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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入队测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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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乐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宿舍分配表，反复确认了三遍。"QC"两个字母明晃晃地排在"LeYue"前面，像道无法逾越的墙。
"搞错了吧？"他嗓子发干，"队长不是都有单独宿舍的吗？"
前台姑娘——现在他知道她叫小雨——耸了耸肩："齐神上周主动申请的。说新赛季要节省空间，把单人间改成数据分析室了。"
程予乐眼前浮现出齐沉那张冷冰冰的脸，实在无法想象他会为了团队牺牲个人空间。背包带深深勒进肩膀，他跟着小雨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侧墙上挂满STK历年夺冠的照片。在最近的一张里，齐沉站在领奖台中央，奖杯反射的冷光映在他脸上，显得那抹难得的微笑更加锋利。
"就是这间。"小雨刷开708的房门，"齐神去理疗了，估计两小时后才回来。你有足够时间..."她看着程予乐瞬间绷直的背脊，"...放松点？"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声枪响。程予乐站在玄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这简直像某个北欧家居杂志的样板间。两张双人床铺得棱角分明，书桌上的外设排列成精确的45度角，连窗帘的褶皱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唯一有人味的是床头柜上的药盒，盖子半开着，露出几板白色药片。
他蹑手蹑脚地把背包放在指定给自己的床上，立刻注意到床头贴着的A4纸：《宿舍守则》（附每日检查表）。条款足足有二十条，从"拖鞋必须朝外摆放"到"淋浴时间不超过8分钟"。
"这是军营还是宿舍..."程予乐嘟囔着，手指划过最后那条红字加粗的条例："未经允许不得触碰他人外设及私人物品——违者立即调离。"
窗外传来欢呼声。程予乐扒着窗户往下看，基地中央的喷泉广场上，几个二队队员正围着什么人大呼小叫。阳光在水雾中折射出彩虹，他眯起眼，突然看清被围在中间的是齐沉——他换了身纯黑训练服，正用左手颠着一颗足球，右手垂在身侧，姿势有些僵硬。
"理疗个鬼，明明在踢球。"程予乐撇嘴，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阳光下齐沉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黑发被水雾打湿贴在额前，整个人像褪去冰壳的剑刃，意外地生动起来。
手机突然震动，老林发来消息：【15分钟后3号训练室，入队测试继续】
程予乐的胃拧成一团。他最后看了眼广场，齐沉已经不见了，只剩足球孤零零地漂在喷泉池里。
三号训练室比早上的主训练室小一半，但设备更新。程予乐推门进去时，老林正在调试录像设备，屋里还有三个他不认识的队员。
"来得正好。"老林招手，"这是战术教练张哥，数据分析师小米，还有..."他指向角落里玩手机的金发青年，"苏昊，我们首发辅助。"
苏昊头也不抬地比了个中指。
"测试分三部分。"张教练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落下，"操作测试、战术理解、团队配合。第一部分齐沉已经做完了，现在..."
门被推开，齐沉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右手握着瓶运动饮料。程予乐注意到他换回了队服，头发还滴着水，锁骨处的纹身在领口若隐若现。
"继续。"齐沉简短地说，在程予乐对面坐下。
操作测试比程予乐想象的更变态。先是基础APM测试，要求在五分钟内同时操作两个角色完成指定动作；然后是极限反应测试，屏幕上随机出现光点，必须在0.3秒内点击；最难的是故障测试——键盘会随机失灵三个键位，要立刻调整操作模式。
"280APM，反应时间0.28秒，故障测试A级。"小米吹了声口哨，"新人可以啊。"
程予乐甩着酸痛的手腕，偷瞄齐沉的脸色。队长大人正盯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眉头微蹙。
"下一项。"他头也不抬地说。
战术理解测试是看录像分析。大屏幕上播放着去年全球总决赛STK对阵韩国队的决胜局，在关键的龙团战前画面突然暂停。
"如果你是STK指挥，"张教练问，"接下来三十秒会怎么打？"
程予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录像里STK处于劣势，地形被压缩在河道死角。他仔细观察小地图，突然注意到对方辅助有一个微妙的走位失误。
"我会假装撤退，让上单TP绕后。"他指向屏幕右上角，"这里视野盲区足够藏一个人。等对方追出来，中单反向闪现开团——"
"然后被埋伏在草丛的打野收割？"齐沉冷笑着快进录像，果然看到STK的中单闪现开团后，被对方打野反杀的画面。"你知道那场比赛我们为什么输吗？"
程予乐耳根发烫："因为...低估了对方打野的耐心？"
"因为贪。"齐沉按下重播键，"这个时间点大龙还有40秒刷新，对方打野根本不在下半区。"他放大画面边缘，"看这里，他的蓝buff刚刚刷新，是个职业选手都不会放弃首个蓝buff的时机。"
房间里鸦雀无声。程予乐死死盯着那个几乎被忽略的细节——敌方打野角色身上确实没有蓝buff的光效。
