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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今年25岁，爱你15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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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可以啊，你真的是新人？”导演有些惊诧，“过，这条可以用。继续。”
程衍的手无意识地在湿漉漉的衣袖上攥了攥，把保温瓶盖关上，又拧开。
“这是一本情书，我想重新和你表白。告诉你，现在的我，有多喜欢现在的你。”
程衍想起从前的自己，他下意识地扮演最大程度上能受到他人欢迎的角色，扮演很成功。可能这是他会不由自主观察那时的沈君衡的原因之一，沈君衡被规训而展示出来的模样和私底下的放飞自我让他感到熟悉。
虽然是扮演，但那时的他确实吸引到了很多目光。现在的他一无是处，是个情绪极端化、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动辄打人伤人还有着无可救药的控制欲的人。是他曾经最厌恶的那类人。
沈君衡最讨厌被管束、被事无巨细地控制，可那时的程衍确实在不由自主地侵入他的自我边界，自上而下地束缚着他。可笑的是，曾经带沈君衡逃跑的也是他程衍。
“阿衍，你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勇敢得多。”这段在程衍看到的那版原文里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沈君衡和剧组其他人沟通过什么，导演竟然没有让他停下。
“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放弃唱歌，哪怕再痛苦再迷茫也在给他人带来快乐，在虚拟世界小心翼翼收集粉丝掌声的你，我很喜欢；
“不愿影响别人，努力伪装自己的你，细腻而善良，我很喜欢；
“因为担心失去主导权，他人就会看清真实的你而离开，在付出中才能相信自己值得被爱的你，努力保护我和我们的关系的你，其实特别温柔，我很喜欢；
“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还愿意在我的评论区里写下‘我喜欢你’的你，我很喜欢。谢谢你给我的爱，祂是这世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我很喜欢，谢谢你不知道缘由、不知道结果也依然坚持了这么多年，让我还能遇见你。”
所有程衍厌恶的自己如今身上的特质，在他的口中全都变成了值得被喜欢的缘由。
“我今年25岁，爱你15年，占据以往人生的一半以上。我还会继续爱你，等到你回应。”
程衍不记得后面那段对戏他是怎么录完的，似乎大家都在说他们的状态很好。做完mect时被遗忘的过去好像渐渐清晰起来，他看着如今的沈君衡，说着少年时期他们之间说过的话，好像看到了18岁的沈君衡在坚定不移地说爱他。
“我想去一个地方。”录音结束后他对开车的沈君衡说，“A市精神卫生中心，可以吗？”这是他和医生约好的固定时间，这是一起生活后他第一次和沈君衡一起去医院。
到了门诊室外，沈君衡在门口等候。
程衍走进室内。刘医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和蔼女性，面容慈祥，总将银灰色的头发梳成低垂的发髻，白大褂上时常别着最常见款式的圆珠笔。她倾听别人诉说时总是无比专注，温和的眼神仿佛能够包容一切，听到令人难过的遭遇时她会蹙起眉头，为诉说者的难过而难过。
“刘姨。”事实上刘医生的年纪能做程衍的奶奶，但她说叫奶奶就把她喊老了，这不行。她主动让程衍喊她刘姨，这样程衍能轻松些说出心事。
程衍下定决心道：“我有一个同性恋人，就是刚才送我进来那个人。”
刘医生并没有流露任何惊讶或是排斥的情绪，安静地听他继续说。
“我对象是我的竹马，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小时候我装作阳光开朗的样子让别人觉得我有价值，他也因此喜欢上我。后来我们因为性格上很大的矛盾分手了，我是一个控制欲和好胜心很强的人，必须要在关系里保持高位和给予才安心，但他由于个人经历最讨厌被别人控制，那时我们吵得很凶。我特别累，因为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我最不想成为的‘那个人’了，这好像诅咒一样，他也是，他喜欢上了最想逃离的那种人。”程衍道，“他的书里提及到一部电影，叫《改编剧本》。里面说昆虫会趴在拟态成雌虫的兰花上，这样的行为实际上是一种误认。
“对于昆虫来说，这种误认是一种本能；对于兰花来说，那样的姿态也是一种必然。误认造就了花粉的传授，造就了新生的形态瑰丽的兰花。昆虫或是兰花都不足以聪明到理解这种误认或是误认创造的新生，只是跟随着本能，这个世界运行的逻辑就自然而然地让意义诞生了。
“我们关系的开始也是这样的虚假，我变成了与我相反的模样，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他说这背后会有意义，可是我找不到，我们性格上的矛盾太大了，日后还会有很多冲突，真的能在一起生活吗？”程衍像是酝酿勇气一般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我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该怎么办？”
“他其实已经给出答案了，”刘医生笑眯眯地看着程衍疑惑的表情，她说话的速度很慢，语调很温和，却总能一针见血地叩到程衍内心的最深处，“很多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实际上是童年未完成的对话的延续。你找到了他，他找到了你，于是你们都有机会完成这个课题。生命会自己寻到意义。”
