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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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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初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从墙里爬出来灰头土脸的雷鸣,饶有兴趣地吹了个流氓哨。
雷鸣:“……”
雷鸣拉着任之初左看右看,任之初已经非常习惯雷鸣的担惊受怕了,顺从地张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没事。”
“治好了?”雷鸣狐疑地看着他脖子上原封不动的绷带。
“还没有,我只是出来看看情况。”任之初漫不经心地倚回墙上,视线在玻璃墙上扫了一圈。
雷鸣捕捉到他的目光,也靠过来,嬉皮笑脸地问他,“哎。你不是……那谁身边的人吗,透个底,这谁啊,为什么搞突然袭击?”
“我怎么知道,”任之初对满身掉渣的不明生物一向敬谢不敏,伸手虚虚推开他示意他不要再靠近了,但是雷鸣偏往前凑,任之初忍无可忍,不得已投降,“总局驻扎地应该是有当年三区执政官留下的禁制的,可能禁制能量衰减拦不住吧,至于那头狮子,按他一贯性格来说,挑衅或是其他什么,谁知道呢?”
至于天堂主……混进来也做不了什么,起码他还知道把花拾的san值短暂稳住。
雷鸣满意了,离他远了些,拍掉满头满脸的墙渣,稍微捯饬一下又是个俊朗英气的好汉,能够和任之初近距离待在一起让他精神百倍容光焕发,很自觉地打开了门,像是黑涩会老大忠实的狗腿,“好了,战斗已经结束了,请继续治疗吧。”
任之初抱着胳膊看了他一会儿,可以看出此人想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但无奈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像个随时准备啃老大后脚跟的比格。
任之初脑海里浮现出大耳朵狗贱兮兮坏笑的模样,于是想要报复性的扯一扯他的耳朵,但伸出手发现触感粗糙,显然墙渣没拍干净,在耳朵上还有一些,于是任之初又屈尊降贵地把沾了土渣的修长白皙手指在他身上的制服上抹干净,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子。
“走了。”任之初报复完就施施然离开,门啪嗒一声合上了。
哪怕三区处于时间夹缝,但却诡异地跟随外界的四季,正值盛夏午后,炽热阳光毫不客气地从倒塌的穹顶闯入,灼烤着整个走廊。
走廊那头的研究员们忙里忙慌地重建,有人高声催促着把器材拉过来,也有比雷鸣更狼狈的研究员在哀嚎这份资料的下半部分在哪里,打印机嗡嗡的响,申报损失的纸张与笔尖摩擦窸窸窣窣。
刺目的阳光伴随着人声喧嚣,所有人都满头大汗、焦头烂额地做着自己的事。
然而人声似近忽远,雷鸣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落在门上,肌肉不自觉绷紧,急促而有节奏的声音敲击着耳膜,无尽喧嚣已经恍若隔世。
心跳如鼓。
他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浑身肌肉都是僵硬的,呼出的气息似乎异常炙热,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糊里糊涂,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半晌,雷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烧红的耳朵。
“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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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正版花拾正襟危坐,用他俊美的脸对着任之初粲然一笑,毫不吝啬地释放魅力。
虽然被夺舍多天,但花拾向来自诩天上地下前所未有的顶级花花公子,在美人面前保持着超重的偶像包袱,从昏迷中醒来后看见任之初第一件事是捂住脸花容失色,爬起来就冲向了洗手间。
五分钟后,散乱额发全拨到脑袋后面、脸也洗了胡子也刮了的花拾闪耀登场,用那双生来多情的桃花眼深情注视着任之初,“真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可以追求你吗?”
【滴,判断为真,检测到当前心动值60。】系统雀跃地播报。
任之初把它摁回去。
系统很会摸索任之初的底线,任之初坚持自己的“骗人感情犯法”的昏君理论,所以它最开始只播报污染物的心动值,然后慢慢地播报san值比较低的,哪怕是同一个人,后期san值提升了,系统也会很识趣地不再播报。
而花拾正在此列,显然因为san值过低,他的后遗症尤其明显,正在疯狂往滥情发展。
【他觉醒异能之前就挺滥情的,属于不处对象纯暧昧的中央空调,非常可恶,】系统讨好地转移话题,【污染物袭击当晚,花拾作为无攻击能力的治愈系,目睹了不少暧昧对象为了保护他死在他眼前,所以san值急剧下降,就成了现在这样。】
任之初看了一眼单面墙,天堂主走后,单面墙后的工作人员应该也清醒过来才对,倒是麻烦了任之初。
任之初几不可查地曲起左手指节,单面玻璃的收音器上划过了一丝淡淡的金色。
“很烂的搭讪方式,这位先生,”任之初牵起唇角,摆出纯应付的完美笑容,“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为你驱逐了夺舍你的精神系异能者。”
“所以是英雄救美吗?”花拾双手捧心非常感动。
任之初真怕他下一秒要以身相许,无力打断,“不,我是说,希望你能帮我保密我的身体状况,直言治不了就可以了。”
“不先治疗试试?不试怎么知道呢?”
