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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安全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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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拍打着安全屋的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陆凛站在窗边，百叶窗的缝隙只够他观察外面街道的一角。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江影还没有回来。
"他会不会已经被抓了？"身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那个十几岁的女孩——林小雨——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睛红肿。
陆凛没有回答。他第三次检查配枪，尽管弹匣依然是满的。救护车上的三个实验体现在都安置在这栋安全屋里，这是江影纸条上写的位置——一个外表普通的老旧公寓，内部却配备了完善的医疗设备和安全系统。
"监察官先生..."中年男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们都知道陆凛的身份，这让他成了房间里最不受信任的人。
陆凛转身面对三人："你们在这里很安全。这栋房子的所有者是——"
"前监察官楚河。"女人突然接话，声音嘶哑但清晰，"我认得这个布局。楚河三年前叛逃前，就是负责追捕非法异能者的。"
陆凛的眉头跳了一下。楚河的名字在管理局是个禁忌，据说他带走了一批机密文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这里是他的安全屋...
门锁的电子音突然响起。陆凛瞬间举枪对准门口，心跳如擂。
一个湿漉漉的身影跌了进来。
"江影！"林小雨第一个冲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僵在原地。
江影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脸色苍白得像纸。他踉跄了两步，然后直接向前栽倒。陆凛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他，手掌立刻被温热的液体浸透。
"医疗箱在二楼柜子里！"陆凛对女人喊道，同时小心地将江影平放在地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胸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女人——她自我介绍叫苏芮——迅速取来医疗箱。陆凛剪开江影的衣服时，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伤口比想象的更深，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这是灵能武器造成的。"苏芮倒吸一口冷气，"管理局特种部队的标配。"
陆凛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熟练地清创、缝合，动作精准得像个专业医生。江影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睫毛不停颤动。
"他会没事的，对吗？"林小雨小声问道，手指揪着衣角。
陆凛没有回答。他专注于包扎伤口，却在碰到江影左臂内侧时突然顿住——那里有一串细小的疤痕，不是伤口，而是...数字。实验编号。
TB-107。
双生体-107号。
"热水和干净毛巾。"陆凛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硬。等其他人走开后，他轻轻拂开江影额前汗湿的头发，低声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影没有回应，但眉头微微舒展，像是感知到了安全的气息。
雨下了整整一夜。陆凛坐在江影床边的椅子上，保持着警戒姿势。凌晨三点左右，江影开始发烧，额头烫得吓人。陆凛用湿毛巾帮他降温时，江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不要...不要再切开了..."江影在梦呓中挣扎，声音破碎，"已经...拿了那么多...还不够吗..."
陆凛僵在原地。江影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但更让他震惊的是，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明亮的手术灯，束缚带，还有戴着口罩的周沉，手里拿着一个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
这画面转瞬即逝，但真实得令人作呕。陆凛猛地抽回手，呼吸急促。这不是他的记忆，这是...江影的。
"记忆共享？"他喃喃自语。他们的能力连接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江影在高烧中辗转反侧，陆凛不得不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扯开伤口。天蒙蒙亮时，江影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些，陷入相对平静的睡眠。
陆凛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发现苏芮正在厨房煮咖啡。看到他出来，女人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他稳定了。"陆凛说，声音因疲惫而沙哑。
苏芮递给他一杯咖啡，眼神复杂："你为什么帮我们？你是监察官。"
"因为我之前不知道这些事。"陆凛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他看起来比平时更有人味，"不知道'普罗米修斯'，不知道非法实验，不知道...像江影这样的实验体。"
"不知道就能免责吗？"苏芮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监察官抓了多少无辜的异能者？那些被送进实验室的人，有多少是因为你们的逮捕令？"
陆凛握紧咖啡杯，热度透过陶瓷灼烧他的掌心。他想起江影在地下室问他的问题：你们系统的暴力就不算暴力吗？
"我不能改变过去。"他最终说道，"但我可以阻止现在发生的事。"
苏芮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轻轻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江影为了救我们这样的人，已经冒险太多次了。"
陆凛想起江影手臂上的编号。TB-107。意味着至少在他之前，还有106个实验体。
"你知道'双生体'是什么意思吗？"他问道。
苏芮的表情变得恐惧："实验室里的传说...他们尝试将两个异能者的能力融合在一个身体里。大多数实验体都死了，要么能力冲突爆体而亡，要么变成植物人。只有江影..."她突然住口，看向陆凛身后。
陆凛转身，发现林小雨站在走廊阴影里，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安全屋里为数不多的 comforts 之一。
"江影哥哥醒了吗？"她小声问。
陆凛摇头："他还需要休息。"
"哦。"林小雨失望地低下头，然后突然说，"我在梦里听到他说话了。他说'别过来'和'快跑'。"
陆凛和苏芮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灵感应？但资料显示林小雨是声波能力者...
