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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打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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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第六天的夜晚，夜空澄澈如洗，满天星子像是被谁随手撒了一把碎钻，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闪发亮。晚风裹挟着槐花的甜香轻轻拂过校园，将白天的燥热一扫而空。周既白结束加练时已是晚上八点，汗水浸透了后背的T恤，在夜风中带来一丝凉意。
推开体育馆的玻璃门，他意外发现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熟悉的保温袋——浅蓝色的袋身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工整得近乎刻板的字迹：【补充糖分，别又低血糖】。周既白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字迹他太熟悉了，每次批改他的物理作业时，程未晞都会用这样的字迹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
他蹲下身掀开保温袋的盖子，一股清凉的甜香扑面而来。里面是两杯冰镇的绿豆汤，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周既白记得上周补习时自己随口提过，最喜欢校门口那家店的绿豆汤。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清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训练的疲惫。
捧着绿豆汤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周既白鬼使神差地绕到了教学楼后面。抬头望去，三楼的物理实验室果然还亮着灯。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他能清晰地看到程未晞的身影——那人正站在窗前，仰头望着星空，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给他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
周既白不自觉地摸出手机，将画面放大。程未晞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框上轻叩，节奏规律得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这个画面太过美好，周既白鬼使神差地按下快门。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窗边的程未晞像是受惊的小猫般猛地后退一步。周既白的手机几乎立刻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删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手指飞快地回复：【凭什么？】
程未晞的回复来得很快：【明天加一套模拟题】
周既白笑着打字：【已删除】，然后顺手把这张偷拍照设为了手机锁屏。
操场边的梧桐树下，几只流浪猫正在乘凉。周既白蹲下身，把绿豆汤里的莲子挑出来放在地上。一只橘猫警惕地凑过来，粉色的鼻头轻轻抽动。
“周既白？”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周既白回头，看见程未晞抱着一摞厚厚的《五年高考》站在那里，月光描摹着他清瘦的轮廓。夜风拂过，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
“天文社观测。”程未晞解释道，目光落在正在吃火腿肠的橘猫身上，“猫不能吃火腿肠，热量高，容易消化不良。”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小袋猫粮，蹲下身时和周既白肩膀相碰。周既白注意到程未晞左手腕内侧有颗小小的痣，在月光下像一粒黑芝麻，随着他喂猫的动作若隐若现。
“下周模考”程未晞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你至少要做对三道大题。”
“这么看得起我？”周既白挑眉，“要不打个赌？”
程未晞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月光下反着光：“赌什么？”
“赌我这次物理能及格，输的人…”周既白故意拖长音调，“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程未晞笑了笑，低头抚摸着小橘猫，“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晚风渐凉，梧桐叶沙沙作响。程未晞坚持要把橘猫带回宿舍，周既白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用它包着吧，别被抓伤了。”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汗水气息。
分别时，程未晞的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周既白摸出手机，锁屏照片里，程未晞仰头望天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得格外清晰，而窗玻璃上倒映着的北斗七星，就像是为这个夜晚盖下的一个完美印章。
结果当天晚上，周既白洗漱完刚准备睡觉时，手机传来“叮咚”一声，是程未晞发来的一条短信：【明天补习取消】，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