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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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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洛将车停在家里的那片社区。
他和高挑少年穿梭在歪歪扭扭的不规则楼房建筑，头顶是杂乱无章的电线，脚下是各种污水痕迹与井盖....偶尔路过垃圾堆，弥天的酸臭从鼻腔直击天灵盖。
陆亦瞻属于高干子弟了，哪里见过如此底端的住处。
他犹豫地问前面带路的简洛：“你....家在这里？”
简洛说对。
他底层出身，是名副其实的草根。不过简洛从不以此而自卑。
最后登上几阶台阶，门铃响了。
简洛的父母过来打开门。
他们早知道简洛会带一个外人来，脸上堆着客气的笑容。
“快进来！快进来！”母亲热情地邀人。
萨迪城肉禽菜很贵，母亲做了两个素菜一个荤菜，简洛知道这是父母能够给出的最大诚意了。
狭小的餐桌上放着三盘菜，坐了一圈人。
简洛和陆亦瞻坐在一边，父母和弟弟程安坐在另一侧。
弟弟程安一个劲地盯着陆亦瞻，谁被盯着都不会太高兴，果然，陆亦瞻也回盯着程安，目光里带着戏谑和丝丝挑衅....这两个高中生眼神里都没什么友善的意思。
简洛嘴角一抽。
“这位小同学是谁呀？”母亲主动挑起话题。
陆亦瞻的真实身份不方便说，他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简洛，让简洛来圆谎。
简洛解释：“啊....我教的高中生。”
程安立即问：“哪个学校的？”
简洛说：“一中的。”
程安低头不说话了。
一中是萨迪城重点高中的最尖端，能考上一中的学生说明初中都是成绩非常拔尖的。简洛一见程安这个样子，就知道弟弟在为陆亦瞻的学校比他好而感到不快。
陆亦瞻将吐出的排骨骨头放在手纸上，笑意盈盈：“是阿姨做的排骨吗？这样太好吃了。”
陆亦瞻眼角与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腼腆又真诚，谁瞧见了都心头一甜。
简洛侧头都看傻了，他知道陆亦瞻这小子会演，但...这不带他来都不知道，这也太会了。
母亲显然很受用，捂着嘴说哪里哪里。
程安“切”了一声，低头也吃了一块排骨。
母亲似乎对陆亦瞻很感兴趣。一会儿聊学习一会儿聊一中的学习进度，陆亦瞻耐心解答的同时还特别照顾程安的自尊心。
简洛又感叹现在的高中生简直是成精了。
聊得差不多了，简洛父亲程谨才切入正题。
“程南誉，你在政府的工作怎么样了？”
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语气却像是要求简洛汇报自己的工作一样。
像军人命令下属，有一种窒息又压抑的感觉。
简洛正好吃的差不多了。
他放下筷子，余光看了陆亦瞻一眼。
“嗯....挺、挺好的。”
“我看你最近步数很少？每天都是几百步.....是在事务大厦住下了吗？”
手环有自动检测每日步数和其他生理指标的功能。简洛的手环是程谨用一个月工资买的，他自然知道简洛的步数。
简洛对父亲监视自己步数的做饭不算太惊讶，正斟酌该怎么解释。
父亲又说：“虽说晋升要紧，但你的身体也要保重....别到时候职位上去了，身体又搞坏了。”
一家人似乎都默认了简洛在事务大厦住下了的这种解释。
简洛想了想，把一个月没去上班的事实咽到肚子里。
听见身体搞坏几个字，母亲神色有关怀之意，瞧见父亲又噤声了。
父亲帮简洛分析了一堆，有关身体与事业相辅相成的案例。
简洛插不进话，只能一直说好。
接下来的话题基本都是围绕工作相关，简洛与父亲一问一答。
程谨是大学心理学讲师，虽然薪水一般，但是肚子里有墨水....他问简洛的问题点到即止，不会过问有关高层机密的事。
当然，看待简洛工作的核心问题也一阵见血。
无非是‘什么时候晋升’和‘能晋升到什么位置’。
中途弟弟程安插了几句话。
“哥，我们家捧你到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啊。....当初我们家为了供你去念最好的大学都累成什么样儿，你忘了啊？”
无人注意的陆亦瞻向程安投去阴沉的目光。
父亲颇为赞同。
“你要拼出来，给程安打好榜样，弟弟一直以你为目标....他考上你的母校福南附中后也打算走你的路了，”父亲夹起一块青菜，“到时候你也能提携他。”
简洛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看见一脸冷漠的陆亦瞻，心道这顿饭....该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晚饭，直到关上门前陆亦瞻都维持着得体笑容，露出一排小牙一个劲地说“叔叔阿姨辛苦了，谢谢款待”一类的客套话。
门一关上，脸就拉了下来。
外面的天全黑了。
这一片街区路灯不是很亮，自上打下来的阴影把陆亦瞻的脸拉的更长。
简洛无奈地笑笑：“怎么？你自己要跟过来的。”
陆亦瞻深呼一口气。
