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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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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昨天你们没去不知道,可热闹了……”沈槐序边说,边从柚木桌上挑只苹果开啃,“那陆家小少爷,想拿别人的画当成自己的显摆,结果玩儿砸了。我看呐,短时间内他都没脸再出来见人咯。”
唏嘘一阵。
发现人压根不应和。
沈槐序将咬了几口的苹果往掌心里一收,歪过身:“陈秘书,我这都说了半天,你倒是吭个声啊,跟你家老板待时间长了,也开始练闭口禅?”
陈渡嘴角微微一抽,很快拿出金牌秘书的职业操守,噙着笑:“这不是在认真听您说嘛。”
尽说些废话。
“笑的这么端,搁心里边骂我呢吧。”
陈渡:……
“怎么会,我哪敢骂您啊。”
“别演嗷。”沈槐序还能不了解他,“不过说真的,我瞧陆家也就那样,怎么老徐这么照顾他们?”
每年都要给陆家两到三个项目,活像欠他们似的。
趁着人不在,他偷偷摸摸问:“你家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陈渡神色一顿。
撇开眼,就见自家老板从佛堂出来。
“总算结束了。”沈槐序嘟囔一句,老远朝人扬了扬手,“早啊,老徐。”
男人跨进门,高大的身躯衬得原本还算宽敞的会客室,瞬间狭小闭塞。
一身黑色盘扣衫,右手腕套一串紫檀佛珠,气场凌冽,又生的一副狼眼鹰鼻凶恶相,寻常人估计对视一眼都得玩儿命逃,生怕被盯上。
也就沈槐序这种处熟了的,能说上两句话。
“大清早,在这儿说什么呢。”徐谨言搁对面坐下。
陈渡立马起身倒茶,暗中使眼色给沈槐序,叫他悠着点别乱说。
可惜……对方眼瞎。
大喇喇道:“还能说什么,聊昨儿个去陆家的事呗。”
凑到嘴边的茶盏又被徐谨言放了回去,抚着腕上的佛珠,尽量心平气和:“说来听听。”
总算有人应了。
沈槐序忙不迭又把昨天的事跟他细细讲一遍。
“……他们都没看到,我看到了呀。”他洋洋得意道:“那个被陆二少拿走画的人就在现场,不过瞧着眼生,忘了问是哪家的了,想来家世不太好。但他聪明能藏锋,挺谨慎的,长得也不错。当然,没有我家小初好看,我家景初世界第一漂亮!”
沈槐序说着说着,开始炫妻。
发现没有一个人搭腔后,嘿嘿笑两声。
“所以呢。”徐谨言耐心听完,啜两口龙井再问。
他可不认为,沈槐序一大早跑过来,就为了说这种事。
接下来进入正题。
沈槐序也不再嬉皮笑脸,“昨天那件事,陆家闹个没脸。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惯会一棍子打死一船人,陆祈安那种品行,陆家又能好到哪儿去。”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徐谨言:“你到底想说什么。”
“西京码头。”沈槐序一急就秃噜了嘴,吸口气笑笑:“我知道那对徐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沈家还是挺重要的,更别说外面那么多人都盯着。今天我不来找你,也会有其他人来,大家都想要那块肥肉,你单单只给陆家……不是我说,昨天那事有的闹呢。”
他一口气下去,对面又一声不吭。
眼看这都撬不动他的嘴,沈槐序干脆使出杀手锏。
点开手机,调出一张昨晚宴会上的照片,“你看看你这些年对陆家,你想办法拔高他们,他们可不记得你的情,这傅家、叶家……哪一个不跟你有过节。”
陆家说白了就是吃里扒外。
徐谨言紧盯照片,久久没有开口。
直到沈槐序指向照片一角模糊的影子,“你喂资源,喂得他们心气儿都大了!现在是窃取别人作品当成自己的,明天呢?明天指不定联合那些跟咱们不对付的,转头捅咱们一刀。”
“你说什么!”徐谨言猛地攥住他的手机,指向刚才那一处,“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说就说!”
旁人怕他,沈槐序可不怕,“我看你这些年念经念经,把脑子都给念傻了!你还是徐谨言么?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敢惹的徐疯子哪儿去了!那个陆家是救过你的命嘛!”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就差指着对方鼻子骂。
眼看气不过还想开启第二轮,站在一旁的陈渡忽然出声:“沈总刚才说那位陆二少爷窃取的,是谁的画?”
“问这干嘛?”沈槐序一时转不过来:“现在说的是陆家。”
“您指的这个人……”陈渡一边观察老板的神情,一边指向自己右眼眼尾,“这里是不是有一粒红痣?”
沈槐序:“好像是有,怎么了?”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打什么哑迷呢。”
不等沈槐序问出个一二三,徐谨言二话不说:“把照片删掉。”
沈槐序不可置信。
他维护陆家竟到这种地步!
徐谨言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叫陈渡过去。
不愧是徐氏金牌秘书,抢夺手机的本事也是一流,趁沈槐序愣神的功夫,手机已然被陈渡拿走,不仅后台删除,甚至连备份数据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这回,沈槐序真的急了。
“你踏马被下降头了啊!你……”
徐谨言:“收回陆家对西京码头的使用权。”
充满气就快炸了的沈槐序:“诶?”
