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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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外机在八月热浪里轰鸣作响，邹文杰正用三角板敲着黑板咆哮：“集合与函数是数竞的底裤！底裤都穿不明白还搞什么竞赛！”粉笔灰簌簌落在他发亮的脑门上，像撒了层智慧盐。
林知许叼着冰棍缩在椅子上，草稿纸上画满Q版海豚。突然天降正义——半截粉笔精准命中他眉心，抛物线尽头是邹老师抽搐的嘴角：“林知许！说说看洛必达法则在爱情函数中的应用！”
“当x趋向于正无穷时...”罗有为突然起身，他正困得打瞌睡，被邹老头一吼吓得立马站起来，连叫的是谁的名字都没听清，“求爱成功率等于（坚持×真诚）/（犹豫+退缩）。”满室寂静中，黎书影的圆珠笔啪嗒掉在萧雅的帆布鞋上。
邹文杰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过寒光：“呵，你最好是在说数学。”林知许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发现罗有为的耳尖红得能滴血。窗外伴着绵长的蝉鸣，他鬼使神差地在草稿纸画了个火柴人，取名：傻不愣登，然后推给身旁的人看，成功达成“今日逗笑燕怀安”成就。
傍晚的霞光把客厅染成橘子汽水时，胡畅正抱着《奥数经典》哀嚎：“为什么鸽巢原理要叫这么可爱的名字！”他愤怒地咬碎罗有为带来的极速提神薄荷糖，“明明比防盗门还难撬！”
萧雅默默推来笔记本，清秀字迹间夹着一个手绘图：“试试画鸽子分布图。”
此刻林知许从玄关跑进来，怀里抱着冒冷气的泡沫箱：“快来！我妈妈送来的！”他蹦上桌时T恤下摆卷起，露出一截雪白腰线。燕怀安慌忙低头整理错题集，却听见“刺啦”一声——过于用力的手指把函数图像撕成了两半。
“芒果绵绵冰来喽！”林知许挥舞着塑料勺时一如去年在操场台阶给燕怀安加油的样子——都舞出了残影。
胡畅突然从练习册中抬头：“我知道！这叫曼妥思悖论！表面是排斥反应，实际是...”黎书影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块薄荷糖，教室后排传来罗有为被冰沙呛住的咳嗽声，暑假晒黑的脸此刻黑里透着红……
月光淌进自习室时，燕怀安正用三种方法解同一道组合数学题。林知许瘫在窗台上背傅里叶公式，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他的椅背：“怀安，你说考数理班要不要测智商啊？”
“需要测的是抗压能力。”燕怀安笔尖一顿，草稿纸上洇开墨点，“去年高二省训营他们每人平均每周用掉两箱草稿纸。”
林知许侧身坐着，赤脚踩在燕怀安大腿外侧：“那我们岂不是要提前适应？比如...现在开始用咖啡泡面？”
“穿鞋、穿袜子。”燕怀安现在有点凶，跟平时好说话的样子不一样，林知许知道，这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于是老老实实把拖鞋穿好跑去对方房间找双袜子穿。
房间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上次相框里的照片还是他俩在海岛上的合照，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林知许在沙滩上摔了个屁股墩的照片。
林知许也忘了找袜子这事儿了，那些相框就往外跑：“好啊…你居然私藏我的黑历史！”
“让我康康！”
“我也康康！”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一开始只有他和燕怀安看过这照片，现在那个相框俨然成了众人被数竞题折腾疯之前的乐子。
就当日行一善吧……
燕怀安拿着袜子出来递给林知许，对方老老实实穿上，边穿边嘀咕：“穿上了…穿上了…别生气啊。”
周六的暴雨拍打着病房的玻璃，萧雅的母亲通过资助转院到了恒远医院，几人走进病房时裤腿鞋子都湿了，在瓷白的地砖上留下污渍。萧雅给他们递上餐巾纸，也有些惊讶大家突然出现在这儿……
