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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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西幼稚园建立于七十年前的首都弗洛尼尔，是当时全首都最差劲的幼稚园，没有之一。
据说这栋幼稚园的前身，是某个类似于修道院一样的机构，因为收养了太多的弃婴，最终只好改建了一座幼稚园。
最开始，这里的所有老师都是神学者，而所有的孩子，都是被社会遗弃的虫崽。
这是全首都最落魄最贫穷的幼稚园，园长甚至一度买不起孩子们的奶粉，靠着社会福利基金会勉强维持运营。
但随着时间流逝，一桩新闻报道让这里出现了转机。
“天才虫崽诞生弗洛尼尔，出生仅三个月就学会了微积分……”
洛尔迦开着车，一边播放着光脑上的老新闻。
主持栏目的虫子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现场让那位站立都困难的虫崽演示微积分的演算进程，很显然，那只巴掌大的瘦弱虫崽演算地非常吃力，但还算写完了。
对此，洛尔迦是保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类似于训练大象的刻板动作，然后拍摄下来吹嘘“大象会做数学题”这样的三流新闻他早就见识过。
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个新闻当真，极有可能是当年新闻界和幼稚园一起表演出来的一桩闹剧。
但随着主持栏目的镜头转移，洛尔迦忽然呼吸一滞。
他总觉得，这只虫崽的目光有点眼熟。但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感到有些内心不适。
他的眼神太成熟了，成熟到不像是一个孩子。
他看向主持虫的眼神是鄙夷的，甚至带着几分刻薄。
主持虫将话筒移到了虫崽的嘴边，并热情地介绍，这只虫崽虽然现在只有三个月，但已经掌握了七千多个单词词汇。
只是等了半天，虫崽都没有说出半个字，只是诡异地仰起脖子，微笑着瞅着那解说员。
他笑得有些过于夸张，满脸的褶子，很小又很老的样子……
这场景，没来由地有些眼熟。
虫崽的笑容和玛斯如出一辙。
但玛斯今年一百多岁了，就算五十年前，他也有五十几岁了，根本不会以一个孩子的形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想到这里，洛尔迦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全世界长得像的虫子就有很多。
他又检索了一下那名神童的后续新闻，发现全网除了那一则关于他的报道，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他就像是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再无踪迹。
“这种新闻要是放在现在，那肯定是要被全网批判的，没头没尾的fake news。”珀西吐槽。
好厉害，这文盲竟然知道什么是“fake news”。
忽然，洛尔迦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那感觉很奇妙，就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心率，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升了上来。
上一次，心跳慌成这样，还是虫皇陛下进了ICU。
但现在，陛下已经没有ICU可进了，因为他已经病入膏肓半年多了。
就算他忽然薨逝，对于洛尔迦来说，也算是情理之内，他绝对不会慌乱成这样。
“殿下，您没事吧，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珀西问到。
他的语气也没多关心，更像是顺嘴问了一句。
但他就不是那种能关注到自己不在意的事情的虫子，所以这句话就来得尤为不可思议。
“没事，谢谢。”洛尔迦揉了揉眉心。
说实话，这句没什么真情实感的关心，确实让他的心绪缓了缓，在这种时候，哪怕身边只有一只陌生虫子，只要和他说一会话，他都会好很多。
他太紧绷了，毕竟这一路上的遭遇，实在诡异。就像一层笼罩在他头顶的云，看不清也道不明，就压在他心里，时时刻刻都会让他爆发。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既往的认知。毕竟他一直都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现在遇到的许多事情，都在突破他的底线。
他像是被一种不可以用言语表述的物质围绕了。不然为什么短短几周内，会发生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有过怀疑，但这些怀疑根本没有科学的依据。
