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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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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语文课，林深陆逸言一起被老金叫起来。
老金手里拿着两人的作文本，拍在桌子上手捏住眼镜框把眼镜滑下来一部分，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你们两个，谁抄谁的？”
林深在位置上悻悻搓手，眼珠子转到陆逸言那边，对方却一点没有犯错的慌乱。
也是，毕竟他是受害者……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刺眼，可是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陆逸言站得住林深站不住，他手握成拳没忍住锤在桌子上：“老师！是我抄陆逸言的。”
老金再次把眼镜框滑下来，合上作文本：“看在你认错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不过你们俩都要重写。先坐下吧。”
林深拼命点头，弹簧一样弹回凳子，陆逸言也不紧不慢地坐下。
“陆学霸，你不觉得丢人吗？”林深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他被罚多已经无所谓，陆逸言第一次在课堂上公开处刑，难免会难为情吧?
“没什么丢人，错了就是错了。”
在林深看不到的另一边，陆逸言从耳朵尖红到脖颈。
今天有领导来学校检查，所以课间操变成大扫除，可总有一些人是没事干的，林深陆逸言就在其中。陆逸言在翻阅议论文大全，林深和段扬几个男生在后面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
“该我当怪兽了！”林深扮完两回合奥特曼后和其他男生抢角色。
正要交换角色，别的班的男生来串班，很自然地走到林深这里。
“你们有没有听说啊，有黄毛翻墙来我们学校偷手机！”
绕是爱玩的男生也被这个消息吸引注意，围上来听别班带来的八卦。
“九班十班私藏手机的基本被偷了，你们得小心点，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们班。”
“这件事又不好跟老师说。”
说起黄毛，林深想起周六过红绿灯时的一群人，那刺鼻的怪味仿佛还萦绕鼻尖。
林深看了眼在座位上奋笔疾书补议论文的陆逸言，他这周好像带手机了来着，走上去准备给个提醒。
议论文大全被翻开摊在桌子上，上面压着陆逸言的作文本，“今天天气很好”那页不知何时布满草稿，陆逸言正把验算的答案移到藏在议论文大全下面的数学试卷上。
林深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等他写好一题，林深在陆逸言肩膀上拍了拍，大拇指碰到陆逸言暴露在外面的脖颈，“陆学霸，最近黄毛出没，小心手机。”
陆逸言看向林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收回目光，完全没有想拿出湿巾的想法。
“我知道了。”
“深子，过来当怪兽！”
听到当怪兽林深眼睛都亮了，抽回搭在陆逸言肩上的手，跑过去继续和他们玩奥特曼打怪兽。
“来来来，我是最强怪兽！我要毁灭地球了！”
男生们的嬉闹声传来，林深的声音陆逸言听得最为清晰，脖子上残留林深手指的余温。
陆逸言再次动笔解题，完成一张试卷后拿出答案对。
后面的题，全错。
下午音乐课回来，陈曦发现抽屉乱糟糟的，顿感不妙，她翻了翻抽屉，直到第二遍还没找到手机，立刻慌张起来。
三遍四遍后，哭丧着脸坐在座位上。
林深边骚扰着陆逸言边踏进教室门，扭头看见陈曦脸色惨淡。
“咋了曦妹?”林深松开陆逸言，走到陈曦位置上。
“我手机好像不见了。”陈曦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段扬也围过来：“班长，难道你已经遇到黄毛了？”
“我……算了，回去买个便宜的吧，真倒霉。”陈曦无力地从抽屉里掏出下节课课本。
林深小跑回位置上，“陆学霸，快看看你手机还在不在。”
“我手机不会放在教室里。”
林深刚想问他哪里，就看到他裤子口袋鼓起一片。
“不是哥们，你当老师眼瞎吗？”说完林深忽然意识到，老师真的没有发现过。
就连自己也是才发现。
如果陆逸言不说，他也不会相信陆逸言会带手机。
南方的冷是悄无声息地爬上来的。
这周因为陈曦手机被偷，其他同学也变得谨慎起来，十一班总计损失手机只有两部，是其他班的八分之一。
走出校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寒风呼呼作响，割得人脸上生疼。
