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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怨娘绣魂(一) ...

  •   “驾,驾。”车夫正赶着马车,飞快的行驶着,蒹葭看着窗外幽深的黑夜,心乱如麻,嫁给白露,刚进宫不久便离开京城,这都是她始料未及的变故,不知前路如何,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少夫人,已经出城了,前方不远处便是江南的织锦镇,少夫人可在那里与公子回合。”车夫朝马车帐内喊道。
      “好。”蒹葭轻轻的应了一声。

      织锦镇内,云苍客栈。
      “白露,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蒹葭略显焦急地问道。“不着急,一路西行便可,我收到密信,陛下说让我不必太快赶去。”客栈的房间里,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先睡吧,今晚我打地铺。”白露率先开了口。蒹葭无奈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
      “掌柜的,麻烦来一提小笼包,两碗豆花和一壶清茶。”穆卿略显困倦的对掌柜说。“好好,客官那边坐。”掌柜急急应下。
      “诶,你听说了吗。连续七夜,镇里那个绣房总是传出女子幽咽哭声,次日绣架上必出现浸血的半成品嫁衣,绣纹还都是西域特有的“血藤纹”。 ,而且,每夜都会有一个人失踪,第二天会发现那个失踪的人被放干了血,扔在乱葬岗。瘆人极了,你说真的假的啊!”蒹葭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头向那桌人望了一眼。白露也动作一顿,眼中显出好奇之色。那桌的另一个人开口了:“是真的!还不止这些呢!那库房内百匹御赐金线锦缎,每至子时便自燃成灰,灰烬中留有焦黑的蝴蝶状绣片。 ”闻言,最开始说的那个人露出惊异之色,那人又继续开口道“听说无人操作的古老织机会在雨夜自行运转,织出的布匹浮现“负心者死”四字,字体竟是用金粉绣成。 你说会不会是哪个被心上人所负的女鬼回来报仇了?”那人一脸考究。另一人连忙摆手,说:“怎么可能?哪来那么些玄乎的东西?你别是画本子看多了。”
      蒹葭转过身,拍了拍那人的肩,那人被吓得一激灵,连忙转过了头,见是个姑娘,才长呼出一口气,蒹葭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回过神才开口:“二位兄弟。请问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啊?”蒹葭正着真诚的大眼睛看着他,那人露出放松的神色,开口:“是问这个呀,我正讲到吓人之处,你这一下真是吓死我了,是这样的……”那个人又把事情详细地重复了一遍,蒹葭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发现白露也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在下穆卿,这位是在下的夫人蒹葭,”白露忽的开口,“我二位是从京城来的江湖侦探,常在各地探案,对此案颇有兴趣,请问这个案子的绣坊叫什么名字?在何处?”
      那人似乎有些惊异:“你们想管这事?我奉劝你们不要插手,已经死了好些人了,一不小心,就把命给搭进去了,你们确定吗?”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白露的脸色,叹了口气说“叫云锦阁,从这里出去向西行150步左右,就能看见。”

