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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局势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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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约第二天，瑾泉几乎清醒地躺到天亮，好在饭局定在中午十二点，闹铃响前总算断断续续眯了五六个小时，脸色才不至于太难看。
醒来后，他坐在床边对着一堆衣服发呆，穿哪件迟迟拿不定主意，磨磨蹭蹭地耗了十几分钟。眼下那一抹浅淡的黑眼圈，衬得他一贯精致的脸略显疲惫，神采少了几分，倒更添了一丝难得的懒散与慵懒。
最后瑾泉还是保守地选择一套相对正式的穿搭，虽然心里还有点遗憾，恐怕没法在书生面前卖萌装可爱了。
饭局开始前，他如约踏进饭馆，脚步略显疲惫。刚进门，目光一扫，便看见不远处的书生正乖巧地坐在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旁边，姿态安静，却意外地惹眼。
瑾泉隐约想起昨晚跟培姐对话的内容，心里有了猜测，这下就解释通当时培姐去跟谁打电话了，原来是偷偷报信去了。
他整理好笑容，换上得体的神色，理了理衣摆，大步走上前，朝那位女人伸出手，态度恭敬而自然。
“您好阿姨，我是文瑾泉。”
女人将那带着宠溺的目光从书生身上挪开，落在瑾泉身上。
果真如昨晚培培在电话那头所说的那般亭亭玉立，清清秀秀，是那种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认出的漂亮男孩，格外出众。
“你好，我是书生妈妈。”女人带着慈祥的笑容看向瑾泉，眼神里透出欣赏与怜爱，仿佛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终于长成模样的孩子“快坐吧。”
瑾泉点点头，瞬间内心蹿出十万个万幸，谢天谢地，还得感谢自己最后挑了套正式衣服，也没人告诉他是见家长啊！才认识两天就见家长，意外的快啊。
现在看来，瑾泉原先的计划根本没把这一环算进去，甚至估计都没有像像现在这么进展突飞猛进，连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意外来得太美好，他忍不住心里美滋滋一喜。
“快，书生呀，帮妈妈和瑾泉沏两杯茶好吗？”女人的声音格外温柔，语气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她轻轻抚摸着书生的头，那动作轻得像是怕揉乱他的发丝。
书生点了下头，却在起身时，不经意与瑾泉四目相对。
瑾泉看着他，眼中漾着温柔的笑意，像春水轻轻拍岸。
书生耳根微热，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待他走远，瑾泉还沉浸在刚才那一瞬的对视中，回味着书生羞怯又不自觉的可爱，不由得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满足的坏笑。
“阿姨，很高兴见到您。”
瑾泉回过神来，带着温柔又略显调皮的语气继续说道，“其实啊，我昨天就已经稍微听说了一点。既然您和培姐姐关系那么好，那我就不拘着啦，随意一点。”
他笑着眨了下眼，神情认真却语气轻松，“而且培姐姐她……嗯，昨晚还卖了个关子呢。”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语气虽是轻快的，但讲得一板一眼，既有分寸，又显得细心得体。
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细腻、温柔又漂亮出众的男孩，女人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好孩子竟然会主动来认识她家书生。
此刻，她已然将瑾泉视作亲儿子一般。
看着他落落大方、朗朗上口、说话条理清晰的模样，女人坐在那里，忍不住露出笑意，边听边点头，脸上写满了欣慰与喜欢。
“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培培她怎么这么坏呀。”
女人轻轻捂着嘴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等瑾泉把昨晚的事情说完，女人抬眼看着他，眼里充满欣赏。
两人聊得投缘，她心中也渐渐放松下来。然而欢快之余，那道隐藏在心底的担忧又悄悄浮现。
