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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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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阴了半天原本要下雨,却在午饭过后突然转晴。温时砚手捧一杯全糖热奶茶,窝在武馆休息室里微微眯眼晒着太阳
“小砚。”周烨走过来,抓着手腕在对面坐下,斟酌了好半晌才问:“今天有没有兴趣和小朋友一起上课啊。”
温时砚眨巴两眼,仰起头。
周烨不禁挠了挠脸颊,“是这样的,这不马上快要放寒假了嘛,有好些家长先把孩子送过来体验一节课。”
他就想着温时砚长得不错,一定很受孩子们喜欢,给他多留住一点客源。
“没问题。”温时砚二话不说应下。
喝完奶茶,
跟着周烨去了跆拳道班。
推开门,哪怕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看到乌泱泱一群孩子和家长,温时砚还是不可避免地往后退了退。
看到他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脸,已经有家长开始上纲上线,“这就是老师?他能教出什么……”
“误会了。”温时砚赶紧介绍:“我是助手,这几位才是我们的老师。”
他伸出手化向身后陆续进来的几人,毫无意外,个个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就很有压迫感。
这个社会,惯会以貌取人。
练武的老师凶神恶煞点,才会叫人觉得放心,相反如果是学习舞蹈乐器一类,就必须找个说话温柔的老师……
在武馆这几个月,他见多了这种。
好在他现在也是个半吊子,顶多辅助学员跟着练习,如果真叫他当劳什子的老师,温时砚万万不敢应得这么快。
体验课,自然不会教太多东西。
最初都是先从换衣服开始。
由老师在前面演示如何穿道服和系腰带,再由学生自己慢慢学。
温时砚的用处就体现在这儿,手把手教那些怎么都系不好腰带的。
他说话温柔,没有半点不耐烦,很受孩子喜爱,甚至有小孩儿为了博取关注,故意系得歪七扭八。
光是系腰带就花了将近一半课时,陈渡看了都免不得夸一句,好厉害的营销。
低头一看,一根黑色腰带明晃晃飘进眼底。
七岁的小侄子连忙举手:“老师,我也不会系。”
陈渡:“……”
熊孩子原来就在身边。
温时砚刚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顺着举起的小手找过去,先看见一个熟人。
“陈先生!”
陈渡在心里将侄子骂得狗血淋头,转身扬起一丝不出错的浅笑:“好巧啊。”
“是啊,真巧。”
谁能想到时隔三个多月,还能碰面。
温时砚先蹲到小朋友身前,一边耐心教他如何系,一边问:“这是陈先生的……”
“我侄子,陈满满。”陈渡刻意多解释一句:“我姐去美容院了,就我送他来。”
他又明知故问:“你在这里当老师?”
“我也是学员,来帮个忙而已。”说着,温时砚也已经腰带系好,提醒小朋友,“老师要开始讲课了,要注意听哦。”
“好!”陈满满忙不迭点头。
听从老师指挥往前走,拍成排,一字站开。
接下来就到正式教学时间,所有家长都得到室外等候,温时砚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跟着一起离开教室。
“温……先生。”陈渡忽然叫住他,“体验课什么时候能结束?”
温时砚看眼手机,“一般一节课都是一小时起步,包括刚刚换衣服的时间,还有大约四十分钟。”
他又问:“陈先生还有别的事要忙?”
“那倒没有。”陈渡摇了摇头,又道:“只不过这时间这么长,我怕我家老板等着急了。”
“你家老板……也来了?”
“是啊。”陈渡应一声,就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看着自己,连忙解释:“碰巧,我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老板就在旁边,顺道儿。”
陈渡越解释越说不清。
最后干脆放弃,走回玻璃窗前,看着自家小侄子跟只鸭子似的乱扑腾。
数分钟后回头,温时砚早已经走远。
他正打算回休息室,路过擂台场门外,无意听见里头传出拳套撞击声,余光扫过去一眼,周烨满身大汗跟人对打。
对方穿一身黑色衬衫,袖口挽至青筋暴起的麦色小臂,面对周烨这样的武术冠军也能游刃有余。
是个高手。
温时砚刚下定论,对打中的两人忽地换了位置,竟是陈渡那位老板!
