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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躁动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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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陶兰泽被鲜红的缎带缠住了手脚，他奋力挣扎，缎带却越缠越紧，越缠越多。
被困在红色的茧里，感觉血肉快被茧侵蚀融化。
不想就此变态发育成为另一种生物，于是嚎叫、横冲直撞，而后失重坠落。
地面依然很热，却令他感到舒适和熟悉。
他像爬行动物一样，在地面磨蹭，越/来/越/烫，越来越舒服。
磨着磨着眼前的红像拼图碎了，变成五彩斑斓的碎片，碎片不断变形，自由组合，最终变成哥哥的样子。
“哥哥……”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去拥抱眼前的人，当接触到时身体像火烧一样，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像荆棘一样缠上。
哥哥笑着看他，他俩融化、交汇，滋长出无数自由的蝴蝶，他不知是自己做梦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人，只知道追着哥哥在蝴蝶的海洋里上下翻飞，翩翩起舞，兴之所致时蝶尾相交……
“啊……”陶兰泽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感觉不对劲，看了眼裤子，而后面红耳刺。
又梦到哥哥了，这不知算美梦还是噩梦的体验，越来越频繁，梦的内容越来越抽象。
真是的，不过是嘻戏了一次，就不停地梦到，好似把钻研习题时压抑住的全部热情都带入梦境尽情宣泄。
不行啊，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的话，快要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了。
呼……
他非常烦燥，偷偷YY哥哥给他造成的心里负担，比高考和家庭危机还要重，后两者是外在危机，他有一颗勇敢的心面对。而前者是心灵审判，谁要是来躲得过，简直能成鸡汤大师，编剧大神了。
心烦意乱之下，他决定以毒攻毒，在放学路上偷偷看一看自己漫画的阅读量以及评论数。
这一看不要紧，评论数突然爆棚。
一直以来他的评论区都冷冷清清，好比荒村野店、门可罗雀，这会子却突然成了小众向打卡点，涌入不少粉丝。其中不乏催更评论，甚至有想加他联系方式，欲谈合作的。
哥哥叮嘱过他，对方可能会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比如假装喜欢他的漫画，主动加他为好友，引诱他前往某地，而后绑架他威胁家里人。
虽说哥哥说的有一定道理。
但总不至于为了绑架他而花钱买水军为他刷好评，特地浑入其中装粉丝吧。再说了，一直以来他都相信自己的漫画生动有趣，只是缺乏卖点，因此乏人问津。
他相信对方真的有合作的诚意，可他答应哥哥要专心读书。不能随便受诱惑，一切合作等考上大学再谈。
他对读者们一一表示感谢，十分认真地回复了提出邀约的读者，回复完毕后，看着手机窃喜。心里想，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快乐了。像哥哥这样的天才，从小在荣誉中长大，就算做出点成绩，也只会想着如何好好利用舆论制造上升的阶梯，无法真正沉浸在作品被大众接纳的幸福之中。
陶兰泽越想越高兴，以致于半梦半醒间，满脑子都是最新剧情。一向被压制的民众们，终于在魔法师陶陶的带领下，把快乐“病毒”洒进当权者的严肃教育课堂，当权者们既想笑又不敢笑，以致于最后憋了一出大的，惹得学员们纷纷找地点藏起来，齐声偷笑，欢乐的感染力不断加强，陶陶趁机收集欢乐的迷因。
在灵感的驱使下，陶兰泽抓紧下课时间，开始作画。
王悦看了在一旁说：“大师，你可真会利用时间。”
陶兰泽认真作画，没有回应。
王悦：“你也太认真了吧。怎么回事，是不是涨粉了，等放学后我看看。”
放学后，王悦取回手机一看，大声赞美：“挖槽，哥们你这是要红了，你真的要红了。我就说嘛，你一定能红的，苟富贵，勿相忘。”
陶兰泽没空得空。
下课时间用铅笔画好分镜稿，回家后趁哥哥不在家的时间，快速描线，填上台词，上学和放学途中用手机拍照、排版、上传。
因为是偷偷创作，于是每次都格外认真地倾听门外的动静，防备父母突击检查。
这一日他听到外头小声争吵，提到哥哥的名字，突然来了兴致，收起自己的漫画，藏在门边，偷偷听父母争吵。
“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给阿琢介绍对象。”
“我们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找到好对象事半功倍。
“那我可算找了个好的另一半，永远事倍功半。”
“喂，我不想引战，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总之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
“他虚岁都24了。别看现在模样周正受女孩欢迎，搞科研可是很消耗脑力的，老得比旁人要快，万一不帅了，就少了一项获得上迁婚机会的资本。”
“知道他累还这么折腾他。再说了，他凭自己的才华就能实现阶级跃迁。”
