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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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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教室的时候，走廊上的人三三两两地经过高二12班，有几个分明已经来过了几回，无一不状若无意地倚靠在栏杆处窃窃私语，不时瞟向右侧并不显眼但着实空空荡荡的座位。
“如果不办走读的话，或许可以得到很多新的谈资”杨悔的声音穿过沸腾的人群传入了谢清许的耳朵里，几乎像没有谱子胡乱奏着乐曲一般让人心烦意乱。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管姚叔还是严叔都不会介意少载一个人的，尤其是我，完全不会在乎。”
杨悔看向谢清许的侧脸，禁不住笑，“这么生气做什么？进去吧，差不多到了早自习的时间了。”
“清许，清许，你知道吗？”
还没等走进教室，往日一起玩的那群人就把谢清许跟杨悔两人拢过去，勾肩搭背地往高一芎的座位那边走过去，在恍然间谢清许看到人群里高一芎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得有些烦躁。
“发生了什么事？”杨悔像往常那样笑着开口，从背包里翻出温热的纸袋又扔了过去，“没吃早餐的吃点呗。”
“今天带的是什么面包？”
“上次说要给你们带的华夫饼，分装有点麻烦，你们趁热吃吧。”
“你家里人做的面包怎么这么好吃？”
“专门请的面点师”杨悔撇了撇嘴，“喜欢吃我下次还继续带，吃腻了或者想换口味记得告诉我。”
“你们知道吗？陈宣今天一天都没来上课。”
“那都不能叫没上课，人直接就退学了，我都听说了，全家直接搬离京市。”
谢清许觉得有点闷热，没忍住打开了风扇，“不热吗？”
“你这么一说也有点，哎呀你先听我们说啦。”
“你看，学校的人都传开了，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从晨跑开始咱们班的人就一直被人当展品一样盯着，简直是莫名其妙。”
“估计家里的生意有什么变动吧。”高一芎无意地转着笔，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谢清许的方向。
“真不是，陈宣家餐饮生意在这所学校的人看来不能说很大，但怎么说也是有三家门店的，一夜之间就搬走，真的很不现实，谁有这么大能力啊”说的人忍不住把目光往高一芎跟谢清许的方向挪去。
“看我做什么？就我们跟陈宣这关系，能是我们？何况京市里有权有势的一抓一大把”高一芎嬉皮笑脸地接过话。
“那估计是家里得罪别的人了，陈宣能犯什么事？而且都没让人知道”杨悔双手交叉在胸前，看到谢清许专注着盯风扇的侧脸，“人家万一犯了什么事也不可能传出消息来吧。”
“真有事，这小子肯定也会找清许，但如果都没收到消息。”
“真不知道这小子得罪谁了。”
“那不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要有什么事你我能收不到消息吗？”
“从早上到现在，人来了一波一波，有的面孔我都看到好几遍了，烦都能烦死。”
“别人看别人的，又没有人关注你，该不会你暗恋的人在外边吧”高一芎开玩笑似地往说话的那人推了一把，一群人起哄着大笑起来，随之气氛又开始变得像以往那样轻松融洽。
“哎呀！”
“真有啊？”
“孙哲，谁啊！你之前怎么不说？”
谢清许抄着书包，“今天早上我要帮学生会的人查早自习，你们赶紧回去吧。”
“真没意思。”
“你跟之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好不容易又挖到点料，先逼孙哲说出来啊。”
“还没几天月考就快到了，又到了他们尖子生针锋相对的时候了。人现在正敏感着吧。”
“神仙打架，与凡人无关。”
“谢子你也别太紧张了，你在这个学校我都没见过考试有考得过你的。”
“是啊，人家怎么都是第一名啊”高一芎背过身去，笔帽摘了又戴上，“牛啊。”
“能考得过我的就考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谢清许跟高一芎略有鄙夷的目光对上。