对方明显看到了他,一分心,被周烨猝不及防一拳砸倒在地。
温时砚懵了,周烨也愣了,他好像没使多大力吧。
“老板。”温时砚赶忙冲上擂台场,扶起人,“您没事儿吧。”
徐谨言分了大半重量靠着他,摇头:“没事。”
“我先带您下去歇歇吧。”温时砚赶紧又道。
这可是大老板,万一惹怒对方,周烨这武馆也别想开下去了。
本人还不知道给自己闯了多大祸,只知道温时砚对这人格外客气。
“小砚,你认识?”
温时砚赶紧拿来冰袋,小声叹着气:“这是大老板。”
他瞎编的。
实际上,他到现在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在武馆里出了意外,责任都在武馆。
本来就准备寒假招新,此时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他又道:“姐夫,再去拿个药箱。”
周烨忙不迭摘下拳套离开。
人走以后,徐谨言收回视线落在眼前人脸上,“姐夫?”
温时砚眨眨眼。
“那人是你姐夫?”徐谨言抬手往门外指指。
温时砚这才有所反应,点头道:“是啊,我姐夫,他……只是不小心,您别往心里去。”
“是我分心了,不怪他。”徐谨言心情大好,再问:“你在这里练拳?”
“算是,不过刚开始学。”温时砚拿走他脸上的冰袋看了看。
恰好这时,周烨匆忙拎着药箱回来。
“刚才真是对不起,您还有哪儿不舒服么,要不我送您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烨絮絮叨叨,生怕砸了武馆招牌,全然没发现对方的注意力都放在旁边人身上。
“没什么大事,擦点药就好了。”徐谨言格外和善。
擦完药,确认真的没事,周烨这才放宽心,紧接着就听对方道:“我还想再试试拳击。”
还试?
刚被砸了一拳还不够么。
周烨十分为难地求助温时砚,方才看他们似乎听熟悉的,能不能帮忙劝劝。
温时砚也正有这个打算。
“您……”
“你陪我练。”
话音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温时砚反手指向自己,瞪大眼。
徐谨言:“没错,就是你。”
这下,不等温时砚开口,周烨急忙将他拉到身后,“这位先生,他只是个学员。”
虽然刚刚确实打到了他,但以经验来看,此人格斗技术不在他之下,温时砚哪能经得起他折腾。
徐谨言:“我心里有数。”
对方都这么说了,温时砚也只得硬着头皮戴上拳套上去。
照着周烨平时教的,出手就是对方面门,可惜他速度太慢,不仅被对方轻易躲过,还险些踉跄摔倒。
温时砚转身再战。
与其说对练,倒不如说是对方陪练。
至少周烨这个内行看得一清二楚,之前两人对战有多猛,现在就有多轻柔。
“错觉么?”
他喃喃一句。
门外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周烨多看两眼,确认不会再发生意外,匆忙走开。
然而没想到,他一走,温时砚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就那么巧趴在了人身上。
柚木味率先冲入鼻尖。
温时砚睁眼就对上对方含笑的眼睛,连忙爬起来,“对不起。”
“有没有摔疼?”徐谨言赶紧拆下他的手套,上上下下一通扫视。
温时砚声音越来越小,不自在地挣了挣被他攥住的手腕,“我没事。”
“没事就好。”徐谨言松开一只手,就要碰到他的脸,忽然又收了回去,转移话题问:“为什么想来武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温时砚顺坡而下,腼腆地笑了笑:“只是当时看别人打拳、练武、后空翻,觉得很帅,我也需要锻炼身体,身体第一嘛,没有一副好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正说着,徐谨言毫无征兆凑近,身上那股柚木味也越发浓郁。
温时砚没来由地开始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老板……身上好香啊。”
话落,整个擂台场陷入诡异寂静。
温时砚一张脸更是瞬间爆红,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我的意思是……”
“大约是佛堂里柚木味。”徐谨言紧盯着他红透的脸颊,眉梢含笑:“喜欢么?”