“这天变脸真快，气温说降就降。”林深往毛衣里面缩了缩。
经过一家手机店，他问陈曦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曦看了看店名，然后摇头，这种大店铺她不敢进去。
林深也不敢。
“那咋办，你也不能一直没有手机吧。我凑点钱给你买部二手的垫一下？”林深说着就要卸下书包，拿存着的零花钱。
陈曦赶忙阻止他，“不用了林深哥，等放假我去打工买。”
林深拗不过她，停下动作和她继续往前走。
“我靠真的冷死了。”林深疯狂地搓手，身体躲在毛衣里打颤，
他一抬头看到前面有个少年手里拿着一块老式怀表，坐在一家餐厅门前，数着过往车辆。
看样子只穿了卫衣。
林深经过他时，他停下数数，用带着水汽的眸子看着林深，小脸被冻得通红：“林深哥哥，今年冬天会下雪吗？”
林深有点疑惑这个小孩怎么知道他名字，还有他的问题。
他在这里十多年，记忆里只下了一次雪。
那场雪来势汹汹，杀了所有人猝不及防。按理来说南方沿海地区下雪不应该那么猛，不过南方人都沉浸在下雪的喜悦里，圆了一些人一生都没有见过雪的梦。
包括他，玩得乐，玩得凶。
“不会。”林深摇摇头，“你认识我？”
少年点点头，目光越过林深看到他身后的陈曦。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又幻灭。
他的嘴唇保持“曦”字发音的形状，却迟迟没有喊出“曦姐”。
陈曦拉了拉林深的毛衣，“外面太冷了，赶紧走吧。不是说还要帮我买二手手机吗？”
“诶，你不说你要寒假打工买吗？”林深被陈曦拉着走了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看坐在路边的少年，他并没有继续数车，而是攥紧手中的怀表，直勾勾地看着林深他们的背影。
拐了个弯，陈曦松开他。
“曦妹，这不是手机店啊。”
陈曦带着他来到一家关了门不知多少年的手表店，但是门锁并未生锈，铁门也被擦的崭新，只是牌匾上的字已经模糊。
“这里居然有这样一家店。”林深感叹道。
“嗯，快点回家吧，这条路不冷。”陈曦用外套裹着身体，低着头踩着苔藓向前走去。
陈曦和林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少年愣了好久，直到又一阵寒风吹来，吹得他不自觉战栗，他才抱着膝盖，继续数过往车辆。
“一，二……”
冬天天黑的快，少年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时候路灯亮了。
“数到几了来着？算了，一，二……”
“雪弟，”一个刘海染着红色的男人从餐厅出来，身上残留食物的油香，他从身上脱下外套盖在少年瑟瑟发抖的身上，“冻成这样，下次去里面坐着。”
雪弟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伞哥。”
“快起来吧，”伞哥把雪弟拉起来，“哥今天挣了好多钱，请你去好好吃吃。”
“算起来陈曦要生日了，我也得好好攒钱了。”男人带着雪弟来到小吃街。
雪弟把今天遇到林深和陈曦还有陈曦需要买二手手机的事情告诉伞哥，伞哥摸出一盒烟，掏出一根点上，把打火机放口袋里，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向别处，轻笑一声。
“这样啊，那我要更努力了。”
没吸两口，伞哥就把烟掐灭，“忘了，小孩子不能吸二手烟。”
林深回到家直接跳被窝里缩着，林玲在外面敲门，“深深，妈给你灌了热水袋。”
“进来吧妈，门没锁。”
林玲推门而入，林深接过热水袋迅速塞被窝里，暖意瞬间从热水袋传到肌肤，林深舒服地瘫在床上。
温暖的环境总是催人入睡，林深眼皮越来越沉重，闭上眼睛能清晰看见白天路边少年的身影，在即将进入睡眠时，被楼下一声狗叫惊醒。
“哦对对对，小边牧。”他匆忙穿好鞋和袜子，穿了件棉袄冲出门。
“深深干嘛去啊？”林玲坐在沙发上织毛拖鞋。
“被窝里太舒服了，出去找点罪受。”林深从楼上一溜烟下楼。
夜里气温降到零下，林深跑到一家超市，被空调气包裹才放松下来，上到二楼的食物区。
“哥，我想吃那个。”陆见皓指着货架最上面的大包薯片说道。
陆逸言伸手拿下一包放进购物车：“行，但是之后几周都不能吃了。”
“呀，陆学霸，好巧呀。”
陆逸言和陆见皓循声望去，被风霜附着的林深迎面走来。
“林深？”
这个名字陆见皓熟悉，他哥从开学就絮絮叨叨，截止这一句林深，他已经听了201遍。
林深走近，“我给小狗买火腿肠，这是你弟弟?和你长得很像。”
“是我弟，你还养小狗了？”
“算是吧，”林深蹲下来，挑了一袋火腿，“多亏了小狗，我上次才能及时发现过敏的你。”
“过敏?哥，他们又逼你吃海鲜了？”许久未言的陆见皓突然开口。
陆逸言立即否认：“没有，林深，小狗的话还是吃狗粮的好。”
“也是，但是这周边没有卖狗粮的地方，得再走几公里。”
静默片刻，陆逸言开口：“打车去。”
陆逸言和林深带着陆见皓上了滴滴车。
车上暖气很足，经过白天那家餐厅时，林深问陆逸言：“陆逸言，今年会下雪吗?”
