说着，宋续白站起身走过去，锁上的柜子似乎彰显着里面思骸的贵重。
“是的，不过一些思骸，师兄那里肯定比我的多。”林掩笑盈盈的迎上来，却没有动手拿出来展示的打算。
“怎么灰色的格外偏多？你接的委托.......”
宋续白话还未说完，林掩立即接上：“我也不知怎地，接的委托尽是些渣人装深情群发的情书，而检测结果总是令我的客户当场情绪失控。”
林掩满脸无奈，最后加上一句感叹：“师兄，你说这现在的情书还算得上情书吗？”
宋续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如往常一样冷清，“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你忙吧。”
踏出林掩工作室的第一步，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谢截云突然按住宋续白的肩膀：“别回头。”
玻璃柜的倒影里，林掩正用镊子夹起一颗灰色的晶体--仔细看去泛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