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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你的偏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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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一帆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时，暮色已经漫进了教师办公室。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指尖触到那个银杏叶形状的吊坠——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邓小亦亲手设计的。
书店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邓小亦正蜷在角落的沙发里，膝上摊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夕阳穿过他的指缝，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在看什么？”汤一帆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抵在柔软的发旋上。熟悉的柠檬洗发水味道里混着一丝陈旧纸张的气息。
邓小亦举起笔记本，内页夹着几张泛黄的便签纸。汤一帆的呼吸突然凝滞——那是高三时他偷偷塞进邓小亦课本里的便签，每一张背面都标着精确到分钟的记录时间。
“XX年9月15日，邓小亦午睡了27分钟，睫毛在抖。”
“XX年3月8日，邓小亦没吃我给的苹果，胃疼了。”
“XX年5月17日，邓小亦对着美工刀发了13分钟呆。”
字迹因为反复摩挲已经晕开，纸缘满是毛边。汤一帆感到怀里的身体轻轻颤抖，连忙收紧手臂：“别看了...”
“原来你连我发呆的时间都数着。“邓小亦转过身，苍白的指尖抚上他突起的喉结。车祸留下的旧伤让这个动作有些迟缓，却比任何语言都更直白地戳破那些年隐秘的偏执。
汤一帆捉住那只手，吻落在腕间淡色的疤痕上。那里现在纹着一片小小的银杏叶，是他跪在病房里求来的。“那时候我怕你像银杏叶一样，一松手就飘走了。”
邓小亦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他拽开汤一帆的衬衫领口，锁骨下方露出一行褪色的刺青——邓小亦的住院编号。“那这个呢？趁我昏迷时偷偷纹的？”
“是预约器官移植的凭证。”汤一帆的嗓音沙哑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编号，仿佛又回到ICU外那些绝望的夜晚。
邓小亦的吻落在他颤抖的眼睑上，然后是鼻尖，最后停在紧抿的唇角。这个吻很轻，却让汤一帆脊椎发麻——二十七岁的邓小亦太懂得如何瓦解他的防线。
“疯子。”邓小亦贴着他的唇呢喃，手指插进他后脑的发间，“要是当年我知道你每天跟踪我回家...”
“你会报警吗？”
“会给你多买一份早餐。”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墙上的照片——大学毕业照上，汤一帆的手紧紧箍着邓小亦的腰；书店开业那天，他们额头相抵着切蛋糕；去年冬天，邓小亦把冻红的手塞进他大衣口袋...
风铃又响了，这次是夜风。
汤一帆把脸埋进邓小亦的颈窝，呼吸间全是书店里陈旧纸张与银杏香薰交织的气息。他的手指悄悄扣进对方指缝，像十八岁那年一样固执。
“闭店了。”邓小亦拍拍他的后背，“汤老师明天还有早课吧？”
“嗯。”汤一帆赖着不动，“再抱五分钟。”
“像高中生似的...”
“是你先翻旧账的。”
窗外，一片银杏叶粘在玻璃上，叶脉在路灯下清晰可见。它见证过偏执的少年，也注视着此刻相拥的恋人。岁月在叶面上写下无声的证词：有些执念会腐朽成痂，有些却生长成了骨血相连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