她想起了书生的状况，眼神下意识地柔和了一些，语气也慢了下来。
她看着瑾泉，语气轻缓地将话题引向书生，
她是真的看重这个男孩，甚至在心里生出一点希望。
或许，瑾泉真的能让她家那个总是沉默的书生，试着敞开心扉。
“瑾泉呀，我家书生从小就不太交朋友。”
女人语气温柔，眼神里却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黯淡，“所以啊，阿姨今天真的特别高兴。你是个特别好的孩子，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才好。”
她笑了笑，那笑意温暖却略显疲惫，语气依旧真挚，“阿姨真心希望你能和书生熟起来，让这他别再那么封闭自己。”
她顿了顿，眼角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很孤独。我和他爸平时工作太忙，从小就顾不上他。”
她的声音低缓，透出几分疲惫，“一直没人真正陪他说话、玩闹……”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上几分歉意与深深的心疼。
“甚至从他小时候就不交朋友这件事，我们也都没太在意，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忽略的每一件事都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
女人的神色逐渐暗淡，声音也压得更低，“他其实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有时候不是他不想说，是他不敢说。”
她眼里泛起一层水光，泪意浮动，却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气，“我都明白……但他总是自己憋着，从不肯主动开口说。”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几乎带着一种隐忍的自责。
“我有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坐着发呆，什么话也不说，心里就……难受。”
那一瞬，从她眼中闪过的忧色没有逃过瑾泉的注意，很明显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愧疚。
他没立刻出声，只是垂眸轻摩着掌心，像在默默咀嚼那份藏在话语背后的沉重，瑾泉只能从女人的言语和表情中察觉到她真的很担心书生，却摸不透她打心底里究竟真正在担心的是什么。
不过，他心领神会，眼神温柔了几分，语气也认真起来。
“我明白，阿姨，您别太难过。”
他语气一缓，带着安慰的意味，随后微笑着看向女人，眼里亮得很真诚。
“相信我，第一次见到书生，我就忍不住想认识他了。”瑾泉顿了顿，笑意更深，带着少年都特有的模样，那般自信与坚定。
“所以放心吧，阿姨，书生他一定也想认识我。”
正说着呢，书生便端着一盏茶从不远处走来，身形挺拔，步履沉稳。
瑾泉眼角一动，立刻抬手指了指走来的身影。
笑意一下子浮上脸，“阿姨，不信您问他，我那天跟朋友来吃饭，饭吃一半儿魂儿先飞了，我直接一个起身跑去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里带着点俏皮又毫不掩饰的欣赏“哈哈哈哈……您敢想他当时的表情吗？真给整不会了！”
“哈哈哈，你可是书生他第一个朋友。”女人一脸宠溺地笑着，看向瑾泉的眼神也满是暖意和信任。
书生走来后没再看瑾泉，但那句话落入耳中时，他的睫毛悄然一颤，像被这句话点燃了一根藏得极深的引线，目光顿时失了焦，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背，似乎被不受控制地牵引着。
多有些慌张，落在桌角茶杯的边沿上，仿佛那一圈瓷白能给予他片刻的庇护。
可耳尖却悄悄染上了一抹淡红，不合时宜地泄露了他心头泛起的涟漪。
“茶。”
他轻轻开口，嗓音低而清，像是刻意压住了情绪的起伏，把茶杯稳稳放回原处。
语气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的平静，像似生怕一个音节没拿捏好，就会让某种情绪溢出。
书生默默回到女人身边坐下，肩膀轻轻一沉，像是试图藏起方才被扰乱的心绪。
瑾泉见状，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原本明艳张扬的气场也缓了下来，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轻轻把姿态调低了些。