"所以正确的打法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齐沉关掉录像："正确的打法是承认那波团不该接。有时候最好的战术是放弃。"
这句话像记闷拳打在程予乐胸口。他高中打架那次，如果选择报告老师而不是自己出头，右手就不会留下永久性损伤。但看着同学被堵在厕所隔间里的样子，他怎么可能"放弃"？
"最后一项。"老林打破沉默，"团队配合测试。程予乐用中单，和苏昊双排一局。"
一直玩手机的苏昊终于抬起头："凭什么我要带菜鸟？"
"凭我是教练。"老林瞪他，"而且这是齐沉要求的。"
苏昊骂了句脏话，不情不愿地坐到程予乐旁边。游戏载入时，程予乐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烟味，混合着一股刺鼻的古龙水。
"听着菜鸟，"苏昊咬着牙低声说，"别拖我后腿，敢害我掉分你就死定了。"
程予乐没吭声。他选了自己最拿手的刺客型中单"影舞者"，一个需要极高操作和意识的英雄。苏昊则选了保护型辅助"圣骑士"，明显是要划水。
开局三分钟，程予乐就单杀了对面中单。他操纵着影舞者在兵线间穿梭，每个技能都精准得像手术刀。但当他准备乘胜追击时，苏昊突然在语音里大喊："打野去中了！"
程予乐立刻后撤，却发现小地图上根本没人。
"你——"
"哈哈骗你的！"苏昊笑得前仰后合，"菜鸟真好骗！"
程予乐握鼠标的手紧了紧。第二波兵线到来时，他假装要去支援上路，实则蹲在草丛。当对方中单放松警惕出来补兵时，他一套连招加点燃直接带走对方，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漂亮！"老林忍不住赞叹。
苏昊脸色阴沉。接下来的团战中，他故意不给程予乐加血，还多次把敌人推到程予乐残血的英雄面前。当程予乐第三次被这样害死后，整个队伍已经落后八个人头。
"够了。"齐沉突然站起来，"换人。我和他打。"
苏昊脸色瞬间惨白："队长，我只是一—"
"去给一队队员洗键盘。"齐沉看都不看他，"洗到他们满意为止。"
程予乐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齐沉已经坐到他身边。队长身上有淡淡的乌木混着医用膏药的味道，键盘被他摆成诡异的60度角。
"用你最擅长的英雄。"齐沉说，"我补位。"
这局打得像场梦。齐沉选了冷门辅助"机械师"，一个需要精密配合的角色。起初程予乐还小心翼翼，但很快发现无论他做出多么冒险的操作，齐沉总能跟上。有次他甚至闪现冲进敌方塔下，齐沉的护盾和治疗几乎同步落在他身上，分毫不差。
"你们开挂了吧？"对面玩家在公屏抗议。
当胜利画面弹出时，程予乐的T恤已经汗湿贴在背上。他偷偷看了眼齐沉，对方正活动着右手腕，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皱痕。
"测试结束。"老林拍拍手，"明天上午宣布结果。"
人群散去后，程予乐独自收拾设备。突然，一瓶运动饮料被放在他面前。
"电解质。"齐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出汗量超标了。"
程予乐愣愣地接过瓶子，指尖碰到齐沉的手，冰凉得像大理石。
"为什么帮我？"他脱口而出。
齐沉正在关电脑，闻言停顿了一秒："苏昊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战队纪律。"
"不是这个。"程予乐鼓起勇气，"为什么选我做搭档？你知道我能打更好，对吗？"
训练室的灯光在齐沉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沉默地拔下U盘，就在程予乐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突然开口：
"你打影舞者的风格，很像三年前的我。"
这句话像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什么。程予乐突然想起自己最早关注电竞，就是因为看了齐沉在世界赛上用影舞者1v5的录像。那天他在网吧通宵练习连招，右手腕肿得像馒头也不肯停。
"但你的决策太情绪化了。"齐沉补充道，语气恢复冷淡，"职业比赛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舞台。"
程予乐握紧饮料瓶："那如果我改呢？"
齐沉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刻程予乐确信自己看到了某种类似期待的东西，但转瞬即逝。
"那就证明给我看。"齐沉说，"1v1，现在，赢了我就同意你入队。"
程予乐的血一下子热了。他抓起鼠标："赌什么？"
齐沉的嘴角极轻微地扬起："输了的人，承包对方一个月的袜子清洗。"
两小时后，当程予乐第三次把角色葬送在齐沉的陷阱里，他终于明白自己掉进了怎样的圈套。这位队长的游戏风格就像他本人——冰冷、精确、毫无破绽。
"认输吗？"齐沉问，声音里有一丝程予乐从未听过的轻快。
程予乐甩了甩刺痛的右手腕："再来一局。"
"你的手在抖。"齐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但无法挣脱。他的拇指正好按在程予乐旧伤的位置，"旧伤？"
这个触碰像一道电流。程予乐条件反射地抽回手："没事，不影响操作。"
齐沉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关闭游戏界面："明天早上六点，训练室。我会教你如何用脑子打游戏。"他起身走向门口，"记得带洗衣粉，我的袜子很多。"
门关上后，程予乐才意识到自己嘴角已经扬到耳根。他摸出手机给母亲发消息："妈，我可能要洗一个月的袜子。"
母亲秒回："输了赌约？"
"不，"程予乐看着屏幕上齐沉的游戏ID，"我觉得自己赢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