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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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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姜安志结婚那天，天气好得不行，我连哭的借口都没有。
他一身黑色西装，徐梦穿着白色婚纱站在他身边。当时，我听见最多的，是郎才女貌。
姜安志人缘不错，除了男女方的家人亲戚，还来了不少他俩的朋友。
大家起哄，灌了这对新婚夫妇不少喜酒。我坐在那儿，手里也握着酒杯，等待姜安志过来。
姜安志的脸很红，但说话依然有条理，他端着那个装酒的托盘，为了不让徐梦累着，甚至抢过了她手里的酒杯。
敬酒轮到我时，我笑着，到嘴的话迟迟说不出，最后推了推酒杯一口气喝完，意思是话都在酒里了。
姜安志冲我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我觉得心酸，但还是强撑着回答道：“姜安志，祝你幸福。”
姜安志还是那句谢谢，然后牵着徐梦走向下一桌。
我尽量表现的坦然，我不愿毁了姜安志的婚礼，也不愿自己仅存的自尊丢失在这里。
可几杯酒下肚，不但没有起到解愁的作用，反而有了愁更愁的意思。
我的视线紧盯着姜安志的背影，我俩的身高一样，体型也差不多，以前上学的时候老有人从后面认时，认错我俩。
再者，我俩名字里都有一个jiang，当是不少人写错。
我把它归结为缘分，姜安志认为那是误会。
但不等误会解除，我们就因分班而分开了。
我学文，他学理。
当时网上总传学理秃头，我便好奇姜安志秃头时的模样，结果他在隔周就剃了寸头。
依然好看。
他的脑袋像颗毛茸茸的猕猴桃，可表情又是十分的嚣张。
我喜欢他那样的矛盾。
在我和他认识的一整个高一学期里，我俩的对话其实并不多。
我的性格内向，有点木讷，并不喜欢和别人交流。
我在班里并不惹人关注。
他坐在我后面，我觉得累时，稍稍后仰头就可以闻见他身上的味道。
薰衣草香。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时，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暖烘烘的温度。
我俩的第一句话，是因为名字。
我俩的jiang被别人搞混了，我觉得无所谓，改过来就好。可姜安志却觉得那样不尊重人，他将自己的名字大大的写在黑板上，后面缀着我的名字，他说：“请认清我俩的名字，谢谢！”
他那时的语气说不上好，我只觉得羞耻，觉得姜安志估计是不愿和我扯上关系。
我低着头，藏在衣兜里的手紧紧攥着，那种感觉就好像做错事的人是我一般。
我有点讨厌他，当那种没由来的情绪上头时。
在我以为我我俩的矛盾会永远存在时，姜安志递给了我一颗糖。
大白兔奶糖。
甜腻的奶香在我嘴里扩散，姜安志说：“江满，咱俩换个座位呗。”
我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视线又往自己身边一瞥。
姜安志是想跟李文慧坐同桌。
我没敢拒绝，当下就拉着自己的桌子往后走。
那是我第一次满足姜安志的要求。
2.
青春期的姑娘都喜欢姜安志那样痞帅痞帅的颜。有他出现的场合，总少不了注视。
有天体育课下课后，姜安志少有的过来跟我搭话，我俩的肩膀相抵。
姜安志刚才去打了球，身上冒着热气，那种和他身上淡淡洗衣粉混杂的味道让我觉得好闻。
我轻轻嗅了嗅，像是有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身旁突兀地响起姜安志的嗓音，“江满，你脸真红。”
我窘迫地低头。
觉得他说话过于直白，又恼这个夏天过于炎热。
姜安志买了水，他递给我，胳膊肘不轻不重地砸在我胸前，他边喝水边抬了抬下巴，问我，“江满，你看那边那个女生。”
我们之间的距离极其近，他的话打着旋儿钻进我耳朵。
我猜我的耳朵也红了。
我想我终是怪不了这七月的太阳了。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对面的女生。
女生娇羞地低头，时不时跟旁边的朋友说两句话，可她偷偷朝这边瞧的眼神还是被我发现。
她的举动显得可爱动人，怎样都不会让别人觉得奇怪。
她肯定也在看姜安志。
我回头，问：“姜安志，你喜欢她？”
姜安志猛地一咳，嘴边溢出了不少水，他抬手擦了擦，随后笑着应我：“你这个人说话真的是！”
他笑，我便笑。
这样，我们就好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我和姜安志的交集也只停留在了这层对话上。
他和李文慧分手，又跟一个高二的学姐在一起，这些都被我从别人口中得知。
姜安志或许没我想得那么好。
3.