“嗨，陈宣这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别跟外面的人一样胡言乱语，赶紧收拾一下吧，免得一会教室太喧哗，老师找清许过去问话”杨悔及时地挡到了中间。
谢清许径直往座位走去，把书包挂到书桌旁边的挂钩上，闷闷地抽出书。
“我怎么发现原来你这么容易生闷气？”
“没有”谢清许从笔筒里挑了支黑色圆珠笔，正巧看到教室外在前门等待着的王薇薇，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你要是实在空闲，就从我抽屉里拿出本范文本还是现代文阅读，什么都好，做做，或看看。”
“你跟王薇薇关系这么好？”杨悔没有马上弯下腰去找书，只是又问了一句。
“挺好的。”
杨悔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人走远了的背影。
那人走起路来惯有一股风风火火的劲儿，纤瘦的身躯套在校服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女孩披着乌黑长发，不经意地露出修长的脖颈，短裙裙摆随着轻快的脚步颤动的。两人并肩走着，不经意地凑在一起讲话，看起来，……不，一点都不。
随着早自习铃声的响起，三三两两的学生自觉地涌回了各自的教室，整栋教学楼也慢慢地归于平静，校园也不复方才的喧闹。谢清许没有接过王薇薇递来的文件夹，顺着一级级灰色阶梯往下走着，“让小叶去查吧，我现在不想陪着你去巡查，估计人现在还在聊那件事。”
“怎么了呢？大早上的火气这么大。等我一下”薇薇很天真的笑着，绕进走廊尽头的女卫生间里又很快地走了出来，“好了。”
“说实话，即使学校不允许带手机进校，你们也不会在乎规则”谢清许插着兜，似乎无意的说着。
“我这还不是为了谁？没心没肺。那你陪我去一趟学生会吧，我把文件夹放回去。”
天光由巨大的穹顶之上洒落，纯净的菱形玻璃由中心的圆圈出发纵横交错，在空旷的地面上绕成地上一朵明亮而圣洁的莲花。场馆中央的深蓝色圆毯上，摆着一架色泽深沉的凯撒堡三角钢琴。方形的灰砖一圈圈绕成，宛如从琴脚处漾开的白色波纹。素白色的墙体又被嵌入一个又一个深黑色的高门，推开后是窗明几净的办公区。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回到这里”王薇薇走到自己的工位处，对着手机把巡查情况登记到册子上。
“既然可以无视规则，那又为什么要遵守规则呢？”谢清许假意地拿起喷壶给门口那盆仙人掌喷水，眼神锁定在仙人掌浅绿色表面覆盖着的坚硬的刺。
王薇薇没有抬头，只是转了转手腕，“谁刺激到你了？规则也是人所制定的，遵守或违反都看制定规则的人，而不全在于我们。陈宣走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吧。能在京市扎下根来没有人愿意就这么什么都带不走地离开。人走得太干脆利落了，反而你会惹来猜疑。”
“没有人……”谢清许迟疑了一会，放下喷壶，瘫倒在旁边的黑色皮质沙发里，“看到我跟他直接起了冲突。像以前那样装傻就好了。”
“又是高一芎帮你解决的？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建立起这么既松散又坚定的伙伴关系的，又没多深的交情”王薇薇抬起眼来，仿佛不放心地看向窝在沙发里的谢清许。
“打住，你明明知道如果只有他的话，陈宣不会走得这么快。他简直是疯了，我花了两年在这里跟他们打好关系，那小子来这里都不到一个月。”
“不能这么说，或许人很用心地在交朋友，你呢？你把谁放眼里了呢”薇薇半开玩笑地说出口，合上了册子，走过去打开柜子，轻声说道，“之前的咖啡豆快用完了。所以你是因为嫉妒杨悔太受欢迎，所以想逼走离他近的人，重新成为小团体的中心人物？你明明知道你一直都不是。”
“对，我就是别扭”谢清许瞪着王薇薇，结果她早就背过身去，只顾着往咖啡机里加水，“我不想让事情走向不受控的方向，只是想维持好学生的形象而已，撑到我高考结束就可以了。你又何必想知道的这么仔细。”
咖啡机的锋利刀片搅拌着倒入研磨腔里的咖啡豆，发出咔擦咔擦的喊声，粉仓里的咖啡粉与水混合后又流入了透明的水瓶里。一时间，空气里氤氲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清许，一旦沉浸于带上假面的好处，人就会忘记自己本来的面目”王薇薇往谢清许的杯子里加入球冰。
热腾的咖啡液顺着冰块的表面淌下，升起不高而又朦胧的白气。
