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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除非你嫁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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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君衡好像才明白过来，又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那必不可能，除非你嫁给我。”
公屏笑成一片，又集体转向开始逗程衍，飘红字体刷起了一大片的“在一起”。在场的人都觉得是程衍“欺负”嘉宾不成反被调戏，各个看起乐子。
云烟：那行啊，你下一本书，我要性转做女主角。
“噫…”宁扬已经在一旁笑疯了，平时程衍总是恹恹的，一副“俗世与我无关”的模样，除了对工作和工资很认真，其他时候几乎是一个热情绝缘体，今天一反常态作妖已经够幻灭了，居然还继续开玩笑。
云烟在社团粉丝的刻板印象里属于高冷攻那一挂，而众所周知君衡写的是男频文，高冷攻性转进男频文当女主角，这种想象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丝毫不亚于腹肌壮汉女装秀。
宁扬边笑边打了个圆场，又按流程向君衡提了几个与《天若问》有关的问题，给新广播剧预热，就结束了这一环节。
君衡下麦后就是一连几场社团成员的麦序，有上麦唱歌的，也有上麦pia戏的，公屏气氛很是融洽。上半场活动结束前还有抢麦序抽小说周边和社团周边的小游戏，程衍随手试了一下，果然没中奖。倒是君衡，居然抽中了云烟的虚拟形象亚克力钥匙扣。
轮到程衍的麦序时他才把面包压在塑料包装袋上，狠狠吸扁了饮料盒，清了清嗓，唱起排歌单时提前和管理报备的歌：“绞缠杂乱的余音空响…”
今天状态并不怎么好，之前那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却似乎没恢复任何精力。不过他发挥向来很稳定，哪怕状态极差时也能维持合格的表现。
沈君衡在场…却又不太一样了。快唱到副歌时他突然有些紧张，这歌很高，平时当然没问题，但他声带受过伤，闭合方面一直需要比别人更精准的控制，今天这么紧张，万一发挥不好呢……自己的粉丝会失望吗？社团粉会尴尬吗？主持会觉得他失职吗？说到底，今天的观众应该都是为了周年庆而来，还有一部分是听说君衡在才被吸引过来，自己这首歌排在中不溜的地方，不是开场也不是压轴，表现不甚出彩，平平无奇……
有人会认真听吗？
“可谁能挽起水中皎洁月光，一触十年浮沉人海茫茫。踟躇流连旧巷，无人听，无人讲…”好在没失误，和以前一样平平无奇地糊弄过去了。
君衡：有人听。
突然从公频上冒出的四个字让他心口一跳，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cue歌词。
接下来的歌词仿佛都变了感觉：“…我驻足过往，等待你回望…”
公频被带偏了，一连刷起：“有人听。”其中还混杂着一些粉丝发的“仙君！仙君！男神！男神啊啊啊啊！”
结果才消停没一会儿，君衡不知打哪儿又复制了一句：云烟男神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做我老婆啊啊啊啊啊啊！！！
程衍差点没被自己呛死。
偏偏除了他以外没人觉得沈君衡这是什么惊人之举，观众都以为这是接续刚才两个人谈笑的梗麦麸逗程衍，只有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声音差点发抖。
好不容易唱完了一首歌下麦，心跳还在咚咚咚地不消停，分不清是临场发挥不好紧张的，还是因为某个人的暴言紧张的。
歌会快到收尾的时候，气氛没有一开始那么激情热烈了，宁扬确实专业，开始撺掇起沈君衡唱歌热场。
君衡：我是真的五音不全…
“我相信咱们君衡大大哪怕原创一首歌的曲调也是很好听的，毕竟你声音都这么好听了，就满足一下咱们粉丝的小小愿望，好不好嘛？”宁扬带着点期待和祈求道，“这样，咱们古风厅的云烟老师不是刚才和你打了个赌吗，云烟老师？”
程衍本以为没自己事了，突然被点名，咬着吸管敲字：我在我在。
“云烟老师你牺牲一下下，我们可能要把你卖出去了。”宁扬笑得有点奸诈，程衍顿感不妙，“君衡大大，咱们余音古风头牌送你了，你回礼一首歌，不过分吧。”
云烟：？？？
公频快笑抽过去了，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宁扬他自己和沈君衡麦麸，可能还会有些人不满，但程衍和沈君衡这俩怎么听怎么1，麦麸也能麦出兄弟情，方才又在斗嘴，没人会把宁扬的玩笑当真，反而会觉得两个硬汉被迫捆绑很好玩。
“这样啊…那确实没法拒绝。”沈君衡居然认真地思考了，甚至答应了！
云烟：？？？？？？
不过沈君衡选的歌很讨巧，是一首整体偏低的抒情慢歌，契合他的嗓音，加上他唱歌感情多过技巧，反而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这是首怀念故人的歌，因而歌词里反复出现“云烟”二字，本是指代往事抓不住如云烟一般消散，在此时唱来却有些许微妙。像是无意的调笑逗弄，又像是刻意的小心机，或是深藏已久的心事。
程衍打了字又删，打了字又删，原本想学着沈君衡复制一些粉丝的激情表白，终究什么也没发。
沈君衡下麦以后也没怎么再说话，原本作为嘉宾的他还会偶尔搭腔活跃一下气氛，后来连打字都没打了，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在歌会已经过半，又不断有其他歌手上麦和主持人谈笑暖场，观众只以为他是累了休息去了。