宛平这地方很小，四个初中一个高中，不去外地念书的孩子几乎最后上高中的地方就只有一中。
我初中遇着姜安志。
那时候我们学政治，满书的青春期的喜欢是因为对异性的好奇，那朦胧的爱意也被模糊不清所解释。
于是，那天下午我遇着打球的姜安志。
球在他指尖旋，我的心狂跳。
在满场的尖叫里，我做了叛徒，小声为他喊了句加油。而我们班并没有赢得进决赛的机会。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甚至知道了，姜安志最被人熟知的不是他在球场上穿梭的身影，而是根本数不清的女朋友。
我将自己的感情清晰，却固执的为他的多情理解为朦胧的爱，对异性的好奇。
4.
或许我与姜安志是有一点缘分在的。
文理分班后，他们班就在我们班隔壁。
我每次去打水，隔着窗户总能看见他。
他有时会跟我打声招呼，有时不会。
高考结束，我们班去聚餐。
四十来号人坐了五桌，班主任端着酒杯说恭喜我们成为真正的大人。
很多人在哭，平时看起来很凶的男生也在哭。
可我没有，我望着餐厅的出口处出了神。
我在想，姜安志会因为和他的一众女朋友分开而哭吗。
那天我们玩到很晚，几个男生分批送了女生回家。
我送了范晓回去。
凌晨时这里依旧不乏热闹的气息，范晓家转个弯就是小吃街，五彩的小灯闪烁着。
临近小吃街门口那儿，是一家很火的小炒店，店里坐不下的人都挤在外面的一张长桌上。
那儿同样有一个班在聚餐，不是姜安志他们班，但姜安志在那儿。
姜安志坐在角落，眉头紧锁，身边一个笑得开朗的女生。女生半个身子几乎靠在姜安志怀里。
我不知道原来他又换对象了。
心酸，难受，亦或其他不安的情绪，因为酒精上头，显得格外强烈。
姜安志真的没我想得那么好。
我整个人嵌在黑暗里，可姜安志突然抬眸，我们俩的视线相撞。
姜安志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舒展了眉，他笑了笑，低头不知道跟怀里的女生说了什么，然后起身走向我。
小彩灯的色调很温暖，不会让人觉得刺眼。光落在姜安志身上，似乎他的到来是为了照亮我。
“一个人？”姜安志问。
我摇头，直视他，说：“刚送人回家。”
姜安志点头，不再说话。他低头在手机上敲敲点点，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过了半晌，他收了手机，抬起胳膊搭在我肩上，说：“走呗，我送你回家。”
我愣了愣，回头看了看还在原座位上等待姜安志的女生，问：“她呢？”
“分了。”姜安志说的很平淡，好像那会儿靠在怀里的女孩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一样。
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使了点力，强行揽着我往前走。
姜安志穿着一件黑色卫衣，我的是灰色的，看着很像。
我俩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我的衣摆被扯住，女孩软软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姜安志！”
我和姜安志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头。
女孩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稍稍窘迫地低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姜安志紧抿着唇上前一步，他的肩膀很宽，整个人把女生笼罩。
他盯着他的背影，再次出神。
5.
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有女生从我身后冲上来叫我姜安志。面对着女孩羞涩的脸和认错人时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往往只能一笑而过。
可没有人会把姜安志错认成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有好好克制那份不合常理的感情，可结果却不尽人意，我越来越像他。
6.
姜安志抬手为女生擦拭眼泪，轻声哄了几句。女生破涕而笑，姜安志微微弯身抱住她。
他们似乎又和好了。
姜安志或许不能信守承诺了。
他今晚不会送我回家了。
不过没关系。
因为我也是男生。
我跟姜安志打了声招呼，提前走了。
7.
那晚过后，我们并没有再见面，不过姜安志不知问了谁主动加了我的微信。
可我们并没有聊天，有些人保留对方的联系方式不是为了分享自己平淡的生活，也不是为了再和对方有交集，更多其实是为了留着，保不齐以后有用。
8.
