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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掉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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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程衍看向身旁的人，险些直接问出来，才想到麦还没关，“谢谢君衡老师的为你心动，欢迎欢迎。”
沈君衡坐在他右侧靠后一点的位置，俯身从他的耳畔贴近麦克风：“感谢老板，老板大气！话说回来，主播，送99心动是不是就能点一首歌？”
距离太近，程衍要是向后躲闪麦克风收到的音量就会过小，不转头就看不见沈君衡的表情，转头就会和沈君衡脸贴脸对上。
“……”程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维持正常的营业声线不露馅，“可以，老师想点什么歌？”
【醒目留言】君衡：我喜欢你。
Maccarone：芜，是我最爱的修罗场
纯情蟑螂火辣辣：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室友哥不是还在旁边吗，快宣示主权，我想看腥风血雨
“我喜欢你。”沈君衡在他耳畔轻声重复了一遍，“这首歌我也很喜欢，老板有品位。”
可乐拌饭：也很喜欢歌还是也很喜欢人
程衍无奈，自从公开性向，他的绯闻cp不断涌现，粉丝群体里可能甚至有五成是cp粉，而且杂食党居多，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在弹幕撮合他和连麦嘉宾就是剪他和不同的人的cp向视频。
他开了伴奏，听着轻快的曲调流淌而过，好像阳光下的田园里吹过的风。这首英文歌是桑德尔·斯托达德·沃伯格的诗改编的，作词细腻、朦胧却又浪漫、明快：“（翻译）有时我们安静地躲在篱笆后面，窥探秘密地方，如果我爬到屋顶上肆无忌惮地大声喊叫，你也会跟我一起喊叫……
“我确实喜欢你，原因太多了，在7月4日我喜欢你，因为这天是7月4日；到了7月5日，我还是喜欢你……”
不知何时，直播间竟然进了推荐榜前列，进来的观众越来越多。程衍挑了挑眉，边唱歌边点开了沈君衡的微博，不出所料，这家伙转发了他的直播间，配文是：一起来听歌。
君衡：好听。
程衍平时唱古风歌居多，华语流行歌其次，几乎不唱英文歌。但他的英文发音很好，不少刚进直播间的路人被圈了粉留下来。直播间热度水涨船高，竟然一下到了首页推荐榜第一名。
“很让人心动的一首歌。我看大家应该都很好奇，帮你们打听一下，云烟老师唱得这么有感染力，有没有喜欢的人呢？”沈君衡靠外侧的手虚搭在麦克风架上，离程衍的喉结只有不到小臂长的距离。
“没。”程衍当然不可能在直播间回答这个问题，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但沈君衡就坐在他身边，离得很近，能清晰地看见他颈侧皮肤泛起的微红。
“啊是吗，没有喜欢的人——那我走了，你自己直播吧。”沈君衡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第一句是轻声，最后一句句末带了点颤，竟然还用上了指导老师在课上教的配音技巧。
说罢，他竟真的起身往外走。
考上A大就改名：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纯路人刚来刚粉上，为什么带哭腔的是室友哥，但我感觉可怜的是不知所措的主包
灵感菇：室友哥A上去了！室友哥被单杀了！室友哥使用了技能牌“绿茶”，君衡大大呢，到你回合了。
【醒目留言】君衡：还有九首，唱完。
程衍：“……”
程衍：“君衡老师真是一字千金，不要再打醒目留言了，浪费，平台会抽走一半的钱。”
【醒目留言】君衡：怕你看不到
明年一起看海吗：君衡大大不语，只是一味地打钱奴役主包。
程衍：“…行。”
【醒目留言】君衡：祝我爱你到天荒地老
孟加拉仓鼠：是毛衍七和颜人中的《祝你爱我到天荒地老吧》，歌名说反了
秋色染霜：合理怀疑是故意的，但我没证据
沈君衡又一条一条醒目留言单独发了几首歌的歌名，几乎全都是流行歌，甚至还有rap。
“你好歹点几首古风，”程衍叹了口气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古风歌手。”
【醒目留言】君衡：我知道你会
沈君衡当然知道程衍会这几首歌。当年程衍借mp4给他练英语听力，他趁着电脑课下了好几首情歌，单开了一个文件夹藏在一堆英语听力里，命名为听力真题52（0）。
于是那个文件夹里就有了两个“听力真题52”。
他本以为程衍不会仔细看那些文件夹，没想到过了几天放学路上程衍就哼起了文件夹里的歌。
程衍搜出了伴奏，开始唱沈君衡点的几首歌。
奶牛猫警探：只有我觉得室友哥的声音很耳熟吗？就是，怎么说，我是君衡大大的粉丝，每个问答节目都刷了好几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行星骨骸：不止你有，虽然君衡大大很少说话，但我也感觉…不太确定，有没有人录屏了，私发我，我去对比看看
程衍看了几眼弹幕，才知道刚才沈君衡为什么突然找借口去客厅了。但他撤离得再快也逃不过粉丝的火眼金睛。