“明明把握时机就能实现的目标，却凭自己的本事争取稀有资源，那才叫折腾。”
“是啊，你最会把握时机了，所以我们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蒋惜梦，我努力赚钱，还不是为了让你在亲戚面前有面子。不然我躺着就能衣食无忧。”
“陶入海，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一直都是我在撑住你的颜面，稳住这个家。不然凭你的能力，哼！”
“什么意思，你别瞧不起人了。”
“想让我瞧得起，你不要搞出这些烂招啊。自己泥潭深陷，不要害我的儿子。”
“什么叫你的儿子，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
“除了打骂树立权威，你还会什么，跟你爸一个德行。”
“难道你对阿琢尽了母亲的责任，要不是我爸的教育，他能这么优秀。”
“你爸的教育？你爸只会让那么小的孩子受冻挨饿，徒手捏冰块。看的教育书籍都是骗子为赚钱而写的。”
“你牛，你懂，你不看骗子写的书。你教出来的孩子最优秀，天天只想着画漫画！当漫画家！书都不用读了。”
“别吵了，别吵了！都是我的错行不行，你们别吵了。”陶兰泽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出来阻止父母吵架。
父亲一脸怒容呵斥：“回去写你的作业。”
陶兰泽忿忿地喊：“哥哥都要被迫成婚了，我还写什么作业。”
父亲：“你胡说什么”
母亲：“别瞎想。”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能扛，不要把责任都推到哥哥身上。大不了我复读一年。”
父亲：“说什么浑话，你知道多少人越考越差吗。特别是像你这种没毅力，不爱学习，一心只想画漫画的，只会越考越差。”
陶兰泽：“你别瞧不起人。我上次全班第十名。”
父亲：“你哥哪次不是年段第一。”
陶兰泽：“既然当状元都没有恋爱自由，无法选择自己的终身伴侣，那么我那么努力读书，又为了什么。”
父亲：“你！谁说他没自由了。又没逼他结婚，相亲而已。他都24了。”
陶兰泽：“他可以自由恋爱啊。你为什么要干涉。”
父亲：“写你作业去。别多管闲事。”
陶兰泽：“这事我管定了。”
父亲：“你都多大了，成天就知道缠着哥哥。难道你哥结婚以后，你也要跟着搬过去当电灯泡。”
陶兰泽：“我是替我哥争取权力。”
父亲：“他自己有脑子，不用你争。”
陶兰泽：“是啊，他有脑子，不用你插手。”
“你！”父亲气得又要动手打人。
“住手，你要干嘛。阿泽说得没错。”陶兰泽被母亲牢牢护在怀中。
“好好好，我还就不管了，大学你爱上不上。”父亲气得趿拉着拖鞋骂骂咧咧地出门。
陶兰泽哭丧着脸问母亲：“妈，哥去相亲了？”
母亲：“别担心，你哥自个儿心里有数。”
陶兰泽急了：“他到底去了没。我只想知道这个。”
母亲：“去是去了，可是……”
“什么！他又不喜欢女孩子”陶兰泽急得脱口而出。
“什么？”母亲反问。
陶兰泽自知失言，立马弥补：“我是想说，他的恋人是科研。”
“是啊。还是得先做出一番成就，更有利于找好的对象。你哥自己心里有数。你爸就是闲急无聊，成天爱搞事。”
母亲又抱怨了几句，但陶兰泽压根没认真听。只在意哥哥去相亲这件事。
哥哥应该是GAY，却还是去相亲。这不是祸祸人家女孩子吗。怎么可以这样！
陶兰泽感觉自己遭到背叛。虽然他不是哥哥的爱人，却对被骗婚之人感同深受，心中愤慨不已。于是在哥哥回家时，没给好脸色看。
可陶如琢此时心事重重。他爹和爷爷不知怎么地，突然忙着给他找对象，相中了导师远房亲戚家的一个女孩子。他在第一时间以忙为由推脱了。结果女孩看了他的照片，了解他的履历后，对他相当地满意。被拒之后，又找上导师，让导师帮忙牵桥搭线。
他可以不管爸爸和爷爷，却不能不听导师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去，为了让女孩主动拒绝自己，甚至特地熬夜，顶着黑眼圈和胡乱打理的发型出门。见面后，假装不擅闲聊，除了聊项目前景，就是聊今日试验内容，一副理工男只热爱试验的模样。
不料那个女孩虽然一言不发，却在最后关头索要了他的微信号，甚至还贴心地给他发信息道晚安，向他推荐养生秘方。
导师告诉他，女孩和家长都对他相当满意，对方条件不错，欣赏和支持科研人才，劝他要是觉得合适，就得紧紧把握机会。
天啦，怎么就遇上这么天使的女孩！可他俩完全不合适。甚至连时机也很要命。
贾英豪一直想追他，若是知道他去相亲，天晓得会有什么可怕的操作。
陶如琢只觉得要应付的事太多，一个头两个大。以致于跟弟弟讲完习题，就开始发愣思考对策。
直至弟弟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砸在脑袋上：“哥哥这是在回味恋爱的滋味吗？看来是个好女孩呢，可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陶如琢吃惊地看向弟弟，旋即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解释道，“那个女孩是导师的远房亲戚，是我无法拒绝相亲对象。”
“想不到你好不容易考上了重点，还是没有人生自主权。可见考上重点也没什么用。”
很明显。弟弟吃醋了。这令他喜忧参半。喜的是，弟弟心里有他，不想让他被抢走，忧的是，情势非常复杂，弟弟困在情绪里，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他决定示弱，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竞争压力有多大，要是不听话，在导师面前失宠了，以后就更难混了。”