“阿姨好，我们是雅雅的同学，来看看您。”黎书影擦着头发上的雨水笑着对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说道。
萧母昨天刚做完手术，目前没力气说话，只能用力拼凑出一个勉强看得出是笑容的表情朝几个孩子点点头。
“手术怎么样？什么时候进入化疗阶段？”燕怀安低声问着这周没来补课的萧雅。
“手术很顺利，癌细胞没有转移。一个月后进行第一期化疗。”萧雅望着病床上的母亲，回头向燕怀安和林知许道谢：“真的…很感谢你们……”她好像突然就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又好像怎么都不足以表达她心里的感激之情。
“咱们不是朋友吗？要是我俩遇到了麻烦，你也会帮我们的吧。”林知许笑着看向对面那个勇敢、坚强、不服输的女孩子。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们。”萧雅诚恳道。
萧雅和燕怀安是他们六个人里最稳重的两人，可能是苦难造就了他俩能抗事的性子，而燕怀安也是除了罗有为以外最先猜出萧雅母亲生病的人。
罗有为是某次深夜陪发烧的母亲去医院输液，正想买杯咖啡给自己提神，意外看见了医院超市里匆匆忙忙买东西的萧雅，他跟在对方身后走到病房外，看着萧雅往盆里倒上热水，用新买的帕子给床上的女人擦拭呕吐物。从这天过后，他有时间就会去医院给萧雅帮忙，也答应了对方不把这事儿说出去。
“我不想别人在看到我的优秀时最先想到的是我正经历着的磨难。”萧雅疲惫的脸上是无比坚定的眼神，那一刻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她的光芒，罗有为如此想着。
燕怀安则是通过对方长期的疲惫而有所猜测，但真正让他猜到萧雅家中有人生病是因为某天下午林知许说自己胃疼时对方有些激动的反应，那应该是长时间面对亲人的病痛而产生的条件反射。
而通过罗有为对萧雅的照顾，他大概也能猜到至少罗有为是知情的。
于是他找到罗有为，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对方，罗有为震惊于燕怀安的敏锐，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
燕怀安回归燕家后便将此事告知了燕尧光，询问他能不能帮自己的朋友一把，面对儿子的请求且是善举，燕尧光直言此事交给他来解决。
于是燕尧光找到许成峰，以基金会的名义资助了萧雅母亲的治疗费用，并为其转院到恒远医院来，没多久就确定了萧母胃癌的手术方案，先做胃全切手术，再进行化疗。也得益于病情发现得早，否则难以想象萧雅将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燕怀安在离开病房前对门口的萧雅说着。
“嗯，我们都会越来越好。”萧雅看着朝她挥手说再见的几人，心中无比感激上天让她得以认识这些善良热心的小伙伴。
几人在医院门口分别，各自打车回家。
燕怀安看着身旁打了好几个喷嚏的林知许，提醒着对方回家先洗澡再吃药。
林知许刚洗完澡出来便看到燕怀安和他妈妈坐在客厅里闲聊。
燕怀安听到动静往卫生间门口看去，“过来喝姜汤。”，伸手摸了摸碗边，“已经不烫了。”
林知许皱着眉喝下那碗又辣又冲的姜汤，又吃下许曼曼递来的感冒药，随后打了个嗝，“吃饱了……”
三人都被这动静逗得笑了起来。
林置已经回局里复职了，肩上的伤还未彻底痊愈，短时间内不会再去现场或参与行动，倒是让一家人安心不少。只是一到阴雨天都难免酸痛，燕怀安除了给林知许带了姜汤，还带上了前几天买的盐敷袋，里面灌着海盐和祛湿的草药，插上电就能用。
下班回到家的林置披着盐敷袋靠在沙发上感叹道：“谁说只有女儿心细？咱儿子就很会体贴人。”
“我都不知道你下雨天肩膀疼，是知许告诉我的。”燕怀安和林知许一人端了个小凳子坐厨房门口择菜。
“我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同时拥有貌美的妻子和两个懂事的儿子。”林置说完掏出手机忙着跟同事们分享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