小鱼软糖：不对，为什么我感觉这个主播的声音也很耳熟，有没有人对一下暗号，“等你回来”、“太阳”
离舟莫问：woc…
煎鱿鱼男神：不是吧……是我想的那位吗，不可能吧，好敢想
程衍的粉丝看风向不对，连忙控评。
【醒目留言】Maccarone：不要ky、不要提无关的人，否则会得到单程机票哦。喜欢声音可以点点关注，我们云烟是小主播，感谢大家支持。
栖曦待鹤归：是你吗？
【醒目留言】栖曦待鹤归：是你吗？
【醒目留言】栖曦待鹤归：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当年突然退圈了
程衍看到先前的弹幕，目光一滞，咬了咬下唇，嘴唇有些微微泛白，指尖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醒目留言必须读弹幕和回应，他读了一遍，镇定道：“啊，什么？”假装没看懂。
这个人应该是被马卡龙禁言了，没再发弹幕，其他人见房管开始封人，也不再提此事，绕回去讨论“室友哥”的身份。
#君衡直播间#词条当天就爆了，程衍和“合租室友”的互动、直播间里君衡的弹幕与沈君衡以往接受采访时的视频被剪到了一起。
有心人还刻意把沈君衡《他还爱你》采访里关于恋爱的对话截了出来，加上沈君衡先前连转的几条微博一起，和直播间录屏一同剪成了CP视频。
紧随其后的还有#曦鹤回归#词条，隐隐有热度盖过前者的趋势。
前一个词条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大家猜得很欢，毕竟“三个”原主都不置可否，没有明确反对过粉丝嗑cp，其中程衍原先就经常时不时开玩笑麦麸，“室友”和“君衡”显然巴不得粉丝往暧昧的方向猜。
后一个词条的帖子却都很收敛，基本上都在用指代词，首字母和谐音。
星轨：QH回归了，转生某站歌势小主播，消息保真吗，白月光回国我去接
第七次落日：爷青回，我也是见证主包从大网红变成小透明了
望春曦：我去听了一下那个主播主页的歌，不太像吧，感觉比QH声音要沙哑一些，高音没有QH那么实和明亮。最重要的是不唱戏腔，如果他是QH转生，有可能不唱戏腔吗？
红豆啵啵奶茶：性格也不太像吧，QH感觉会更阳光、外向、更自信一些……不知道怎么形容，氛围感完全不一样。
解意：有可能是小主播传谣自炒热度，不确定，再看看。
曦鹤是多年前古风歌曲刚火时最有名的古风圈网络歌手之一，词曲唱、后期、海报、pv全能选手，基本上提起古风歌就绕不过这个名字，随便找一个听过古风歌曲的路人问三个歌名，十有八九就会包括他的歌。更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出圈的线上原创古风音乐社团的创始人，人缘又很好，基本上和社内外的知名网络歌手多少都有过合作，还炒出了很多对后来同人文圈虐文无数的旷世虐恋cp。
因为他在社团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宣布退圈了，随即注销了账号，要不是有粉丝下载了歌曲，连歌都没留下。
曦鹤退圈得既突然又毫无缘由。数年来一直有粉丝在超话发“等你回来”和长篇小作文，甚至有粉丝直接在超话里写日记记录生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得不说，遗憾有时候反而充满吸引力，这些年不断有新粉丝慕名而来，对他这个已经退圈的歌手表示怀念。他的粉丝超话几乎已经脱离他本人成为一个独立的交友圈子。
没什么人关注的小角落里，一个名为心悦君曦的cptag悄悄崛起了。
“在写什么？”程衍下直播以后就去洗了个澡，培训回来的路上他顺道买了换洗内裤，在车上等他从便利店出来的沈君衡表情竟然有些可惜。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沈君衡在电脑桌前码字，他坐到床旁，边擦头发边问。
“这句话，你是以什么身份问的？”沈君衡侧过头，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问，“粉丝还是男朋友。”
程衍知道他在笑之前自己开小号去他评论区激情表白的事，白了一眼道：“室友。”
“那就保密。”
沈君衡在写校园pa同人文，他们俩的。更准确来说，是在写他们的过去。
高二寒假的春节期间，因为受不了寄人篱下他人嫌弃的眼色和低气压的氛围，他提前到学校复习放松心情。
没想到程衍来得更早，天天和家住得太远放假回不去的住校生在操场打篮球。
沈君衡一宿没睡好，正泛着困注意力不集中地划着笔记，就见书本上的光被挡住，风掠过纸张边缘，翻动了一页。
程衍凑到沈君衡面前，他屈着支撑在长木板凳上的右腿被光线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贴身牛仔裤靠脚踝处被往上挽了两层，露出一截光裸的肌肤，木凳在细微颤动下发出轻响，光在两人之间的稀薄空气层里灼热地点亮了星星点点的浮尘，描摹着程衍的睫毛，映亮了他的双眸。
程衍前倾时领口滑落几分，锁骨凹陷处刚运动完流下的汗珠将落未落。他用两个食指抵住沈君衡的唇边，把沈君衡的唇角向上抬了一些，直勾勾地盯着沈君衡的眼睛：“怎么不开心？今天就回来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沈君衡不知为何有些焦躁不安，推开他向后退了一点，扭头看课本，语带冷漠地回答。