“可你的实力强，既使不参加争宠，也能做出成绩来。”
“你思维活跃，情感细腻，可创作的作品依然曲高和寡。人人都在卷，从个维度发力，仅凭硬实力，是无法胜出的。”
“我……我……我，反正总有一天会涌入很多读者。现在，这事不重要。你不要岔开话题。你真的想靠裙带关系上位。”
“我不想和导师的远房亲戚结婚。可他既然叫我去相亲，我总得应付一下。”
“哼，这就是社会人的虚与委蛇吗。”
“算是吧。”
“可是哥哥，你跟他们不一样。这是欺诈。”
“我并不想骗走什么。”
“你……可是……你……”弟弟涨红了脸
“有话不妨直说。”
“你是GAY。”弟弟小声嘀咕。
陶如琢笑了：“或许吧。”
“你喜欢过女孩子吗。”
“没有。”
“那么，男孩呢？”
“或许吧。”
“你，你就GAY！”弟弟十分笃定地说。
“我承认我做得不厚道。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指责也没有用。”
“那你还会去相亲吗？”
“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这种事我会尽量避免。如果是能够决定我命运的掌权人要求我去相亲。那就是我必须去完成任务。”
弟弟咬了咬唇，一脸委屈。
“我俩追求的不同。但同样是考上好大学，才有更大的概率获得到更好的机会。有了机会，你才能争取更大的自由，以后就不用向人低头。”
“这不是我低不低头的问题。哥哥你……你……要是他们硬指派个对象给你。你会屈从于强权，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吗？”弟弟的眼眸中，似有泪光闪烁。
陶如琢笑了：“所有的一时妥协，都是为了争取更广阔的未来。我怎么能让别人来决定我的终身幸福。”
陶兰泽看着哥哥的笑脸，心下稍安。可一想到哥哥已经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总有一天要找终身伴侣，心里酸涩得堪比几十万字的长佩文学。
哥哥对他说：“你放心。做出一番成就之前，我不会结婚的。”
于是他更矛盾了，他希望哥哥能早日做出成就，又怕哥哥独立成家，从此与他分开。
哥哥：“好了。快点写作业吧。”
又是作业，好烦咯。
陶兰泽不想理作业，满心满眼只有哥哥：“哥，你刚才是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在想试验中遇到的难题。”
“最近还顺利吗。”
“我并不想只是发表几篇论文，混个好成绩毕业。希望现在的项目能取得突破，但要有所突破，是很难的。”
“资金问题解决了吗。”
“哦。导师已经找到了门路。”
“你们跟达力医药合作了吗。”
“是的。你调查过。”
“达力医药的贾总老是往你眼前凑。我怀疑他想要追你。”
“合作是板上定钉的事了。不过这个男人我可看不上。”
“看不上？”陶兰泽感到不可思议，这种有钱有权有颜有风度的男人，不是精英基佬的天菜么。
“是啊，不喜欢，没感觉。我会努力保持距离的。”
“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年轻的还是年长的，阳光开朗的还睿智果敢的，呃，哥是零还是一。”
哥哥低下头，“没考虑这么多，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好啦，我回答你这么多问题，你一道题也没写。”
陶兰泽无奈扭头做题，内心五味杂陈，哥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许是对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没有清晰的认识。但哥哥这么聪明的人总不至于在感情上犯迷糊，极可能只是不愿对他说。
唉，哥哥究竟要找什么样的对象。
深受恋情问题困扰的陶兰泽，做题错得一塌糊涂。
陶如琢看了直摇头，他不想自己的事影响到弟弟的学业。可弟弟那活跃的小脑瓜，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何况他就喜欢弟弟的活力与不驯。
他看着弟弟涨红的脸，叹气道：“阿泽啊。哥哥现在真的专心科研，无心恋爱。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哥哥积累了那么多……。怎么解决……”弟弟红着脸问。
他瞬间明白弟弟的想法，心跳加速。
为了让弟弟考上好学校，他得安抚弟弟，而不是不近情理地推拒。正好他心里也痒得很，近日太忙，情绪压抑，连解决重要问题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如顺水推舟先稳住弟弟的心。
他还没说话，弟弟已经先去锁住房门，羞涩地问：“哥哥，你答应我考得好就给我奖励，不会不算数吧。”
“当然算数。”
“我想……想让你……。”他的手被弟弟拉向不该放的地方。
那是一把带着烈焰的利剑，斩断捆住他躯壳的傀儡线，把他从条条框框构成的囚笼中拯救出来。
即使头脑发热发胀，陶如琢仍不忘引导者的使命：“适当地放松对我俩都好。不过，要是换一个人对你这么说，你可不能放松警惕。要知道世上有很多陷阱都会伪装成蜜糖来诱惑人。”
“嗯。”陶兰泽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世间风情万种皆与他无关，此时此刻一如每时每刻，他的眼里只有哥哥，即使前方是无尽深渊，仍一脚踏入，粉身碎骨，无怨无悔，因为那儿有他最渴望的爱与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