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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朝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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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像融化的蜂蜜般渗进窗帘缝隙时，汤一帆的生物钟准时将他唤醒。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怀里的温度——邓小亦正蜷成熟悉的弧度，发梢随着呼吸轻轻扫过他的锁骨。
二十七岁的人了，睡姿还像只固执的幼猫，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要嵌进他的肋骨里。
汤一帆用目光描摹着怀中人的轮廓。
晨光给邓小亦的睫毛镀上金边，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蹭对方微凉的脸颊，换来一声含混的鼻音。
邓小亦在睡梦中精准地抓住他作乱的手指，这个条件反射般的动作让汤一帆胸口发烫
——七年了，他的小亦即使在无意识时也要确认他的存在。
“早安。”他含住邓小亦的后颈，舌尖掠过那道淡色的银杏叶疤痕。
怀里的身体轻轻颤了颤，随即更紧地贴上来。
汤一帆低笑着加深这个吻，直到邓小亦的呼吸变得急促。
“……犯规。”邓小亦带着浓重的睡意转身，把脸埋进他颈窝。
汤一帆顺势将人整个圈住，手掌贴合着对方嶙峋的脊椎线条。那里有更多凹凸不平的旧伤，每次触碰都让他心脏紧缩。
——
厨房里飘着现磨咖啡的醇香时，邓小亦赤着脚溜了进来。
汤一帆头也不回地伸手，准确接住扑过来的身影：“说了多少次穿拖鞋？”
“忘了嘛。”邓小亦蹭着他后背，身上套着他的旧衬衫。
晨光穿透棉布，清晰勾勒出蝴蝶骨的形状，下摆晃荡间露出大腿内侧的淡色伤疤。汤一帆转身把人抱上料理台，邓小亦立刻用双腿锁住他的腰，这个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两人都笑了起来。
“今天有公开课……”汤一帆刚开口，就被塞了满嘴的三明治。
邓小亦指尖沾着蛋黄酱，故意抹在他嘴角，又凑上来舔掉。温软的舌尖扫过皮肤，呼吸喷在他唇边。
教案哗啦散了一地。
汤一帆扣住邓小亦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对方揪着他衣领轻喘。
“迟到了，汤教授。”邓小亦抵着他额头说，眼里盛着碎金般的晨光。
——
午后三点的阳光斜斜切进书店橱窗时，风铃叮咚作响。
汤一帆看着梯子旁的身影——邓小亦踮脚去够其中一层书籍。
“冰美式。”邓小亦头也不回地伸手将放在楼梯上的咖啡递给他，毛衣随着动作拉起。
汤一帆接过后直接放下咖啡杯，转而握住那只手。素圈戒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内侧的银杏叶刻痕硌着他指腹。
“骚扰店员要扣分的。”邓小亦转身时，发梢沾着细碎的金粉。
汤一帆趁机把人困在梯子和自己胸膛之间，鼻尖蹭过对方耳后敏感的皮肤：“怎么扣？”
邓小亦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却还强装镇定：“比如……禁止某些人今晚……”话没说完就被吻住。
阳光在他们交错的睫毛间流淌，书页的油墨香与咖啡苦味交织在一起。
“继续整理？”一吻结束，汤一帆拇指擦过对方湿润的唇角。邓小亦瞪他一眼，却把发烫的脸埋进他肩窝：“……等会儿。”
风铃又响起来，他们谁都没有动。在这个阳光驻足的午后，时间仿佛被蜂蜜黏住般缓慢流淌。
这样就很好。他想。好得让人想把这片刻拉成永恒
——
黄昏的光线斜斜切进书架之间。
汤一帆在心理学专区找到蜷缩着看书的邓小亦，书页上是抑郁症的最新疗法。
他蹲下身时，邓小亦突然合上书，把冰凉的脚塞进他毛衣下摆。
“回家？”
“再等会儿。”邓小亦把脸埋进他颈窝，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的气息，“闻到你粉笔灰的味道了。”
夜色渐深时，汤一帆在浴室发现睡着的邓小亦。
——自从那年车祸后，邓小亦总说这样能闻到秋天的味道。
他轻轻把人抱出来，怀中的身体比七年前重了些，腕间的疤痕却淡得像水墨画。
“明天该去复诊了。”
汤一帆在黑暗中说。
邓小亦含混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的睡衣纽扣。
半夜暴雨突至。
汤一帆惊醒时，发现邓小亦正盯着窗外出神。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他苍白的脸。
“数到第几片叶子了？”汤一帆从背后环住他，掌心贴在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上。
“三百二十七。”邓小亦转身把冰凉的脚缠在他小腿间，“正好是你在那个学校当老师的天数。”
雨声中，汤一帆吻到他唇角残留的咖啡苦香。
这个吻很轻，像水面上的落叶给予的重量，却足够让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朝朝暮暮中长出新的年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