洛尔迦的思绪忽然回到了诡异的开端，也就是发现古索死亡的那一天。
警方说，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七点左右。
但那一天清晨，他接到过一则来自古索医生的电话。
但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传来一阵阵呼哧的喘气，像很痛苦似的，但那时候对方绝对还活着。
不对，这段记忆，为什么这时候才出现？他为什么毫无印象？
难道有谁在篡改他的记忆吗？
意识到这一点，洛尔迦没来由眼前一黑。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重要的记忆……为什么明明他的创伤后遗症已经修复，却还在丢失着记忆？
“珀西，你说，在什么情况下，虫子会不停地丢失记忆呢？”
珀西古怪地看着他，“当然是痴呆了的情况下。正常虫子不会健忘，顶多会在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
“或者说，有些记忆不属于你，所以，你不应该拥有。”
洛尔迦没来由觉得好笑，“既然就在我身上发生的，那怎么会有不属于我的记忆？”
珀西双手环胸，煞有介事地故弄玄虚起来，“那可说不定，谁知道一副躯壳里到底是不是只有一个灵魂呢？”
洛尔迦没来由心惊，他的灵魂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从未担心过另一个事实，就是原身的灵魂到底存不存在。毕竟他从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有自己的意识了。
“据我说知，向您这样严于律己又洁身自好的虫子，看片都得打码吧？”珀西忽然换上了一副正经严肃的口吻，但他问的问题实在不正经。
雄虫一时间有些语塞。
“这和记忆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就是大脑的潜意识保护机制。如果有些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您的接受范畴，那您的大脑就会自动屏蔽，相当于给活色生香的片子打了马赛克……”
珀西想了想，又奉劝道：“不过殿下，我是这么觉着的，既然您的大脑已经给您开启了保护机制，那其实……那些您已经丢失的记忆，就没有什么找回的必要了，毕竟谁会没事自讨苦吃呢。”
洛尔迦：“不把这些记忆找回来，谁知道到底是苦还是甜呢。”
——————
一个急转弯漂移，车子停靠在了废墟边。
但洛尔迦并没有立即下车的意思，因为他看到了一位老熟虫。
查尔。
他的好弟弟。
“亲王又恰到好处地出差了，他的日程可真是灵活多变呐。”
珀西吐槽。
罩在皇城区的降解又被撤了。
这位亲王，确实是位对国家和子民都没有任何责任心的主儿。他的儿子就是他用来屠戮弱者的一把刀子。
他高兴，就把刀锋收起，不高兴，就亮出来，完全没有任何律法可言。
日光打在查尔的高颧骨上，显得他整个虫子愈发瘦削阴暗，他柴火一般的骨架子，被宽大的风衣罩着，带着一股浓浓的阴湿感。
说实话，洛尔迦觉得，他长得并不好看。
至少，他的面部骨骼非常崎岖不平，宽大的下颌，高耸的颧骨，完全不像是赫尔察格那种顶尖美虫能生出来的。更何况陛下年轻的时候容貌也不差，不然他也不会有一位俊美的长子。
他就像某些校园剧里能出现在街头巷尾的黄毛小混混。
不对，他也说过珀西像黄毛，但那只是一个形容词，因为珀西有时候的行为非常离经叛道，但绝对没有抨击对方外貌的意思。
“亲爱的哥哥……”查尔瞪大了他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与外表完全不符的是，他竟然有着一口异常温吞柔和的声线。
洛尔迦没有理会，他下了车，指尖捏起一道白焰，点了一根烟。
“哥哥，看来您有烦心事。”查尔讨好地走上前，但被珀西挡住了。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珀西叉开脚，直接将皮鞋横在了他和洛尔迦中间。
“死基佬。”
洛尔迦：……
好诡异的骂术。为什么在全是类人男性的社会，还会出现这么高端而缺乏文雅的词语？
“你骂谁？！”
珀西贱兮兮挑眉，“谁对号入座就骂得是谁。”
“您可能不知道吧，您的风流韵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首都，哦不，就连帕索米高原的酒馆里都有您四处留情的故事……”
就像是打蛇打三寸，珀西真的很有挑衅天赋，查尔差点就破了功。但一看到洛尔迦，他又立刻装出了那副纯良无害的神情。
“哥哥，你为什么不管管你的下属……”
洛尔迦：“他不是我的下属。”
“是朋友。”
珀西惊异地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
但洛尔迦是读不懂这份复杂的，他向来耿直，有什么说什么。
“那哥哥您交朋友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查尔微笑，“他也太无礼了，没有半点贵族该有的教养。”