“哦。”程衍也不恼，跟他打了个招呼，“我去卫生间换件衣服，刚打完球流了一身汗，有点冷。”
程衍换完衣服竟然直接在他身旁趴桌上睡了。沈君衡复习了多久，他就睡了多久。这家伙睡觉并不安分，时不时扭扭脖子，还会发出听不清楚的梦呓。沈君衡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丢到了他的脑袋上，他下意识扯了扯外套调整了一下位置，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段时间食堂没开，但校门边的小卖铺开着，中午沈君衡去买了切片面包吃，回教室的时候发现程衍已经不在了，他的外套被叠好放在椅子上，上面贴了一张便签纸，写着两个字“谢了”。
沈君衡把便签纸折了起来塞进口袋，面无表情地继续刷题。他刷了一下午的题，刷累了就听听下载在程衍mp4里的歌休息，晚饭吃中午买的切片面包应付，天色渐暗，他本该回去，不知为何却一直迈不动步子，想着多待半小时，再多待半小时，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假期教室断电，没有灯光，他戴耳机听着歌到操场上走了几圈，坐在篮球架边上发呆。
无处可去。
好在天还冷，操场上没什么蚊子，他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兜了一圈，又坐回篮球架底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折返回教室。
楼梯间昏暗无比，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空荡地回响。沈君衡想着这时候回到教室他肯定还睡不着，他不是寄宿生，住宿要交另外的费用，没人会给他出，所以他没宿舍可回。漫漫长夜难捱，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提前来学校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可回去姨父姨母家更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的。
接近教室时，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我猜你会在这。”程衍道，“猜中了。”
要是没猜中呢，一直等吗？沈君衡忍不住想。
“出去兜风吗，请你吃烤串。”程衍从座位上起身，好像还撞到了一下桌角，发出“嘶”的气音。
“你……”沈君衡有些不知所措。
“走呗，好学生。”程衍从门内走出来，揽住他的肩膀，“怎么了，离家出走都只知道来学校，你真是……”程衍好像笑了一声，光线太暗，沈君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觉得那一定不是笑。
两人去了一家大排档，那里油烟味很重，程衍不喜欢，点了烤串用外卖保温袋装着就带着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啃。
沈君衡不止一次觉得这家伙举止出格，随心所欲，这样的事情多到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好在时间太晚，路上没几个行人，只有远处大排档里偶尔传来喝酒摇骰子吹牛的声音，不算太尴尬。
“睡不着就一起聊聊天呗。”程衍边吃烤串边随口道，他的语气随意而自然。
“你这么晚不回去没事吗？”沈君衡问。
“放假呢，管不着我。应该没事，家里经常十天半个月没人。”
烤串还在冒着热气，很暖和，沈君衡咬了一口，感觉暖到了胃里：“聊什么？”
“为什么不开心？”
“告诉你又能如何？”沈君衡的语气淡淡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说或不说情况会有什么不同，告诉程衍也不可能改变任何现实。
“饮料，”程衍突然扬了扬下巴打断了对话，他现在一手提着外卖保温袋，另一手拿着烤串，两罐易拉罐可乐在沈君衡怀里，“喂我喝。”
沈君衡微微一怔，随即递给他一瓶：“想喝自己拿。”
“嗯——”程衍发出了意义不明的音调，然后露出一个坏笑，用一只手拿保温袋和吃了几口的烤串，就着沈君衡的手打开了易拉罐，握着沈君衡的手腕把气泡水往自己唇边凑。
沈君衡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可乐里咕咚咕咚冒着的小气泡，本来平静麻木如一潭死水，思路骤然被搅乱，杂乱无章没有头绪。
“貌似是这么个道理。”程衍喝了一小口，想了想，叹了口气，“但是我看你好像很想说出来。”
“我没…”
“你有。早上你刚来，我在篮球场打球的时候。”程衍道，“你在旁边站了很久，总不能是为了看我们打球，你今天看上去没这个心情。”
他离得很远，本以为程衍不会注意到。
“你为什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沈君衡缓缓把头埋到膝盖上，他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好像在程衍面前毫无遮掩。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