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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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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劳斯莱斯车顶时,秦臻正倚在真皮座椅上,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车顶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浅淡的阴影,微微凌乱的额发下,一双桃花眼半阖着。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膝上的深蓝丝绒首饰盒,指尖挑开首饰盒搭扣时,唇角不自觉扬起。
想象出温然收到礼物时的模样:先是瞪圆眼睛倒吸一口气,然后会像得到罐头的小猫那样用鼻尖蹭他的下巴。最后肯定会光脚跑去穿衣镜前,边戴项链边从镜子里偷瞄他,说不定睡袍从肩头滑落也浑然不觉……
想到这里,他眼尾那粒小小的泪痣都变得温柔起来。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雾里晕开,老陈握着方向盘,不时轻点刹车,车身便跟着一顿一顿地往前蹭。
“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司机老陈看了眼导航道。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水痕,透过车窗,秦臻看见公交站台旁蜷缩着个清瘦的身影。
拉开车门时,副驾驶座上的助理小林急忙劝阻:“秦总,气象局发了橙色预警,而且温先生……”
“两分钟。”秦臻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浸透他的大衣。
他迈开长腿,信步朝车对面走去,蹲下身时,发现眼前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苍白的指尖捏着个空了的哮喘吸入器。
“能站起来吗?”秦臻脱下大衣罩在对方头上,男孩抬头的瞬间突然剧烈后退。湿发下,一双受惊的眼睛让秦臻想到了某种肚皮柔软的小动物。
“不,不用.……”男孩的声音里夹杂着喘息。
秦臻看了眼腕表,距离和温然约定的晚餐还有将近四十分钟,“我车上有备用的沙丁胺醇吸入剂。”
男孩却像被烫到般瑟缩着。
秦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太靠近了些,于是适当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是医生。”秦臻说,男孩见状有所松动,秦臻趁机将人扶进车后座。
车厢里弥漫着皮革与冷杉香氛的气息。
男孩接过吸入器时手指一直在发抖,秦臻注意到他伸出的手腕上有道疤痕。
药雾吸入后,男孩声音平稳了些,”谢谢。”
秦臻递过毛巾的手顿了顿。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姿态他太熟悉了,就像那些接受过他资助,却再也不联系的人。
“至少让我送你到药房。”秦臻按下车门锁,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当老陈查到附近最近的医院地址时,他微微一怔,和云锦苑是完全相反方向。
闻言,助理疯狂指着手表,示意老板时间不够了,车顶灯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秦臻用余光观察到男孩正小心地把湿透的球鞋悬空,生怕弄脏脚下的地毯。
这个细节让他胸口发闷,想起温然第一次坐这辆车时,也是这样战战兢兢地不敢靠椅背。
“到了。”男孩如释重负地去拉门把手。
秦臻从储物格取出把黑伞,朝男孩递过去:“下次记得带伞,雨季还要持续两周。”
男孩摇头推拒,“不用了,谢谢您。”他用手指着窗外,雨渐渐停了。
最终黑色大伞孤零零躺在后座。
小林递来干毛巾时欲言又止,小声埋怨道:“您三个小时前就该吃胃药了,怎么还有空担心别人。”
“别告诉温然。”秦臻笑着拧干被雨水淋湿的袖口。
上个月他胃出血住院,温然在病床前哭得稀里哗啦,那之后但凡他错过吃药时间,温然能连环call到他所有助理。
车子终于驶入云锦苑,这是秦家祖宅改建的别墅。
客厅传来黏腻的水声,黑白键被压出沉闷的杂音,不成调的旋律。
温然的睡袍半敞着,腰侧却被陌生男人的手掌覆住。他的呼吸急促,唇色艳红。
秦臻怔在原地,看着那架他母亲留下的施坦威。
他曾在这里教温然弹《梦中的婚礼》,指尖覆着对方的手背,一节一节耐心地教。
温然学得心不在焉,总是故意弹错几个音,然后笑着回头吻他,说:“秦老师,我手笨,你得一辈子教我才行。”
而现在,温然的手指正抓着琴键边缘,指节发白,像是承受不住重量。
礼盒坠地的闷响惊动了纠缠的两人,空气凝固了一瞬。
温然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突然从梦里惊醒,他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踉跄着从琴键上滑下来,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秦臻的眼神很静,胃部却像是能感知到主人情绪突然尖锐地疼起来。
他弯腰捡起掉落的礼物,轻轻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放在玄关的矮柜上。
“打扰了。”他笑了笑,声音温和,“这条项链搭配你下周的红毯,应该很合适。”
“站住。”温然赤着脚踩在地上,木然的问,“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你知道吗?”