“挺好闻的。”
温时砚很喜欢柚子味,柚子味的所有东西他都喜欢。
徐谨言:“那下次给你送一些柚木香料。”
“这太破费了。”温时砚连忙推拒。
在周镇能送他一程,已经够可以的了,哪好再奢望其他东西,更别说香料。
像这种闻起来清爽解腻的香味,大都不便宜。
谨慎又理智的拉开距离,以后也肯定不会轻易被人蒙骗,只是这样好的举动对徐谨言来说,却是一种难以跨越的负担。
他并不想拉近和自己的关系,所以处处避让。
以前倒也没什么,远远地看他一眼,知道他过得好就足够了,现在却变得越来越贪心。
尤其在经过上一次的事后,他无法想象温时砚真的和别人在一起后的画面。
只是想想,他就……好嫉妒。
“时间差不多了,体验课那边马上也要结束了。”温时砚准备下擂台。
身后冷不丁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么。”
温时砚顿时愣住,头都不敢回。
他突然说这个干嘛?
“有喜欢的类型么。”气息徐徐靠近,徐谨言克制冷静地再问。
温时砚一时摸不清对方用意。
只是单纯问一句,还是另有别的目的,话又说回来,只见过几面怎么突然问这么冒昧的问题。
大脑高速运转,温时砚最终选了个答案,笑着回头:“这种事看眼缘吧,如果硬要说类型,我喜欢甜一点的女孩子。”
说完匆匆下擂台,放回手套疾步往跆拳道室。一条长廊,愣是叫他走出了似有人在后面追赶索命。
直到迎面撞上陈渡,他才停下喘口气。
“温先生怎么了?”
温时砚大口喘着气,反问:“你家老板怎么突发奇想跟你一起过来啊。”
“遇上我家老板了?”
“何止啊,他……他……”温时砚都不好意思直说。
他太熟悉那位老板的口气和眼神了,和陆寅礼比起来,也过犹不及。
之前让他搭车还能说好心,现在再看,他把人家当好心人,人家把他当猎物。
没错,那就是看猎物的眼神。
温时砚就不明白,一个个人模狗样,怎么偏偏要喜欢他这个硬邦邦的男人。
“我家老板……不怎么会说话。”陈渡从他颠三倒四的话里整理出所有信息。
一瞬想起离开周镇前,周二少爷那些耐人寻味的话,转头又打量了两眼温时砚。
嘴上还在为老板找补,“你别往心里去。”
温时砚很想说,不会说话的人,也不会上来就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什么类型的,但考虑到他只是对方一个秘书,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将这件事作罢。
岔开话题:“满满学得怎么样?有兴趣么。”
“他挺爱动的。”陈渡扬了扬手机,“等把视频拿给我姐看,让我姐决定。”
“好。”
“那我,就先走了。”
温时砚点点头,心里忙不迭应“赶紧把你家那位老板也带走”。
体验课到点,孩子们被家长陆续领回家,也有不少当场就给孩子报名。
人数比,远比周烨预期的还要好。
“我就说嘛,有你在,这报名人数怎么也得翻一翻。”
温时砚没敢邀功:“这都是老师们的功劳。”
…………
送走所有小孩儿和家长,一眼瞧见停在路边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画面,再次被勾了出来。
年轻有为的老板一本正经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温时砚不敢再多想,转身进去。
接上小侄子后,陈渡连着在车里叹了不下四五回的气,怎么也没想到他家老板对温少爷打的是那种主意,而且还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老板……”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还得靠满满,从兜里抓出一把蜂蜜柚子糖,也不怕旁边气场十足的男人,递过去。
“叔叔,吃。”
“柚子糖。”徐谨言接过去一粒,问:“谁给你的。”
“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哥哥。”陈满满极其夸张道:“他给我系腰带,可温柔了。”
徐谨言撕开糖纸,将柚子糖送进嘴里,眼前不断浮现他给自己擦药的画面。
渐渐地,和记忆里大着肚子的女人重叠。
“确实……很温柔。”
“哥哥还叮嘱我不可以多吃,多留一点给明天,这样就能每天都吃到糖~”
徐谨言扯动唇角,手背轻轻刮过他肉嘟的脸。
车内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陈渡说不出的慨叹,其实老板也就比温时砚大个十二岁,除此之外,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脸也算看得过去,又对他十年如一日。
与其往后看着他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拐走,倒不如自己牢牢握住,放心。
只是眼下温时砚的态度……
他推动脸上的眼睛,不禁问:“陆家那场宴会,您还参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