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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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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盒蜂蜜柚子糖顷刻捏到变型。
陈渡还纳闷,要自己去送糖的人,怎么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那盒糖看起来也没送出去,糖盒都被捏扁了。
“温少爷不在房间?”话问出去又觉得不对,“他们明儿个不就要启程回京港了么。”
温时砚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十点半之前必定回房,十一点去找,人一定在房间。
“不凑巧。”
撂下简短两个字,徐谨言自顾自倒了杯茶。
陈渡愈发狐疑:“半小时前台球厅那边人就都散了,不应该啊。”
送到唇边的杯子放下。
徐谨言低声叹了口气:“小砚被人表白了。”
“这样啊。”
陈渡点两下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手指刚搭回键盘又猛地转过去,声音骤然扬了不下三个度:“您说什么!表白!!”
徐谨言喉头滚了滚,应了声短促地“嗯”。
“谁啊?”陈渡眨眨暗藏八卦之火的眼,不等他开口就猜:“跟温少爷同住一屋的那小胖子?”
温时砚长相艳丽性格又好,两人同住将近一星期,动心也不奇怪。
“我观察过,那小胖子没什么大毛病,不抽烟不喝酒,就爱吃点甜的,跟咱们温少爷口味相近,人也挺活泼的,正好和温少爷互补……”
“不是他。”徐谨言勉强找着机会打断。
陈渡也后知后觉话太密了,努力压下蓬勃旺盛的交谈欲,继续去做自己的事。点击发送完一封工作邮件,忍不住又问:“那是?”
徐谨言:“小砚叫他社长。”
“哦!那个姓姜的。”陈渡记性不错,很快就从脑海里翻出这么个人,“难怪,我就说这一路怎么对温少爷那么好,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一向很会揣度老板用意的金牌秘书突然失忆,转头忘了他进门时铁青的脸色,接着八卦:“那温少爷答应没有?”
茶杯重重搁到桌上,徐谨言一言不发回房。
陈渡总算有点眼力见,赶紧闭嘴。
*
翌日一早。
踏进餐厅瞧见温时砚正跟对面晒成小麦色的男生有说有笑,陈渡心里就有数了。
“陈先生。”
灼热的视线,叫温时砚想忽视都难,抬头发现他正往自己这边张望,随即起身过去,“我们今天中午就要回京港了。”
“这样啊。”陈渡匆忙收回视线,笑着道别:“一路顺风。”
温时砚疑惑皱眉:“您和您家那位老板不也是今天回去么?”
他记得那人亲口说的。
“计划是这么计划。”陈渡无奈叹气,“谁知道老板临时变卦,说要往后延一天。”
说来也奇怪,往常抽不出时间也要硬挤出一点偷偷摸摸,如今有机会反而不要了。
陈渡是越来越难理解老板的想法。
他掏出老板昨晚没送出去的柚子糖,二次包装递过去,“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这盒糖就送给你吧。”
温时砚本打算推拒,想想,还是接下。
“我也有东西,您在这儿等等。”他大跨几步回去,从包里取出一张卷好的生宣,道:“刚想着吃完饭再送,您就来了。”
陈渡接过去,左看右看:“这是什么?”
“您打开看看。”温时砚神神秘秘。
陈渡也没有扫兴,当场打开,一幅小桥流水的风景画强势闯入眼中,景色极其眼熟,特别像是前两天沉浸在暴雨里的周镇。
温时砚柔声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陈渡连连摇头。
这礼物远比其他东西来得贵重,相较之下,倒是那盒柚子糖,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值钱。
“画得很漂亮,老板……我很喜欢,谢谢。”说着,目光不自主落向远处。
见姜屿白回头看过来,陈渡赶忙再说两句,重新卷好那幅画离开餐厅。
温时砚返回座位,继续吃着没吃完的早点,姜屿白忽然出声,注意力放到他手边的柚子糖上,“小砚和那个人很熟?”
“见过几次面,帮过我一回啊。”温时砚咬一口小笼包,慢慢道。
熟,算不上,目前只知道这个人叫陈渡,他的那位老板身上有股柚木淡香。
温时砚起初也很恍惚,总止不住想,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前世抱他出火场的那位。
念头落地,先被自己逗乐了,前世压根不认识对方,怎么可能呢。
他一定是找人找魔怔了。
好在马上离开周镇,京港那么大,往后估计再难见到面。
瞧他一筷子戳起一只小笼包,塞得双颊鼓鼓囊囊,姜屿白到底没将之前在茶室看到的一幕告诉他,汤勺来回搅动粥碗,笑着扯开话题:“你还愿意跟我说话,真是太好了,昨天那件事……”
他深吸口气,佯装不在意反过来劝:“你别放在心上,我大概是这几没睡好,脑子糊涂了。”
“是认床吧。”温时砚也闭口不提昨晚,只道:“许图南也认床,刚来的那两天都要失眠到两三点,社长等回去后好好补一补觉吧。”
“诶。”
姜屿白扯了扯嘴角应声。
吃完早饭,再简单收拾收拾,差不多就该退房。
回程的机票倒是跟温时砚买在邻座,检票登机后,姜屿白却跟许图南商量着换了座位。
柏临怜悯地望他两眼,压低声线:“社长……”
话刚出口,姜屿白一把勾住他压着,咬牙切齿:“小许知道你这么会造他谣么?”