周一正午的烈日仿佛能将人融化，几人在燕怀安家吃完午饭后继续在邹老头的带领下与可恶的数竞做斗争。
刚才在餐桌上其乐融融的画面突然消散，胡畅看着面前的试卷立即忘了自己刚才吃了什么菜，心里只剩一句：我才是真的菜。
萧雅依旧没来上课，但几人默契地没有将空出来的椅子搬走。
恒远医院离这儿不远，尽管医院有食堂，但每次晚饭开饭前楚奕秋都会给萧雅和萧母打包好饭菜，他们几人每天轮流给送过去，顺便给萧雅讲讲今天课上的内容以及送去当天的练习题，连邹老头都去过几回。
在暑假的最后几天邹老头带了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b市附中高中部将直接从初三这届的校级数学和物理的竞赛中分别选前十名保送高中部数理班，前提是中考成绩也要达到600分。
而从前的数理同考模式将取消，教育局发现学生只有专注于一个领域的发展时才能将个人优势发挥到最大，于是从下一届高一开始将改革数理班的教学模式，所有科目照常教学，放学后的竞赛特训班将分为数、理两个方向各自开展教学。
“数理班只收20个人吗？”林知许提出疑问。
“不，他们应该还会从各个地方去找那些适合走竞赛道路的学生，把那些人挖到高中部去。”燕怀安说的正是高中部目前的打算，有些地方并不重视甚至不知道有竞赛这条路可走，而这些人的天赋或许会被埋没在那些无名角落里，教育局想做的是把那些有天赋的人聚集在一起，让学生多一条路可走，或许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没错，高中部的老黄和老吴在暑假已经前往各地的的学校招生了，他俩就是下一届高一数理班的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目前已经确定了35个学生将在初中部的竞赛结果出来后再单独组织一场比赛一同参赛。”
“中考600分以上对我们几个来说倒是没有问题，可这数竞前10名真的难啊，压力好大……”黎书影觉得手中的饼干突然就不香了。
“我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今年的比赛卡在了第12名。”罗有为苦笑着说。
今年7月的校级物理竞赛前三被燕怀安、林知许和萧雅包揽，胡畅第六、黎书影第九、罗有为第十二。
“不能这么想，当时考的是数理竞赛，而我们初三要考的是数竞。”燕怀安没像其他几人那般愁容满面，反而笑了起来，“你们想想我们整个八月在干什么？”
“是啊！咱们这个月不就是在搞数竞训练吗？”林知许一秒支棱起来，没了刚才想到可能会与小伙伴们要分开的伤心。
“快快快，邹老头…哦不，邹老师，快把你手中的知识给我们续上！”胡畅也不愁了，连薄荷糖都不用吃，感觉自己精神百倍。
“鄙人在此谢过大佬和邹老师的‘救命之恩’。”罗有为朝两人抱拳鞠躬。
“敢情咱们初中今年才将数理合并，明年又得改回去，老李和老赵估计已经开始挠头了。”林知许想到这儿大笑起来。
邹文杰看着几个学生笑骂了几句便开始讲昨天留下的练习题。
晚饭后林知许接到许曼曼的电话，她临时要去A市采风，漫画内容涉及当地的民俗文化，她在这里卡了好几天，最后决定亲自去当地考察一番，林置将陪同她一道过去，两人后天上午再回来。
于是楚奕秋将林知许留在家中，让他今晚不用回去了，说完朝燕怀安递了个眼神，燕幼宜被爷爷奶奶接去玩了，她打算今晚和燕尧光回父母家住。
燕尧光已经在停车场等她了，楚奕秋出门前询问是否需要帮他整理出一间客房来？其实客房一直是干净的，只是她内心有些好奇，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后乐呵呵地出了门。
“怀安！我没带换洗衣服！”已经洗完澡的林知许在浴室里朝外边喊道。
“你才想起来？”燕怀安敲了敲门，将刚才林知许进浴室后他回那边收拾的衣服和内裤…递了过去。
燕怀安看着那“烫手”的内裤被白皙修长透着热气的手接过，喉咙一紧，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