"小雨，"苏芮蹲下身与女孩平视，"你以前有过这种经历吗？在梦里听到别人的声音？"
女孩摇头："只有江影哥哥的。很吵，像收音机没调好台。"她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还有一点，他说...他说'陆凛，小心'。"
陆凛的血液瞬间冻结。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卧室，正好看到江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别动！"陆凛按住他的肩膀，"伤口会裂开。"
江影的灰蓝色眼睛因发烧而显得更加明亮，他抓住陆凛的手腕："周沉...派了搜寻队...他们找到这里了..."
陆凛立刻明白了："灵能追踪？"
江影点头，因疼痛而皱眉："我的血...他们在武器上涂了追踪剂..."
陆凛咒骂一声，转身对苏芮喊道："准备转移！十分钟内离开这里！"
"不行..."江影虚弱地摇头，"我走不动...你们先走..."
"闭嘴。"陆凛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医疗包，动作利落地给江影注射了一针镇痛剂，"我不会丢下你。"
江影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陆凛读不懂的情绪。镇痛剂很快起效，他的表情放松了些："你变了，监察官大人...以前的你...只会遵守命令..."
陆凛小心地扶他坐起来，帮他穿上外套："以前的我不知道真相。"
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陆凛撩开窗帘一角，看到两辆黑色SUV停在街对面。三个穿便装但行动训练有素的人正在检查周围建筑。
"后门。"陆凛低声指挥，"苏芮，你带着小雨和张先生先走，去B点。我和江影从车库走。"
苏芮犹豫了一下："你确定？"
"确定。"陆凛检查了一下配枪，"他们要找的是我们两个。"
五分钟后，安全屋后巷。陆凛半扶半抱着江影向车库移动，江影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急促而灼热。
"左边...二十米...有人..."江影突然低声警告。
陆凛立刻闪身躲进阴影。果然，一个搜查员正从拐角处走来，手里拿着灵能探测器。陆凛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
搜查员越来越近，探测器突然发出轻微的滴滴声。就在他即将转向陆凛和江影的藏身处时，街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苏芮他们故意弄倒了一个垃圾桶。
搜查员立刻朝声源方向跑去。陆凛抓紧机会带着江影冲进车库，将他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然后迅速发动车子。
"B点在哪？"江影虚弱地问。
"没有B点。"陆凛驶入主路，从后视镜观察是否被跟踪，"我骗他们的，这样他们才肯先走。"
江影轻笑一声，随即因疼痛而皱眉："撒谎都不眨眼了...我该为你骄傲吗？"
陆凛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养伤。管理局知道我所有的安全屋。"
"去...新月街27号..."江影闭上眼睛，"地下室...密码0715..."
"谁的房子？"
"我的。"江影的声音越来越轻，"没人知道...连楚河都不知道..."
陆凛侧目看了他一眼。江影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嘴唇开始泛青。灵能武器造成的伤口通常会附带毒性，需要特定的解毒剂。
"坚持住。"陆凛踩下油门，"很快就到。"
江影没有回应。他的头歪向一边，呼吸变得浅而快。陆凛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探向江影的颈动脉——心跳过快，体温又升高了。
『别死。』陆凛发现自己竟然在无声地祈祷，『别死，江影。』
就在这时，江影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陆凛..."
“我在。”
"如果...如果我撑不住..."江影艰难地说，"数据...在我鞋底的芯片里...交给楚河..."
陆凛猛地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你不会死。我不允许。"
江影的嘴角微微上扬："霸道...监察官..."然后他的眼睛闭上了，头无力地垂向一侧。
陆凛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向新月街。雨水模糊了挡风玻璃，但他没有减速。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如果江影死了，他会亲手杀了周沉。
这个想法如此强烈，如此自然，以至于陆凛自己都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影对他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信息来源、一个临时盟友了？
新月街27号是一栋不起眼的老式公寓。陆凛抱着昏迷的江影冲进地下室，输入密码0715——他后来才知道，这是江影被关进实验室的日期。
地下室比想象中舒适，甚至称得上温馨。简单的家具，满墙的书，还有一个小型医疗站。陆凛将江影放在床上，立刻开始检查医疗站的储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