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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齐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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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K电子竞技俱乐部的玻璃大门在程予乐面前自动开启，冷气混着电子设备特有的金属味扑面而来。他攥紧双肩包带，手心的汗在黑色布料上留下深色痕迹。
"新人？"前台姑娘从显示器后探出头，眼睛突然亮起来，"你是程予乐吧？青训营的那个天才少年！"
"不敢当。"程予乐扯出一个笑容，耳垂上的银色耳钉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闪烁。他今天特意穿了新买的黑色战队T恤，却还是像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孩子。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插入感应区。程予乐仓促后退，后脑勺撞在金属壁上发出闷响。一个高挑身影迈入电梯，白得晃眼的皮肤衬着深蓝色队服，左胸口的STK队徽下绣着"Qi Chen"的拼音。
齐沉—STK队长，联盟公认的"战术大师"，连续三年MVP获得者。
程予乐的脊椎像被通了电。他看过齐沉所有比赛视频，甚至能背出他每次精彩操作的精确时间点。现在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就站在三十厘米外，身上飘着淡淡的乌木香气。
"几楼？"齐沉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金属。
"七、七楼训练室。"程予乐舌头打了结。
齐沉按下楼层键就不再说话。电梯上升的嗡鸣中，程予乐注意到他左手腕的黑色护腕有些移位，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还没看清，齐沉已经不动声色地拉正了护腕。
叮的一声，七楼到了。程予乐刚要迈步，齐沉突然侧身："你先。"
这一让坏了事。程予乐慌乱中撞上齐沉肩膀，手里的冰美式直接倾倒在对方胸前。褐色液体迅速在蓝色队服上洇开，咖啡杯滚落在地，发出空洞的响声。
训练室的玻璃门滑开，五六个脑袋齐刷刷转过来。
空气凝固了。程予乐盯着那团咖啡渍，它正在齐沉胸口扩散成中国地图的形状。他下意识伸手去擦，半路又僵住，手指尴尬地悬在空中。
"对不——"
"新人报道时间是九点。"齐沉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九点零七分。"
程予乐抬头，正对上齐沉的眼睛。那是双标准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本该含情的形状却被冻在冰层里。他第一次理解为什么论坛里都管齐沉叫"人形外挂"——这双眼睛看过来时，真的像游戏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我迷路了，基地比想象中大......"
"训练室在顶楼，基地一共就八层。"齐沉摘下被咖啡浸湿的队徽，"你觉得职业选手需要多高的智商？"
训练室里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程予乐耳根发烫，弯腰捡起咖啡杯："那个......我可以赔干洗费。"
齐沉把湿漉漉的队服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程予乐不由自主注意到他线条分明的手臂肌肉，还有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纹身——一串数字，像是日期。
"不必。"齐沉从背包里取出叠得整齐的新队服，"现在去把你的咖啡因依赖症解决掉，九点十五分测试开始。"
玻璃门再次关闭，程予乐还站在原地。前台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别往心里去，齐神对谁都这样。去年赞助商公子哥来参观，被他怼得当场哭出来。"
程予乐盯着垃圾桶里的队服，布料上的STK标志已经被咖啡染成褐色。他突然蹲下身，把那团湿布料捞了出来。
"你干嘛？"前台瞪大眼睛。
"干洗应该还来得及。"程予乐拧开矿泉水瓶，把清水浇在污渍处，"我妈在洗衣店干过的。"
他动作娴熟地揉搓关键部位，没注意到训练室的百叶窗缝隙后，有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九点十四分，程予乐站在训练室中央，面前是十台顶配电脑。齐沉已经换好新队服，正在调试机械键盘。那双手在键盘上移动时像某种精密仪器，修长的手指与键帽接触的力度分毫不差。
"规则很简单。"教练老林拍拍手，"新人用刺客，其他队员轮流用不同职业对战。我们会评估......"
"直接开始吧。"齐沉打断道，"我第一个。"
训练室里响起小小的骚动。通常新人测试都是由二线队员进行，队长亲自上阵还是头一遭。
程予乐深吸一口气，戴上耳机。登录界面闪过，他的游戏ID"LeYue"出现在大屏幕上。这是他在青训营时期的成名账号，以惊人的250APM（每分钟操作次数）闻名。
齐沉的ID更简单——"QC"，两个字母，却代表着整个联赛的巅峰。程予乐看过他去年全球总决赛的表演，那场1v3的反杀被称为"神迹"。
游戏载入的间隙，程予乐偷偷活动手指。他的右手腕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那是高二时为保护同学打架留下的旧伤。医生警告过这种高频操作会加速关节磨损，但他从没后悔过。
"三局两胜，地图随机。"齐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有问题吗？"
程予乐摇头，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没问——"
第一个字还没说完，游戏已经开始。随机到的地图是"幽暗沼泽"，对刺客最不利的地形之一。程予乐咬住下唇，这绝对不是巧合。
前五分钟还算势均力敌。程予乐的操作速度确实惊人，几个连招几乎擦着齐沉的角色血皮过去。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总是差那么一点——每次即将得手时，齐沉就像预知未来般提前位移。
"他在读你。"观战的副队长小声说，"齐神最擅长这个。"
第八分钟，程予乐犯下致命错误。他贪图一个残血小兵，走位过于靠前。齐沉的法师突然闪现，一套他从未见过的连招直接带走刺客全部血量。
屏幕灰下来的瞬间，程予乐看见公屏上跳出一行字：
【QC】：青训营没教你看小地图？
第二局更惨。程予乐换了保守打法，却被齐沉用最基础的技能组合戏耍。当他的角色第三次倒在相同位置时，训练室里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够了。"老林皱眉，"换人吧。"
"等等。"程予乐突然开口，"再来一局。"
齐沉挑眉："理由？"
"刚才那局我发现了你的习惯。"程予乐直视他的眼睛，"每次我用'影袭'后，你会不自觉地往右下角位移0.5个身位。"
训练室骤然安静。齐沉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第三局开始前，程予乐去倒了杯水。回来时发现键盘被人调过，键帽间距比标准设置宽了5毫米——正是他最不适应的配置。他看向齐沉，后者正专注地盯着屏幕，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这一次，程予乐赢了。
当"胜利"字样弹出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齐沉的角色倒在沼泽中央，而他的刺客还剩一丝血皮。
"运气不错。"齐沉摘下耳机，"知道为什么能赢吗？"
程予乐摇头。
"因为我让你发现了那个所谓'习惯'。"齐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正的比赛里，对手不会给你三次机会。"
他走向门口，突然回头："键盘是我调的，职业选手要适应任何外设，包括被咖啡泡过的。"
门关上后，程予乐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全湿了。老林笑着递来毛巾："恭喜，你是第一个让齐沉用心理战术的新人。"
"我是不是搞砸了？"程予乐擦着汗湿的刘海。
"相反。"老林指着观察室的单向玻璃，"知道谁在后面看吗？俱乐部老板，齐沉刚才是在给你展示最高水平的比赛——虽然方式是有点变态。"
程予乐望向玻璃，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在鼓掌。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母亲发来信息："到基地了吗？记得给手擦药。"
他摩挲着右手腕上的旧伤，突然笑了。咖啡、刁难、调过的键盘，这些都比不上高二那年砸在腕骨上的钢管疼。
训练室的门再次打开，前台姑娘探头进来："程予乐？你的宿舍安排好了。"她眨眨眼，"和齐神一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