刘医生又问了他许多事，就好像在唠家常，却每每在程衍迷茫时点出了最恰到好处的建议。后来刘医生又叫沈君衡单独进去和她聊聊，他们聊了什么程衍不知道，他只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好像可以稍微期待一下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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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到了家，沈君衡把沙发上的海獭毛绒玩偶不由分说地塞到程衍怀里，试探性地开口，“在剧组杀青之前，你所有对外公开的社交媒体账号交给我来代运营，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程衍不知道沈君衡为什么这么紧张，毕竟他肯定会同意，这几天他自己都没登陆过自己的账号，很成功地诠释了鸵鸟策略。
“我知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承受了很多……当年没能在你身边，我很后悔。我很担心你，想和你一起面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真正陪着你而不是替你做决定。”沈君衡侧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和抱着玩偶靠着另一个沙发的程衍面对面，他的措辞特别谨慎，“我已经让人搜集到了证据。现在有几个选择，你听听哪个稍微能接受一点。
“一，暂时什么都不做。我帮你屏蔽所有消息和回应外界，等剧组工作结束以后再考虑；
“二，只发一个简单声明否认冒用，但不提及过去，具体内容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由你决定；
“三，把证据交给律师处理，不对外公开，但是向他们发起警告并私下联系他们解决。我们的证据充足，应该能够让他们删除诽谤内容、对外发出道歉声明。
“如果你觉得这些选项都不行，我们可以再一起想其他办法。你可以慢慢想，我会一直在这。”
程衍捏了捏怀里海獭玩偶的脸，道：“四。”
程衍接着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既然下定决心和你一起走下去，必要处理的事情就一定会主动面对。我没那么脆弱，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是吗？”
与其说程衍是被沈君衡录制时的那番话给说服了，不如说是他被沈君衡的决心打动了。那时他想，虽然这是一场豪赌，赌输了就是万丈深渊，但当年沈君衡都敢和他离家出走了，他怎么就不能赌一赌和沈君衡的未来呢？
“君衡老师，”他站起身逼近沈君衡，开玩笑地将海獭玩偶塞回了沈君衡手中，低头看着对方，“我想改一下我们的剧本，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沈君衡愣了愣。
“我想把那些事情直接加到剧本里，双视角写那段时间里我们不同的经历，然后在广播剧播出的同时直接把证据放在公共平台辟谣。”程衍狡黠地笑道，“这样剧的热度一定很高。不能白白被害，总得吸点血下来。”
律师函寄到了凌汐传媒，估计对方没料到程衍这个没多少粉丝还一穷二白连饭都吃不饱的精神病人能搜集到这么完整的证据链。凌汐传媒不愧是大公司，应急处理得很及时，直接把那个被安排冒充程衍的人雪藏了，并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那个人身上，说是那个人冒充身份才导致公司产生误会。同时他们还否认了暴力伤人事件的信息是从凌汐传媒传出来的。
这些处理思路和沈君衡原先预料的差不多，唯一棘手的事情就是，暴力伤人的证据确实存在，如果不将程衍过去的经历公开，就无法解释暴力伤人的黑料。
程衍既然愿意公开，而且是选择和广播剧播出同时公开这种热度最高的做法，一切就好办了。
前五期的广播剧热度很高，一方面是凌汐传媒发表声明称“冒充”是误会，无疑承认了云烟就是过去的顶流网红曦鹤，这吸引了不少曦鹤的粉丝。
另一方面是暴力伤人事件并没有很好的解释，于是现在互联网上众说纷纭，什么阴谋论都有，还将曦鹤的注销和暴力伤人联系在一起，猜测他是因为负面事件导致不得不和公司解约。曦鹤的粉丝等了他好几年，死忠程度毋庸置疑，立刻和阴谋论的网友对喷起来。现在曦鹤可谓是又黑又红。
随着第六期发表贴出的一系列长文稿、当年的案件笔录、伤情鉴定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往昔：我以为小太阳只是退隐了而已，没想到……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经历了这么多，心疼死了……
玫瑰予你：妈粉心都快碎了，快开播让我给你刷点小零食费。
还有不少人讨论起一个成年人竟然也会被押进所谓的“教育中心”这件事，“XX教育中心”词条上了热搜总榜的前列，引起轩然大波。随即XX教育中心被勒令关停接受调查，相关责任人也被派出所控制。
广播剧爆火，直播间被刷满屏礼物的时候程衍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夜里，他从背后搂住沈君衡，忍不住问：“君衡，我很幸福，不会再有这么幸福的时候了。但是我真的配这么幸福吗？你是真的吗？”
沈君衡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真的，我爱你也是真的。你随时可以向我确认，一千次，一万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