      云锦阁内
      “二位是来订做衣裳的吗,抱歉,本店暂不迎客。”一位穿着华丽但满面疲色的妇人说道。
      “不是的。在下名为穆卿,这位姑娘是在下的妻子蒹葭,我们二位是江湖侦探,转侦破各类疑难案件,不知掌柜的是否考虑聘用我们?”白露轻轻开口,尾音张扬上调,蒹葭一直很奇怪,女扮男装的她竟能让所有人都看不出马脚,除了长得有点过一好看了之外,身高、体形、声音都是男子的样子,个头比蒹葭高了半个头,体形可以把蒹葭稳稳抱住,虽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样子,但身形一看便知是一位翩翩公子,声音清润好听,令人不知不觉便听入了迷。
      “真的吗?”老板娘一脸惊异,“这样真是太好了,求二位救救小店吧,成日死人,整个镇子都遭不住啊。”
      “那能先带我们看看那件嫁衣吗?”蒹葭抢先开口。老板娘忙应了一声好。
      走往地窖的路上,老板娘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小人姓张,叫我张老板便好。这案子真是太吓人了,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好了,到了,二位慢慢看。”转眼便到了,张老板便先行离去了。
      嫁衣似乎并没有绣完,整件衣服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令人感到阵阵寒意。上面的金色花纹确实是西域的“血藤纹”,看起来尤为毛骨悚然。
      那嫁衣红得极不祥,似干涸百年的血池里捞出的残阳。衣料是西域独有的“鬼面罗”,白日里看是暗朱色,烛火一晃便泛起铁锈般的褐斑,仿佛千万道陈旧血痕从经纬线里渗出来。
      领口盘着金丝绣的九头蛇藤,每根藤蔓都生着倒刺,刺尖缀着米粒大的镂空银铃。风过时铃不响,反倒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原是蛇藤中空,灌着混了朱砂的鲛油。袖口用“骨绣”技法刺满缠枝纹,近看才知那些枝桠是人骨形状,关节处嵌着发黑的碎玉,玉上刻着极小的“癸未”篆字。
      裙摆层层叠叠十二幅,每幅皆用不同绣法:
      最外层是金线勾的百鬼夜行,青面獠牙的鬼魅手中提着灯笼,灯芯处缀着西域夜光石;中层用头发丝绣出送葬队列,发色灰白相间,棺椁上趴着的哭丧女竟生着蒹葭的眉眼;里衬最骇人,密密麻麻缝着褪色的指甲盖,拼成二十八星宿图,斗宿方位赫然缺了一角——正对着心口位置。
      腰封处本该悬玉佩的流苏,却垂着七条绞丝金链,每条链尾拴着半片头骨。最小的那片只有核桃大,天灵盖上用银漆画着婴孩笑脸。当嫁衣无风自动时,头骨相互撞击,发出的竟是洞箫般的悲鸣。
      “先回去吧,今日先去城中打听打听,明日再来。”蒹葭小心翼翼的开口。“怎么,怕了?”白露浅浅看了她一眼,嘴角挑起一抹笑。“我怎么可能会怕?”蒹葭不服气地回到,好歹她也是六岁就见证国破家亡的人,想到这里蒹葭又不免失落起来,白露并没有注意到蒹葭情绪的转变。
      次日
      三更梆子响过,蒹葭举着烛台的手猛地一颤。绣架上那件昨日还空荡荡的素纱嫁衣,此刻竟被血藤纹爬满,针脚细密如蛇鳞。烛火一晃,金线绣的藤蔓突然泛起幽蓝,像被月光惊醒的蛊虫,顺着衣襟往领口钻。
      她伸手要碰,指尖却被冰得缩回——那血藤竟是用冰蚕丝绣的。白日里看是暗红,此刻在烛光下却透出紫黑,每条藤蔓分叉处都缀着粒极小的金珠,细看竟是空心的,里头灌着凝固的血渣。最骇人的是腰封处,本该绣并蒂莲的位置盘着只三头蛇,蛇眼嵌着西域特有的夜光石,在暗处泛着惨绿的磷火。
      "这血味不对。"白露突然用银簪挑起一片裙摆,"朱砂混着鲛人泪,遇水三日不散。"簪尖戳破布料时,夹层的棉絮簌簌而落,竟掺着细碎的骨粉。她突然翻转嫁衣内衬,二十八枚银针整整齐齐钉在背缝处,每根针尾都缠着褪色的发丝——最长的已灰白,最短的还是鸦青色。
      蒹葭的耳坠突然叮咚作响。西域金铃感应到什么似的,自行震开暗格,露出藏在铃芯的半片龟兹罗盘。指针正对嫁衣下摆某处疯狂旋转,她蹲下身,发现密密麻麻的血藤纹中藏着行小字:癸未年霜降,负心者骨作绣绷。
      窗外骤起阴风,嫁衣突然鼓胀如人形。夜光石蛇眼射出绿芒,在墙上投出个梳着飞天髻的女子剪影。那影子抬手抚过脖颈处的裂痕,指缝间垂下条绞丝金链——正是蒹葭昨夜在枯井底捞出的那截。
      黑暗的地窖里,烛光微弱,忽然吹来了一缕微风,那点烛光晃了晃便熄灭了, “啊!”蒹葭发出一声惊呼,向后踉跄了几步,被走在身后的白露托住了身子。
      “小心点,”白露提醒道,摔在地窖里,我看不见的话,可救不了你。”
      蒹葭应了声好。
      “你刚才在地窖里横冲直撞的样子像一头疯了的牛。”白露忽然开口
      蒹葭:“……”
      无语。
      麻烦正经一点啊!你在漆黑、阴冷、且有凶物的地窖里面啊!竟然还敢开玩笑?还这么没礼貌。
      蒹葭懒得和她废话,她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只能强装镇定稳住心神。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点害怕,她从小就是个胆子小的人。
      “就这么害怕啊?”穆卿眼神里带了几分嘲讽,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担心和好笑。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蒹葭忽的开口。
      白露低头看了她一眼:“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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