陆逸言想都没想就回答：“不会。”
本地十年就下过一次雪，他不认为今年也是个例，三年前，陆见皓躺在雪地里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谈话间，车子已经在宠物用品专卖店停下。
三人一同往里面走去，不同的是陆见皓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走进店里，林深问店员边牧应该吃什么类型的狗粮，店员亲自领着三人走到一片货架区。
白天遇到的少年也在此区域，旁边有个红刘海男人。
林深脚步一顿，陆逸言回头问：“怎么了？”
又顺着林深目光看去：“认识?”
林深摇头，继续往前走。
红毛和少年挑完狗粮就去结账，林深到他们挑的货架前，发现也是边牧吃的狗粮。
林深拿了一包五百克的狗粮，看了看价格肉疼地说：“先来一斤试试吧。”
“一斤怎么够?”陆逸言说着就要继续拿，“万一它喜欢吃呢？”
林深拦住陆逸言，“诶呦别别别，它要是不吃可就白花钱了。”
陆逸言想了想也是这样，便和林深一起去结账。
来到收银台，陆逸言掏出手机准备付款，林深再一次拦住他：“干嘛干嘛，我的东西肯定我自己付啊。”
陆逸言抿了抿唇，语气带着不容拒绝：“我来，就当是感谢你上次帮我。”
不过在他说话期间林深已经把现金交给收银员，“既然是帮你，怎么还要你感谢呢?”
付完钱林深走出店铺，转头笑着对陆逸言招呼：“走吧陆学霸。”
陆见皓跟在陆逸言身后，“哥，林深哥哥和你本人描述的，一点也不夸张。”
来到小狗所在的小巷已经快凌晨一点，林深一路都在焦急地说小狗快要被冻死了吧。
“哎呀，忘记给它带被子了。”
站在巷子门口林深忽然发觉只顾着给它买吃的，没有带御寒的东西。
“放心，小狗身上有毛。”陆逸言跟着林深走进巷子。
可找了几个来回，连根狗毛都没看到。
“小狗呢小狗呢，我靠！”林深掀开地上的石头，没有小狗的踪迹，但是拯救了一只濒死的小虫子。
“呕……”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走来，蹲在巷口处呕吐。
头发上夹着褪色的发夹，还有用红色指甲油补漆的痕迹。
林深三人被女人吸引注意，林深走过去弯腰扶着膝盖问道：“姐姐，需要帮助吗？”
女人抬头看了眼林深，瞬间低下头，蓝色挑染的长发垂在空中：“要什么帮助?老娘快活得很！”
虽然吃了闭门羹，林深还是放心不下女生大半夜在街上，可是又不能动手，无奈地看向陆逸言。
陆逸言和他视线交汇，又移向别处。
女人不再搭理林深，起身踩着高跟鞋走远。
“要不要跟上去？”
陆逸言站在黑暗处，看不清表情：“大半夜被人跟着，她怕不怕？”
“可是……”
话还没说完，林深听到一声“晴姐”，女人被人接走了。
女人消失，林深的注意力又到小狗身上，把巷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没见到小狗，“咋办啊陆逸言，它腿还瘸了呢。”
“林深，小狗连着纸箱消失，肯定被人带走了，你找多少遍都找不到的。”
老旧的手表店里，白炽电灯光已经不足以照亮整个店铺，小边牧在角落里睡得很安详，对他来说，这里不是特别温暖，但是不用受外面的风寒。
伞哥晴姐等五人挤在这破旧的店铺，伞哥蹲在边牧面前给它顺毛，晴姐坐在凳子上用指甲油给草莓发夹补漆。
雪弟在柜台里，用工具修理坏掉的收音机，即使伞哥一遍遍告诉他，修不好了。
他也总是说。
“为什么那晚，偏偏下雪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