程衍有些困，接下来没有他的麦序，本来可以偷溜去睡一觉，想到沈君衡一直沉默着，还是犹豫了一下。
他总觉得自己若是现在什么都不说就去睡，会忽略什么重要的事。
程衍其实并不确定沈君衡是不是看后面没事做早就偷溜，已经睡着了，只是人还在挂机，也不确定沈君衡不说话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只是凭直觉猜测，沈君衡一直都在，和他一样在听着，却没说话。
【私聊】云烟：还在吗？
【私聊】云烟：突然不说话，有点担心。
沈君衡一直没回复，程衍也就一直在频道里等着，没去睡。
原计划散场是晚上十二点，实际散场时却已是凌晨一点多，频道里玩得很尽兴的观众在宁扬反复保证类似的活动以后还会多举办后才意犹未尽地点了退出，还有些新人干脆直接在频道里挂机刷经验。
沈君衡依旧没回复。
也许此时去睡了，明天会等来对方发的一句：不小心睡着了，实在对不起。
也许继续等下去，等到天亮也是白等，然后对方会非常诧异，对这种不切实际的自作多情的敏感想象感到好笑，并表示自己并没有不开心。
程衍瞎想着。
又或者自己去睡了，然后对方犹豫了很久终于发了消息，却一晚上没得到回复。
人在白天总是比在黑夜清醒，到了第二天他们会彼此打个哈哈，深夜心事吐露只开了个头，没得到回应就没接续下去，仿佛从未发生。
再等等吧。程衍想到了那句“有人听”，这样决定。
就在程衍快昏昏沉沉地睡着时，消息提示音在空荡的房间里突兀地跳动了两声。
【私聊】君衡：分享了私密房间，快来一起畅聊吧。
程衍没想到沈君衡这么莽，一上来不打字直接想语音对话，一时也是愣了一下。点击进入房间后迅速关了自己的自由麦，等对方开口。
结果沈君衡憋了好久憋出来一句短促的：“没事。”
程衍为之绝倒，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但又稍稍觉得仿佛两个人间无形中有了些距离。
他暗叹一口气，打字道：那就好。
空气又凝滞了几秒，才听沈君衡实在忍不住，说：“刚才心情有点不好。”
果然。程衍心想。
云烟：看你一开始挺开心的，后来都不怎么吱声了。
沈君衡道：“抱歉。”
程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问：为什么道歉？
“可能因为，我没那么好。”
“没有啊。”程衍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夸夸他，于是也开了麦，认真点评，“你唱挺好的其实，我觉得吧，大家夸你都是真心的，不是在恭维。真挺好的，真的。”
“其实也不是纠结表现得好不好。当时气氛到了，硬着头皮就上了，有点后悔。”沈君衡迟疑着，似乎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我还是会怕留下负面印象，害怕自己低于别人的预期。”
“可你还是你，不论一件事做没做好，都不会改变你是你，至少在我这里不会。”程衍把自己心里想的对他一一剖白，“而且我真觉得挺好的。”
沈君衡似乎释怀了一部分，低声呢喃了一句：“是吗？”
程衍通宵过后补觉又没睡好，原本就困得不行，现在更是意识模糊，没品出有什么言外之意，只道：“千真万确，你声音那么好听，录个电台都能给我们频道里的粉丝迷死。”
沈君衡开了一个bgm，是那些深夜电台树洞主播常用的伤感抒情伴奏，放在平常听到了类似的电台直播程衍都会在心里吐槽有点油腻的那种类型。
可能是他实在太困了，可能是房间里只有屏幕的微弱光线，其他地方是一片漆黑，耳边也只有沈君衡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也可能是伴奏正好拉长了一个音调，推向了这首歌曲调情绪的顶点，或是沈君衡的声音确实低沉好听，就像在耳边呓语……
“我瞒着所有人，继续爱了你很久…”程衍的心漏跳了半拍。
“…咳咳咳，是这种哄睡电台是吗？”
沈君衡继续压低嗓音，以哄睡电台男主播的声线做作地模仿着矫情的念白：“也许不久后，我就会和你分离，因为…快没电了。”
程衍笑出声来，沈君衡自己也忍不住笑场了，但他又故作严肃地接着道：“但是不用担心，我过会儿把电充上。这样，你就不用孤单了。”
该怪背景音乐太过煽情吧，又或是过去的无数个夜晚对于程衍来说确实难熬，他的心中竟然有一瞬的触动。
那些被幻觉和窒息感所包裹的夜晚，和如今亮着灯与屏幕另一头的人开着玩笑的时光，实在是天差地别。程衍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今晚似乎一直在笑。
他太习惯于漠然对待一切了，以至于对此感到惊讶。然而所谓漠然不过是把一切“有威胁”的情绪团巴团巴摁进心底，像是摁一团团皱棉布，沉甸甸的、又乱又闷，摁得心底一片漆黑，直到某天向里看去，看不见；向外听去，听不着。
也许就在这样的瞬间里，他意识到生活原来的模样，短暂地触碰了一下浓雾后触不可及的快乐的可能性，他甚至想就在这一刻赖着，这样过上一辈子。
然而这段时光溜走得很轻快，两人漫无边际地搭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程衍原来觉得，漠然的时光是要比愉快的时光过去得更快些的。凡把一切皆作虚妄云淡风轻的，日子一缕缕飘过了从未有声息。像是隔了玻璃罩子，又像是自我囚禁在隔音玻璃墙里——总之，看得见却摸不着，听得见却听不进。好像度过了，好像没渡过。
现在却觉得恰恰相反。
想挽留一段时光的心情就是爱吗？他总觉得自己千杯不醉，此时却像摄入了酒精一般不够清醒。
只是想挽留一段时光的心情还不配被称之为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