“你我之间的利益捆绑关系很深，所以你能容忍，我也敢去过问更多。但你跟高一芎没有，你们的关系建立就是很突然的一次聊天。杨悔呢？我觉得你是想获得点什么，又或者你逼不走他。又或者说……”
“我有时候很愿意跟你聊点什么，因为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但我又不愿意跟你聊太多，因为你太聪明了。总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陈宣离开对于高一芎来说，肯定是一件会难受几天的事情，但既然他愿意听我的解决这件事情，就证明这件事情跟他也有关系。”谢清许拿过桌面上那杯咖啡，开口道。
“是他告诉杨悔的？”
“你还记得高一芎之前喜欢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徐瑞卿？可他都退学多久了”王薇薇很费了劲地回想，才从脑海里打捞起这人的模样，“高一下学期就走了的人，你们还记得这么清楚吗？而且，他跟杨悔也不是一个类型的呀。”
“恰恰相反，他跟杨悔还真就是一个类型的。”
“但高一芎肖想杨悔的话，肯定不会成功的。杨家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是……，这不等于把钱扔进海里，连个声响都听不到吗？”王薇薇摆了摆手，说着又往自己那杯咖啡里注入包装好的一小盒椰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一芎是知难而退的性格吗？不然徐瑞卿也不至于被吓跑。”
“人一个辛辛苦苦靠着好成绩进来的普通学生，被你们这群人盯上，能不吓跑了才怪了。”
“就当这事翻篇了，现在是杨悔一直追着我调查他这件事死缠烂打，也是被他抓住由头了”谢清许闷闷地喝着咖啡，只觉得舌尖感受到一阵酸涩的滋味，“谁买的咖啡，苦死了。”
“我妈给的，怎么？不满意？”
谢清许刚想要道歉，又反应过来，“不对，你妈妈买的咖啡一向是埃塞尔比亚产区的，喝起来有种甜感。你绝对是自己偷偷买了。”
“好啦好啦，这都被你发现了”王薇薇转了转杯子，球冰轻微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提提神吧，差不多也要回去上课了吧。”
“对了，跟你说件事，杨悔也想加入投电影的事情”
“以南娱乐？这次只是你我在市场试水的小项目，投入规模不是很大，他想要多少份额？”
“这块还没有详谈，不过以南娱乐主要负责宣传，以及让旗下的艺人参演这部电影。你剧本现在磨得怎么样了？”
“没有太多能再改动的，但我毕竟不是很清楚市场运作，我准备等我哥申请完，让他陪着我一起把这件事落实了，之前就说了你负责投资就行，谁让你不肯写”王薇薇皱着眉头，“不过，你怎么跟他说了这件事？这项目才刚启动。”
“他让我帮他补习，这算是他交的补习费”谢清许头疼地抓了抓头发，“抛去工作日上学的时间，我本就不多的周末也都扔在公司了，结果现在还要摊上一个大龄儿童的语文教学？”
“你这也不亏本啊，多少人能付得起这补习费？以南娱乐旗下可是有影帝方参寥哦”王薇薇一把把谢清许从沙发里薅起来，抚平了沙发上的凹陷处，推着他往外走，“他要是真的参演了，那咱俩都不用愁能不能回本了，估计能大赚一笔。”
“被牺牲掉的空闲时间，够好几部这电影了。”
“去去去，那不一样，这可是我试水娱乐圈的第一步，能得到助力当然好啦，你就乖乖去当家庭教师吧。”
“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认识你，简直是追悔莫及”谢清许帮着把门拉紧，听着锁扣上的声音，示意王薇薇再用钥匙把锁上紧。
“差不多就行，小叶子他们晚点还回来交材料，办公室又没什么贵重物品，重要的资料也都锁上了。走吧”王薇薇招了招手，“杨悔好歹也在国内呆了一段时间，语文应该没道理那么差吧？”
“谁知道他。现在还没月考，我不好评估，但平时又是给他笔记又是让他看书的，怎么着也能摸头点做题规律吧。”
“月考还没几天吧，加油咯。毕竟在校成绩记录这些，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也还好吧。毕竟过程不重要，最后发挥好了就可以。这件事你也别告诉别人。”
“知道啦。哪来这么多秘密”王薇薇故意眨巴着眼睛，像往常那样调侃着，等着谢清许反驳，无意间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径直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