他瞥了简洛一眼，想到刚才的幕幕，无数难听的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对简洛阴阳怪气了一句：“你还真是不容易。”
简洛明白他的意思。
陆小少爷在餐桌上估计憋住不少刻薄的难听话，确实让他受罪了。
简洛大笑着搭上少年的肩膀：“我们家这片有夜市，走，带你去看看....想吃什么我请。”
简洛那年不过22岁，却早已看开了。
人与人处境不同，大家各有各的不容易罢了。
——
踢掉被子还是热，简洛打开门窗。
“睡了吗？”陆亦瞻在门外问，“简洛？”
简洛拉开门。
陆亦瞻：“明天可以晚点起，高层会议下午才开始。”
简洛愣愣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道：“你意思是明天我可以去？”
陆亦瞻点头：“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简洛七点自动起床了。
客厅里陆亦瞻站在咖啡机前，正在往咖啡机里添加豆子，“起这么早？”
简洛应了一声。
他走到陆亦瞻旁边时陆亦瞻已经做完一杯了，正准备做第二杯。
简洛脱口而出：“你知道我早上不喝咖啡的.....”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简洛是程南誉这件事，他们俩不过是都没说破罢了。
唯一需要解释的就是简洛的灵脑为什么被归类成特殊系。
陆亦瞻将咖啡豆放回去，又走到豆浆机旁边。
他的声音有点闷。
“你打算承认了？”
简洛靠在大理石台面上。
“对。”
然后又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去招摇山之前还提前准备好克莱尔试探我。”
陆亦瞻笑了。
那一声有点温柔。
简洛看向他的侧脸.....
如今的陆亦瞻是没有一点那个高中生的影子了。高中时的陆亦瞻只会毒舌嘲讽阴阳怪气，大吵大闹喋喋不休。
现在的陆亦瞻话很少，也很成熟。
想到什么，简洛又垂下眼。
问道：“希塔总统在哪里....你知道吗？”
豆浆机被启动，发出很大的噪音。
陆亦瞻说：“不知道。”
他神色很平静。
估计是总统失踪太久，陆亦瞻已经有些麻木了。
简洛还想问什么。
陆亦瞻抢先说：“我和大家一样，唯一知道途径的来源就是媒体报导.....其他的都不知道也查不到。”
陆亦瞻的公寓采光很好。
早上的阳光能洒满整个客厅和厨房。
陆亦瞻刚好背对窗户，阳光给他的轮廓镶了个金边。
简洛欲言又止。
他点点头：“对，都是以前的事了。”
旧人相认后的早餐竟比以前更沉重。
简洛明明记得自己有好多话想对陆亦瞻说来着，现在却一个也记不起来了。
往事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但一切都在提醒着简洛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伊森家里的电脑你打算交给安怀吗？”简洛问，“话说....安怀当执行总统到底靠不靠谱？”
陆亦瞻摇头：“不打算给他，里面的东西都是有关伊森丑闻的。”
简洛好奇：“伊森有什么丑闻？”
陆亦瞻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他抿嘴笑着看向简洛：“你猜。”
简洛瞧着他这个样子还勉强能看到一丁点陆亦瞻高中时的影子。
简洛配合地抱臂思考。
“嗯我猜猜.....包养情人？收.hui？舞弊？还有什么....sha人？”
陆亦瞻：“差不过都沾一点吧，但都不是重点。”
简洛一下子坐直身子。
“是什么！？”
陆亦瞻放下刀叉，直勾勾地看着简洛：“养男人。”
给简洛cpu干.烧了。
陆亦瞻补充解释：“他喜欢男人。”
简洛眨了眨眼。
“....啊。”
这个嘛.....
萨迪城民风很开放，这种非传统恋爱方式早已被大众接受且完全不会被歧视。但是伊森不同，他有妻子有女儿的....这就是属于是骗婚和婚姻不忠了。
伊森？看不出来啊。
简洛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
陆亦瞻又拿起刀叉，继续进餐。
“这个证据在他的丑闻的其中一个文件夹里，你觉得算是丑闻吗？”
哦，问怎么看待小众恋爱这种问题嘛。
简洛出于上一世的职业病，常年跟媒体记者打交道，采访什么的信手拈来。非常擅长回答这种有争议的问题。
他说：“我认为，小众性取向绝对不是丑闻，但伊森作为有家庭的男性还有这种记录....这就算是丑闻了。”
没想到，陆亦瞻听后竟然笑了一声。
不应该啊....简洛正思考自己的回答哪里不对。
陆亦瞻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觉得同性取向有哪里不对。”
陆亦瞻脸上的谜之微笑，一直维持到简洛跟他来到事务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正要下车时，简洛拉住他的手臂。
“等一下，”简洛不好意思，“让我缓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