“但好友列表没有你，说明我的眼光还成。”对于查尔这个绿茶，洛尔迦一向不喜欢藏着掖着。
他可以和全世界和解，但不包括赫尔察格父子。
因为这对名不正言不顺的第三者和私生子，他的雌父，才会在高孕龄的时候被陛下枪决。
“你来这里做什么？”
查尔拢了拢风衣领口，笑得不怀好意，“这句话，该是我问您吧，哥哥。”
“您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洛尔迦抬起眼皮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以他们的关系，他好像没有回答的必要。
“走了，珀西。”
听到雌虫的名字，查尔忽然变了脸色，急忙追了上来。
“你叫珀西？”
“你就是珀西？！”
珀西脸色黢黑，嘴里不停嘀咕，“他雌爹的，果然我不该跟您过来，又要被这个死基佬惦记上了。”
“殿下，记得给我报工伤，精神损失费，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连忙跟上洛尔迦的步伐，却迟了一步，被查尔拽住了袖子。
查尔眼眶通红，“在莱瑟语里面，珀西是心脏的意思，对吧？”
“珀西的意思是心脏，古索是胃，伊莱是胳膊……”
他的话还没说完，猛地被踹翻在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力道绝对不轻，他的肋骨发出了惨厉的喀嚓声响，听起来断了不止一根。
他的胸膛深陷，以一种恐怖的姿态上下起伏着。
雌虫一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灰蓝色的眼睛变得黝黑，脸色阴沉。
“再乱嚼舌根，就拔了你的喉管。”
这句话完全不像是珀西能说得出口的，他那种嘻嘻哈哈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威慑力。
查尔脸色惨白，依旧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珀西，我找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都不肯看我一眼……”
珀西忽然甩了甩毛绒绒的脑袋，又恢复了他那副调皮捣蛋的神色，“啊？”
“看你？不是，你难道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依旧是那么高的攻击力。
一句话，把查尔堵在了原地。
珀西头也不回地跟着洛尔迦走进了废墟里，仿佛对这号虫子没有任何留念和关注似的。
但他刚刚说了一个“又”字。
洛尔迦猜测，他们以前一定认识，且关系不佳。
但他不会主动去问的，毕竟，谁都有秘密。
他看着远处高耸的钟楼，忽然没来由生出一种诡异的直觉。
那几张照片的背景里，都有这一栋钟楼。
这种直觉就像厚厚的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珀西，我总有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玛斯教授还活着一样。”
“你有没有觉得，那些黑白照片里，都是他的身影。”
珀西疑惑地看向他，洛尔迦本以为他要质疑自己的观点，没想到珀西在意的却是——
“那些黑白照片里也都是我的身影，怎么没见您有压力呢？”
“天，我明里暗里暗示了那么久，您宁可担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都不对我设一点防备？”
洛尔迦不理解。
“可是，你不是让我相信你是来保护我的吗？我们不是朋友？”
“也许你有很多秘密，但既然你不愿意说，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会恶意揣测……”
珀西使劲揉搓脸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那我说过好多遍，我们不是朋友，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洛尔迦：“那不是雌雄授受不亲？所以你觉得雌虫和雄虫之间没有纯友谊？”
“好吧，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一个狠角色。”
这次，珀西没有用任何的尊称。
“不和你接触不知道，你确实厉害，怪不得能让那家伙发神经……”
说到这里，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冷笑了一声，“我有预感，我们会输得很惨。”
他说的是“我们”，但洛尔迦觉得，又似乎不是在说他们俩。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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