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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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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助理那得知朱镇雨住院的情况,徐慕研正在前往相亲的路上。
“又怎么了?”他按压太阳穴,语气透着不耐。
“有位叫姜彩莹的小姐说,呃…朱镇雨和金丽娜调包事情败露欲杀人灭口。”
听到姜彩莹也牵扯其中,徐慕研眉心突突跳,立刻吩咐司机调头去医院,问:“她有伤到哪吗?”
“没有,但是过了非常刺激的一夜。”
医院。
朱镇雨是个命硬的,被灭火器砸了两次,竟也只是磕破头皮。
这会儿,他躺在床上挂点滴,看见徐慕研亲自过来,忙下床,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朱镇雨双掌合拢,上下搓手:“部长,我错了,是我不对,早上睡醒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那不是我,我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徐慕研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他的心口。
“部长,冷静,冷静。”助理倒吸一口凉气。
徐慕研眼神跟淬了冰似的,斜睨朱镇雨,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如果这件事被公开了,你知道这会对公司和你的职业生涯造成多大的影响吧?”
朱镇雨跪趴在地面,身子佝偻,声音颤抖道:“徐部长,我真的非常后悔,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徐慕研不为所动,嗓音不轻不重:“镇雨啊,基于当前的情况,最好的方法是你主动提出解约。我也很难过,但这是必须走的一步。”
“我真的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朱镇雨眼泪鼻涕早已糊了一脸,膝盖往前挪动,手指攥住徐慕研的裤腿。
“我愿意给公司当牛做马,重新签一份分成比例最低的合同,和刚出道的新人一样...啊不!不要钱,我可以不要钱,给我口饭吃就行!只是,求求您看在我这几年勤勤恳恳为公司创造收益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朱镇雨声泪俱下,极具感染力,但徐慕研铁石心肠,觑了他一眼,便往门外走:“没想到你还有演戏的天赋。”
朱镇雨不知道是真没听出话里的讽意,还是佯装不懂,追着说:“我可以演!如果公司安排我演,我就去演!即使在这个领域,我也有信心脱颖而出。”
助理挡在他身前说:“你也太不知足了!公司对你已是优待,让你主动解约是在顾全你的面子。要不然事情曝光,你还能在圈子里混下去?”
“你不打算公开真相。”等徐慕研走出房门,姜彩莹靠在墙面说。
徐慕研回头看她,不置可否:“公开了对公司有什么好处吗?反正受害者受到的伤害也不可逆。”
姜彩莹:“金丽娜呢,她不是很冤枉吗?本来已经要出道,前程一片光明,却因为这件事锒铛入狱。”
徐慕研一副不用你操心的模样:“我已经为新女团找到了合适的替代品。”
姜彩莹强调:“可她是无辜的,是替罪羊。”
徐慕研冷漠中流露出一丝嗤笑:“她是自愿的。”
“什么?”姜彩莹眼皮子开始跳动。
金丽娜和朱镇雨是同期的练习生,两人关系一直很好,据说是地下恋人。
金丽娜父母早逝,独自照顾患有白血病的妹妹。而朱镇雨因比她更早出道,所以一直在经济和生活上帮扶她,金丽娜对此很感激。
“那她妹妹怎么办?”姜彩莹突然想通了朱镇雨会出现在医院的原因。
“应该是拜托朱镇雨照顾。”
徐慕研定定地看着她,眼睛微眯,指着脖子的某处,“这是那蠢货干的?”
蠢货,自然指的是朱镇雨。
姜彩莹的脖颈上有一道被他勒出的浅浅红痕。
她低头瞅了眼:“没事,问题不大。”
“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自己受伤了却说没事?”徐慕研心里窝火,“我早说过这些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掺和进来。”
姜彩莹:“与我无关,但与我身边的人有关。”
“韩世莉?你什么时候和她变那么熟了?”印象中,韩世莉不过是大学社团里的一个后辈。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毕业后也会逐渐变成路人一样的存在。
“自然而然就?”姜彩莹说的含糊,徐慕研根本没有获得想要的答案。
不过,他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姜彩莹和韩世莉亲近起来是因为姜彩莹主动对其施以援手。
姜彩莹同理心很强,最开始徐慕研和她产生交集,也是因为她帮了他。
那时候,徐慕研的两个哥哥还没出柜,他作为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其实不受重视。
再加上性格不讨喜,拒绝参加集体活动,被人蔑称是野草丛生的石头坑。
姜彩莹正与他相反,虽然是华国留学生,坐在一大帮韩国学生中却丝毫不露怯,口音纯正得像土生土长的首尔人。
所有人穿着克莱因蓝底白边棒球服,围坐在一圈。
徐慕研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看他早就不顺眼的窝囊学长不依不饶,摇着酒瓶,嘴里喷出熏天的酒气,把腿架在他的凳子上。
“小子,这可是了不起的前辈亲手倒的酒,你得毕恭毕敬双手接过才是!”
“戴着眼镜,是书呆子?”