“嘿嘿,我那不是……”
“下次嘴上再没个把门儿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柏临彻底不说话了。
不过想也知道,这个情况……肯定是被拒了。
为了安抚这条失恋狗,他赶紧拿出临走前客栈服务生送的小零嘴。
*
周景初浅浅咬一口绿豆糕,躺靠摇椅里悠哉悠哉,“人都走了,你家老板打算什么离开。”
“明天吧。”陈渡不客气地坐下,喝了满满一杯凉茶才道:“西京码头的事得重新开会商议。”
他凉凉扫过去,加一句:“您家那位也得出席。”
咀嚼中的腮帮子忽地停下,别过脸。
陈渡:“……”
都老夫老妻了,还玩儿吵架回娘家那套。
“沈总他……”
“你家老板怎么回事。”周景初紧跟着搬出徐谨言这个人形挡箭牌,“那学生跟他……他不会是喜欢那个学生吧!”
“这话您可不能乱说。”陈渡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左右看看,恨不得上手捂住他那张嘴,“我家老板多大,人家才多大。”
周景初满不在意:“也就差个12岁嘛。”
什么叫也就……
12岁,那可是一轮。
“老板不是那种人。”
陈渡急忙正名,得来对方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
…………
下午三点,飞机顺利落地京港。
和同学们告别后,温时砚坐上陆寅礼特地安排来接他的车,如同一度飞上天的风筝,再次被人攥了回来。
梦境破裂,回到现实。
望着越来越近的陆家别墅大门,心里没来由地产生惧意,害怕一旦进去就再也没法儿出来。
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壮镇定、收起喜悦,重新做回孤僻的温时砚。
抵达陆家刚过四点,陆嵘、陆寅礼父子还在公司,陆祈安不知道去了哪儿,家里只剩薛淑云女士一人。
见他回来,贴心地问:“江南怎么样?好玩儿么。”
“挺新奇的,甜食不少。”温时砚一边谨慎地回,一边递出礼盒,“这是当地有名的刺绣披肩,薛姨试试。”
他现在还在陆家,还是陆家名义上的养子,就算装也得装得像样些。
果然,听到刺绣披肩,薛淑云来了点兴趣,打开以后披上身试了试。
料子手感丝滑,难得一见的珍品。
薛淑云摸了又摸,自陆祈安生日宴后第一次露出笑,“你有心了。”
“薛姨喜欢就好。”
哄得她眉开眼笑后,温时砚才回房,打开行李箱,另有一件包装更加精美的礼盒。
也是披肩,但要比薛淑云的那件料子更好,古法工艺绣制、香云纱的面料,价格也是天差地别。
温时砚轻抚过去,打算另找一天送去墓地,烧给母亲。
约莫这礼物送到了薛女士心坎儿上,又许是陆祈安不在家,晚饭倒是难得受到她的关注,一个劲给他夹菜。
陆寅礼分外不可思议,“怎么出去一趟,把我妈都收买了。”
“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薛姨平时对我也很好啊,今天大概是祈安不在吧。”他紧跟着问:“祈安呢?他怎么不在家?”
“他……”陆寅礼目光微闪,“被徐家接走,过去住两天。”
好心情刹那散的干干净净。
初到周镇那样陌生的地方,温时砚都没有任何失眠迹象,反倒是回到陆家,睁眼就又到凌晨两点。
徐家,他没有能力也惹不起。
动陆祈安,风险太大。
最好的办法还是从陆寅礼这里下手,一旦他废了,陆家必定元气大伤。
温时砚没有等太久,开学前一周就在饭桌上听陆嵘提到相亲联姻。
陆寅礼如今在豪门贵妇圈中炙手可热,暂时还没有具体定下和哪家,但他知道,最后是沈家千金沈妙宜,而沈家又一向和徐家交好。
这次要是又让他们绑定在一起,别说拿回父母留给他的产业,怕是又得再次上演前世的绝境。
不行。
得想办法阻止。
最好最便捷的法子,就是戳破陆寅礼真面目,曝光他取向问题。
当今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度虽然有所加强,但还不到能够容忍对方隐瞒骗婚。
沈家那位,前世接触过几次,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被她知道陆寅礼骗婚,别说她,她背后的沈家也得撕了陆寅礼。
到时候,就算徐家有心护着,也得多掂量掂量。
温时砚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但仅凭他一人难以做到,还得找个帮手。
抛开同学,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方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