秦臻没有回答他,只是脱下外套裹住他裸露的肩头,平静的说:“我不想知道,会感冒。”
温然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他反手抓住秦臻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对方的皮肉里:“你不能不想知道,我要你问我!”
“为什么?”秦臻有点无奈,叹了口气。
“我有了别人,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温然气急,指着装饰柜上摆放着的奖杯。
上个月他主演的电影获奖,秦臻却缺席了颁奖礼,原因竟然是去山区看望受资助的学生。
“我恨你。”温然迫切的需要将情绪发泄出来,于是揪住秦臻的领带将人拉近,呼吸喷洒在他唇上,“恨你永远得体,恨你连戴绿帽都能优雅鼓掌……”他猛地咬住秦臻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对方却只是轻轻拍他后背,像在给呛奶的婴儿顺气。
秦臻垂眸看着他,眼神平静:“不用解释,我尊重你的选择。”
温然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死死攥着秦臻的袖口,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秦臻!你看着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你为什么不生气?你为什么不发火?你哪怕骂我也好!你,别这样……”
“温然,你需要我做什么?”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恼。
“我想要你的眼里只看着我!”温然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我想要你只在乎我一个人!可你对谁都一样……你对那些资助学生、病人,甚至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关怀备至,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
秦臻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温然突然抓起茶几上的几个器具,狠狠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碎片四溅。
“你说话啊!”他歇斯底里地喊,“你骂我啊!你恨我啊!你为什么连这种时候都能这么冷静?!”
秦臻终于动了。他向前一步,伸手去拉温然,怕他被碎片划伤。
可温然却像触电一样,猛地挥开他的手,抬起手的瞬间重物从掌心脱落,直直的朝秦臻砸去。
秦臻没有躲开,沉重的缸壁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鲜血几乎是瞬间涌了出来,顺着眉骨滑下,染红了他的睫毛。
温然呆住了。
他的手指痉挛似的松开,烟灰缸“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秦臻?”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臻晃了一下,抬手按住伤口,指缝间全是血。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轻轻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安抚他:“没事。 ”
温然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不……不,秦臻,你别吓我……”他颤抖着扑过去,手忙脚乱地去捂秦臻的伤口,可血根本止不住,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温热黏腻。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声音支离破碎,“秦臻,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臻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堵墙。他隐约听见温然在哭喊,听见赶来的佣人慌慌张张地打电话叫救护车,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恍惚看见温然跪在他身边忏悔,满脸是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想抬手擦掉他的眼泪,可手指已经抬不起来了。
真奇怪,明明受伤的是他,可温然看起来,却比他痛得多。
秦臻感觉身体在下沉。
黑暗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冰冷、粘稠,一点点吞噬他的意识。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守在他床边。
那时他还很小,发着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间只记得母亲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头,哼着一首很老的摇篮曲。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月光下的溪水,潺潺地流进他混沌的梦里。
“阿臻不怕……”
“妈妈在这里。”
可后来,母亲不在了。
他站在灵堂里,看着黑白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脸,一滴眼泪都没掉。父亲说他冷血,亲戚们窃窃私语,说他天生薄情。
可没人知道,他只是不敢哭。
因为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阿臻要坚强,不要让妈妈担心。”
所以他学会了温柔克制,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张完美的面具下。
他资助贫困学生,是因为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曾带着年幼的他去福利院做慈善。
他救治伤患,是想起母亲车祸那天,如果路人能早一点叫救护车……
爱人出轨他选择慷慨放手,因为母亲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自由。”
可为什么……
他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还是留不住任何人?
母亲走了。
温然恨他。
黑暗越来越沉,像是要把他拖进深渊。
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秦臻!”那声音咬牙切齿,像是恨极了,又像是……怕极了。
是谁?
意识穿过黑暗,穿过数据流,穿过无数世界的屏障,最后,他听见来自灵魂深处传来的一道电子机械音。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因‘圣父行为’致死,符合‘反派渣攻矫正系统’绑定条件。
任务:穿进虐文世界,扮演反派渣攻,拯救主角受。
奖励: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