“女生们都眼瞎了吗,喜欢你这样的家伙!要我说,得把你扔进军队好好学习规矩,回来就知道面对前辈应有的态度了。”
“没有看到前辈,我只看到一位了不起的神经病。”徐慕研说。
“你小子什么态度,嗝,竟然对我不说敬语?!”窝囊学长打着酒嗝咆哮。
“哎呀,你们都少说几句。”有人忙出来打圆场,偏头朝徐慕研小声解释,“这学长刚服完兵役,不知道在军队里经历了什么,就喜欢对你们这群新生耍威风。他以前不这样。”
徐慕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定是原形毕露。”
“得了,你也少说几句。”又有个人跳出来,“不依不饶的,还有完没完了?”
徐慕研把手杯往桌上一掷,抖落出几滴水。
他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扫视桌面表情各异的几人,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祝各位玩得开心。”
走出来,只听后面有脚步声在追。
“等等,等等学弟,你现在就回去了吗?”
定睛一看,是个不太熟的学姐。
民宿建在半山腰,路灯稀少,树影婆娑,之前大家爬回去都是结伴而行。
“…嗯。”
徐慕研本以为学姐要劝他回去,正想着如何推辞,却没想她塞过来一个手电筒,说: “那混蛋真让人无语。我们同届的人都很讨厌他,他就是被无视惨了才来你们这找存在感。千万别被这种人影响心情!路上小心,回去早点休息!”
“谢谢学姐。”徐慕研对她的这番话很感激,但心底却升腾起一种淡淡的疑惑。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在席间不说这些?
怕当众说出来会撕破脸面,所以就委屈他一个人?
但是,人家和他又不熟,凭什么要求对方替自己说话?
徐慕研不敢再深想下去,礼貌地和学姐道了别。
山间蝉鸣不断,两边墨绿的树盖掩映着中间狭窄细长的道路。
徐慕研埋头往前爬着。
倏地,响起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他先是看到了一双硬挺的直筒长靴,再是短裤,树莓色背心。姜彩莹把棒球外套系在腰间,露出的大腿像珍珠那般光洁雪白。
徐慕研点了下头,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说过话。
正以为要擦肩而过时,姜彩莹自来熟道:“晚上这么早就结束了?”
“没,我自己先回来了。”
姜彩莹提着行李箱下台阶,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在那里玩得不开心?”
“还好。”徐慕研轻蹙了下眉,他俩不认识的情况下,女生话也问得太多。
“既然这样,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徐慕研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骤然回头去看姜彩莹。
对方朝他狡黠地眨眨眼,甩动手里的车钥匙,保时捷的盾形徽标折射出金属光感。
山下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深邃得发黑,红色敞篷跑车游走在盘山公路上,大灯像两只乱晃通亮的眼睛。
姜彩莹转动方向盘,嘴边挂着笑,说这里可能会有狗熊出没,发起疯把载着他俩的车子举起来扔进海里。
“但是没关系,车子是敞篷的,到时候我们把安全带解开就能游回来。哦对了,你会游泳吗?”
“…我会,但是这里不可能有狗熊。”
“害,别那么严肃嘛。从刚才起你的眉头就一直皱着,难道你后悔上这辆车了?”姜彩莹脚踩油门,眼底藏着戏谑。
天空覆着大片薄而清透的云雾。
徐慕研说:“是你车开得太快,风全打在我脸上了!”
姜彩莹油门不降反增,哈哈大笑:“那你就说爽不爽嘛!”
“…爽。”
“没太听清!”
“爽,我说爽!”
公路弯道多,两个人头发乱飞,风呼啸着灌进耳朵,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被狂风击打之时,死亡触手可及。
徐慕研却觉得身体愈加轻盈,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能量。
顺着公路蜿蜒而下,又开向另一条平坦的道路,姜彩莹把油门松了一点,风小了,世界也安静下来。
“谢谢你愿意信任我。”姜彩莹说,“你没哭喊着说要下车,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这有什么。”徐慕研表面满不在乎,心里却对她口中那个人感到莫名在意。
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和她体验过这些刺激的人。
认识到这点,几乎是瞬间,徐慕研的心便沉寂下去。
沸腾的血液上兀自浇了盆凉水,他又恢复原先的平静面孔,好像先前那个张开双臂肆意叫喊的人不是他。
然而,眼前的露天电影却再次吸引住徐慕研的心神。
空场地上,中央竖起一块大屏,各车辆有序排队入内。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电影?”像被惊喜砸晕,他愣愣道,盯着姜彩莹一眨不眨。
“太好了,还在!”姜彩莹从扶手箱里取出爆米花,惊喜道。
听到他这么说,脑门冒出一个问号。
“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哎,只是开车开累了,来这休息会儿。既然你喜欢,那就太好了?”
提到开车,徐慕研有些羞赧,按理来说他应该和姜彩莹轮换着开,但是因为个人原因,他开不了车。
“不好意思。”他解释不了原因,只好道歉。
姜彩莹很自然地将爆米花递过来,道:“抓一把?”
徐慕研平常在家不吃油炸膨化食品,于是就做个样子捞了几颗。
“谢谢。”
“不客气。”姜彩莹语气轻快,“实在不好意思的话,给我个联系方式吧。”
“…你还想和我下次见面?”
“嗯,当然啦,你呢?”姜彩莹的回答没有一丝犹疑。
从那刻起,徐慕研就意识到姜彩莹和自己不一样。
在感情面前,她不会拐弯抹角,直白又大胆。而被给予善意的他误以为这就是偏爱,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稻草,越挣扎越沉沦。
其实,姜彩莹对谁都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