我大三时，写了文章被几家报社刊登，同时也顺利申请到了学校的交换生名额。
格勒诺布尔大学。
姜安志也在那儿。
当时填志愿时，我在学校等了好久，我还挺想知道他以后要去那儿。
可他那天没来。
后来我从他的朋友圈知道，他出国留学了。
姜安志这人真的挺热爱生活，他时常会晒自己的日常，不过这三年倒很少有他恋爱的消息。
从他的照片里，阿尔卑斯山地区很美。
我想去看看。
上飞机前我给姜安志发消息，问他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那儿。
姜安志很快就回了消息。
看他发过来的文字，我自动脑补了他又惊又喜的模样。
刚出机场，因为才早上六点多，外面布满了浓雾，呆滞沉闷的空气，我觉得有点难受，便将围巾又上拉了拉。
跟我一块的几个交换生似乎跟我差不多，不是很能适应这边，都焉了吧唧的拉着行李站在机场外等学校派的代表。
随行的导师跟代表联系，我们几个学生凑到一起拿着相机拍照。
我在镜头里，看见了姜安志。
我们明明三年了没见了，可我还是好熟悉他。
姜安志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深色的围巾随意搭在脖间，他戴着眼镜。他的头发留了挺长，可以看出他没仔细搭理，却不显得乱糟糟。
他拿着手机看了看，随即抬头看见了我。
他朝我挥手，然后快步走过来。
我想给他个拥抱。
或者是我想让他抱抱我。
8.
我是后悔的。
我没想到那晚的错过就是三年。
三年后的姜安志如我愿了。
他张开手抱住我，笑着说：“我以为自己来迟了。”
十六岁时，炽热的太阳没能掩饰我发红的脸。现在，我的脸再次发红，却可以怪罪阿尔卑斯山地区湿冷的气候。
因为姜安志的原因，我跟导师请了假，提前跟着姜安志离开了机场。
姜安志开车来的。
我坦然地朝他打趣，“三年不见，你都有车了！”
姜安志随手抓了抓头发，嘴角依然带着笑，说：“租的。”
车上，姜安志开得很慢。浓雾在渐渐散去，姜安志认真的介绍周围的景色。
我侧头看着车窗外，看着这个有姜安志生活过痕迹的地方。
它真的很美。
这里的植物早已适应了这儿特殊的气候，沿街总有一抹亮色。
姜安志的房子也是租的。
两层独栋小楼，房前的小花园里打理的很好，墙壁上也有绿植攀附着。
屋内不比屋外差，角角落落堆满了小花小草，壁炉里木材噼里啪啦作响，米黄色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照片，同一色系的沙发，和驼色的地毯，让人有种被阳光包围的温暖。
二楼有两个卧室和一个书房。
姜安志拉着我的行李上去，说着你以后住我这儿吧，不等我回话，他就开始自顾自地收拾。
我打电话给了导师，他表示并没有规定我们应该必须住在哪儿，所以我在这方面有极大的自主权。
9.
说实话，我与姜安志能叙的旧不多。毕竟我俩以前的关系，最多算是同学。
我整个人窝在懒人沙发里，看着姜安志忙前忙后。
姜安志变了好多。
我问他，“姜安志，你对象呢？”
姜安志继续手上的活，低声应我，说：“来这边后没找过。”
“为什么？”我觉得好奇。
姜安志挠了挠头，然后说：“以前不成熟，现在，觉得那事儿还是得稳重点好。”
我咧嘴笑了笑。
姜安志真的变了好多。
10.
晚饭是姜安志做的。
很好吃，我夸姜安志，说他现在很厉害。
姜安志莫名脸红，推辞说没有。
吃过晚饭，姜安志说他有事要出去，让我早点睡。
我觉得很累，换了生活环境后的那种不舒服，一块儿涌起。
我有点迷糊，缓缓地迈着步子，边走边看姜安志挂在墙上的照片。
十八岁的姜安志。
十九岁的姜安志。
亦或站在我面前的二十岁的姜安志。
我都喜欢。
11.
被子上有姜安志用惯洗发水的味道。
柑橘青草的香味。
蜷身在上面，有种姜安志抱着我的感觉。
我睡不着。
这是我离姜安志最近的一次。
或许我们以后会是朋友，或许不是。
我想与他更近一步的关系因为他的成熟而断裂。
他都在变得更好，为什么我还像个傻子停留在原地。
姜安志，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12.
姜安志回来的很晚，他有意压低的开门声，轻轻的脚步声。
我都听见了。
早上起床，我听见楼下的响声，我喊：“姜安志！”
姜安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朝我笑了笑，说：“下来吃早饭。”
或许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为什么青春期的我们都喜欢姜安志。
13.
吃过早饭，我去收拾好东西，我不打算和姜安志住在一起了。
不该有的感情要一次性戒干净。
姜安志对于我提着行李下楼的举动愣了愣，他有些迟疑地问我这是做什么。
我实话相告，说自己还是想回学校住。
姜安志沉思片刻便也同意了，他起身帮我提行李，说送我去学校。
我没拒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