怎么、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他还有好多话没骂呢。
下了指示以后,陈渡当即就去办了,不带半点犹豫。
“老徐你……”
“你说得对,这些年确实把他们的胃口喂大了。”徐谨言敛下眼底森寒冷意,一粒一粒拨动佛珠,“是该给点教训。”
沈槐序:“这……就对了嘛。”
沈家同徐家一样,都有百年基业垫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刚冒头的新贵,一个个,头抬得比天还高,还没站稳呢,就想着跑了。
“那个我刚刚,话有点过激,你别往心里去啊。”
“怎么会。”徐谨言牵动唇角,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留下吃午饭吧。”
“饭就不用了,我还赶着买菜回去给我媳妇做饭呢。”目的达成,沈槐序就准备走了。
临到门口担心他脑子再进水,忍不住多说两句:“我不知道你跟陆家之间的弯弯绕绕,但就我昨晚的感受来看,不值得交,你自己好好想想。”
几乎是他刚走,陈渡后脚回来。
“已经通知企划部终止合约,也幸好使用权还没有完全转交。”
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徐谨言:“下半年的航运,也给我停了。”
“老板……”
“我是叫他们好好抚养小砚,不是叫他去受欺负!”徐谨言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用力砸碎桌上的白玉杯。
“去,给我查清楚,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
不到半天时间,陆家接连损失两个大项目。
陆嵘眼前一黑又一黑,反手将文件挥到陆寅礼脸上,“看看你弟弟干的好事!”
成天没个正形,还把主意打到温时砚头上。
“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徐家那位有多看中小砚么!现在好了,脸丢了,项目也丢了。”陆嵘的血压也跟着一阵阵飙升,“这是他对咱们的警告。小砚好,咱们才能好,一旦小砚出了什么事,整个陆家都得跟着完蛋!”
明摆着的事。
陆寅礼却不甘轻嗤:“这么重视,还要我们养着做什么,干脆接到身边好了。哦——徐家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陆寅礼!”陆嵘不满冷喝。
好在眼下只是警告,只要温时砚好好待在他们陆家,徐谨言就不会轻易撕破脸。
“最近这段时间叫你弟弟安分点。另外那枚胸针,叫他以后别戴了。”
*
前脚刚叮嘱完。
陆寅礼晚上回到家就瞧见,弟弟又将温时砚拦在画室门口。
“昨天你是故意的!”
陆祈安当时只觉得丢脸,事后才发觉不对劲,他也是学画画的,怎么可能连最简单的调色都能用错。
“故意?”温时砚不禁笑出声:“你的意思,我事先就知道你会把我的画拿出去展示?”
不给陆祈安开口的机会,他接着叹口气:“我知道画得不好,从前都是画景,动物也是第一次接触。”
“那你画什么马,画其他的不就好了。”陆祈安语气不善,说来说去还是怪他。
温时砚沉默良久。
瞥眼楼梯口晃动的影子,夹着哭腔:“你不是属马的么。我只是想着趁生日给你画一幅生肖,可我从来没画过,怎么都画不好,你也说过不会嫌弃,哪想到后来……你还来怪我。也是,是我自作主张,早知道画别的了。”
“画什么画!”
陆寅礼实在听不下去,几步上楼,将人拉到身后,“陆祈安,昨天我说的话都忘了是吧。”
也不知道是听了温时砚那番话,还是被大哥抓包,陆祈安格外心虚,解释地也极其苍白无力:“我也没对他怎么样。”
“这是我回来了,我要是没回来呢?是不是又要叫小砚给你画画。”
“我没有。”
“还不承认!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陆祈安,小砚不欠你的。”
一句话,瞬间点燃陆祈安的神经引线,跳着脚冲他吼:“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你都站在他那边!你就会帮着他!陆寅礼,你还是不是我哥!”
陆寅礼为了给他善后忙一天,格外疲惫:“别胡闹。”
“我胡闹?好啊,你就认他当你弟弟吧!”陆祈安气得转头跑开。
就要追过去,想到身后还有人,陆寅礼又生生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
“小砚……”
温时砚一言不发关上画室门。
管他们兄弟怎么吵,都跟自己无关。
现在画的事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脱离陆寅礼的掌控,仅仅剪掉头发还不够,他还要有反击的能力。
除此之外,那个身怀柚木香的恩人。
抱自己出火场这份恩情,怎么也得好好谢谢。
恰巧这时候,桌上响起一声震动。
【文联社最新通知:8月10日—17日,组织为期一星期江南小镇采风活动,大家自愿报名参加。】
他认识的人不多,没准儿那个恩人,就在这些同学中也说不定。
温时砚不带半点犹豫,在群里回复了个“1”。
原本还在正常闲聊的群顷刻炸锅,被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包刷屏。
也难怪。
大学两年了,他都没有参加过任何活动。
用陆寅礼的话说,这些活动毫无意义。可有没有意义,不该由他自己判断么?为什么要擅自替他做决定。
温时砚回复完消息放下手机,眯眸望向桌上的美工刀。
还得想个办法,叫陆寅礼心甘情愿同意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