“多谢好意,不过我心里有数。”
“好吧,好吧,”花拾笑嘻嘻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朝他抛了个媚眼,“我懂的,我好歹也是在总局待了这么多年,找我治愈的人从帝都排到联邦星条大都,绝密任务也不是没接触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一清二楚,我嘴巴很严的,相信我。”
“那就太好了。”任之初起身,花拾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送他。
“不多留一会儿吗?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
任之初听了满耳朵花拾的深情告白,没有任何感触,这些话他从小到大都在听,从来没往心里去过,事情办完,他也就出来找雷鸣了。
雷鸣大马金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之初走到他面前晃晃手,“hello?我出来了,医生说等死就好。”
“没听见吗?我说医生让我回家吃好喝好。”
“医生说我没救了思密达。”
“The doctor said……”
雷鸣这才好像惊醒一般,抓住他的手,“……我听见了。”
任之初只感觉手腕被什么烙铁烫了似的,紧绷的肌肉和布满汗珠的手心怎么都不对劲,任之初认认真真看了他一会儿,“你进化出火系异能了吗?”
每一个异能者和污染物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核心异能,由核心异能衍生出的就是下位技能,说来也奇怪,从没听说过有谁的核心异能是火系的,所以火系异能只存在于下位技能之中。
也就是说,以雷鸣的S级雷系核心异能,如果他想培育出一个火系异能是很容易的。
“……不,没有,”雷鸣表情几经变换,憋了半天没说出口,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任之初拽拽手腕示意他松手,对他这副呆愣愣傻样非常怜悯,“你这是异能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吗?我跟你重复了好多遍。”
异能使用过度就会san值低,san值低会对异能者造成各种各样的影响,主要是放大本人的情绪,比如花拾正化身花花公子四处散发魅力,雷鸣这是怎么回事,哪有人本性是变成傻子的呢……
雷鸣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手,不由得恼羞成怒道,“我的san值在全球都算高水平批次的!”
系统大为惊讶,【居然是真的。】
任之初看着系统往雷鸣头上标了个90。
任之初也非常惊讶,“原来你之前是在精神稳定地找抽犯贱吗?”
雷鸣:“……”还不如不解释呢。
雷鸣站起身,忍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我们回去吧,还有,我刚才在想事情,你说什么来着,我真没听清。”
任之初面不改色,“他说他治不了,我没救了,让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什么?!”雷鸣上前一步,有些焦急,“那怎么办?”
“没事的,”任之初拍拍他肩膀,安抚道,“只是他不行,我这些年都是这样,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说谁不行……”
花拾站在门内,作西子捧心状,哀伤幽怨难以复加,“你伤害到我了,哪怕你是我见过的大美人最美的那一个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任之初挑起眉梢,“花拾先生能出来吗?”
“出不来,”花拾说,“门上有抑制我的涂料,但是单面墙的收音装置坏了,互相听不到声音,所以我想和我的看护员在门口这儿谈一下……”
任之初表面上认真听着,实则左手食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花拾很想和自己命运的缪斯多说些话,却突然顿住,脸上带着一丝谨慎,“……我哪里招惹这位雷执政官了吗,他为什么阴森森地看着我?”
任之初回头,高大英俊的男人温顺地垂着头,与他对视。
任之初又转回去,“没有啊,他只是脸黑吧。”
看见他背后的男人瞬间变回一副凶神恶煞嘴脸的花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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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傅语华逝世、楚荏离职后,三区一直管理混乱,异能管理局驻扎人数渐渐稀少,无人看管的收容体们越发野化,以至于闹了今天这一出。
这次还是因为时空缝隙对花拾san值有好处,三区才暂时入驻了一队人,保护花拾的护卫队队长意识到A级远远不够应付收容体,于是请求雷鸣在三区多待一段时间,等到总部派增援来,雷鸣跟他砍价说自己要顶多呆一下午,因为他的七区也是一堆事要做,队长无法,苦哈哈地同意了,连忙催促去加急上报护卫水平不够的事。
雷鸣即使在三区也要远程遥控七区的事,他在半封闭办公室——被压塌了一半的封闭办公室里,拿着特制的手机跟七区的副官通电话,任之初负责坐在门边安静如鸡。
任之初看见有个研究人员跑过去,耳朵和肩膀之间还夹着个手机在打电话,抱着沓资料,直愣愣在他跟前摔了一跤。
任之初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这研究员连忙道谢,电话里一阵厉声催促,研究员吓得手忙脚乱,抓起地上散乱的资料就要往目的地跑,任之初听着是让研究员送完资料再回反方向的办公室,于是帮他捡起来,“我帮你送吧。”
研究员知道他是七区执政官亲自陪同来找花拾的人,于是感恩戴德地将资料交给他,自己忙不迭按指示往反方向跑。
任之初看了眼雷鸣,挥挥手示意我出去一下。
雷鸣正打电话,见状给他比了个ok。
任之初在这里工作了四年,一草一木都是他看着完工的,对这里不可谓不熟悉,哼着小曲往指定的地点走。
这地方偏僻,走着走着周围也没有人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个开放式箱庭,参天古木从玻璃遮罩外伸出繁茂的枝杈,郁郁葱葱,遮住了炎炎烈日,树干上密密麻麻缠满了同色的藤蔓,蝉与松鼠等小动物被封在棕黄色的晶体里,栩栩如生。
任之初停住脚步。
一个男人跪在参天大树下,半长不短的头发潦草随性,发丝间伸出细碎的枝叶,身上和四肢也围绕着一圈枯枝败叶,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污染值。
这里根本不是开放式箱庭。
这分明是san值瞬间下落、异能者向污染物转变时产生的不可控能量,击破了玻璃花房的穹顶。
任之初看见那个男人回头,尖锐的藤蔓如同灵动的游蛇,也对准了他。
“琥珀藤,”任之初轻声念道,“S级治愈系,姓名,花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