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茶水微微晃动的细响。
女人轻轻握住书生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的手，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用无声的亲昵为他稳住心神。
“啊，对了，瑾泉呀。”她忽然转过头来，语气温婉中透着一点儿调皮，“阿姨还没问你年纪呢。”
“阿姨，我22啦。”瑾泉笑着语尾带点自然的撒娇意味，又轻轻一笑。
女人怔了一瞬，眼中惊讶一闪而过，紧接着浮现出一种微妙的神情，像是某种设想被打破，又似乎捕捉到什么别样的线索。
“嗯……可能我看起来年纪显小。”瑾泉笑着缩缩肩膀，抬手挠了挠脸颊，表情有些调皮。
书生这时轻轻抬眼，偷偷看着瑾泉那双总是勾人的眼睛下方有层浅浅的黑眼圈，整个人气色若不如前两次见面那般明艳，有点疲惫，但依旧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没睡好吗，脸色不如之前……但还是那么漂亮。”书生心中微微一动，神情间不由浮现出几分担忧。
“哎呀！你看看，阿姨还以为你刚高中毕业呢。”女人干笑着化解刚才的惊讶，又带点玩笑，“不过啊，不管阿姨以为你多少岁，你可真比书生小啊，哈哈。”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书生，眼神里有点调侃，有点柔情，掺着些不动声色的宠溺。
“书生啊，好好照顾你瑾泉弟弟，知道吗？”女人语气温柔地说着，手掌轻轻在书生交叠的手背上拍了拍，像在安抚又像在悄悄传递一份期待。
“他比你小呢。”她语气里带着一点宠溺与叮嘱，“你这个当哥哥的，可得多让着他些。说话别总是冷冰冰，要有礼貌，懂得照顾人，不能总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好吗。”
她语重心长声音慢慢的，像怕惊着谁似的，语调柔和又沉稳，一句句落在每个人耳里，落进人心里。
“瑾泉他多热情开朗啊。”她末了点笑，语气中带着点打趣，又像是在为瑾泉讨句温柔的公道，“当哥哥的更要做好榜样知道吧。”
女人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瑾泉坐在一旁，时不时笑盈盈地侧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得意，调皮地炫耀。
他像个傲娇小狐狸，眨着眼，眉眼弯弯好似在无声地说。
——“你看，你妈妈都发话要你对我热情些了，你怎么还不好好看看我？和我多说说话。”
他的笑意轻巧却张扬，仿佛得到独一无二的宠爱，迫不及待地要让对方知道。
但他不知道也看不见，书生垂着眼的那一瞬，指尖微微蜷紧。
其实书生也想认识他，想和他说话，想多听他用高涨的情绪和优美的神态讲点什么，可他不善于表达。
他从小一个人长大，身边没朋友，也没人教过他如何靠近另一个人。
情感对他来说，就像一扇紧锁的门。
悲伤、冷漠、孤独是他唯一熟悉的语言，其他的一切，他分不清，也不敢触碰。
他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书生看着瑾泉的眼睛，想说点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喉咙哽住像被情绪堵住，也像是被岁月养成的沉默紧紧锁住。
他静静地坐着，像一座孤岛，而瑾泉正一点点靠近，却还没意识到书生的沉默，不是冷漠，而是无措。
正当气氛渐渐沉入静默，女人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对啦！瑾泉呀，书生有一家自己开的书店，你知道吗？”
这句话像是没头没脑地砸下来，书生身子顿时一震，刚想抬手揪揪她裙摆阻止，手却被女人精妙地按住，在膝上动弹不得。
“妈……”书生猛地转过头，眼神里满是惊慌与不安。
他瞳孔微颤，像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绷紧了，他悄悄地摇摇头，像是在哀求她别再说了。
可女人却故意当作没看见，顺着话头往下讲，语气很是轻松。
瑾泉一听是连书生自己的书店，立刻来了精神。
他全神贯注盯着女人说话，根本没注意到身旁人的异样，反倒像只嗅到罐头味的小猫，轻轻摇头、身子前倾，眼里亮晶晶的，全是惊喜与好奇，满脸期待地看着女人，等她继续讲下去。
“瑾泉啊，你下午应该没别的安排吧？”女人眯了眯眼，语调轻快却藏着些试探，像是在提醒他这是个“机会”她特意安排给俩人的独处时间，可别告诉她不想听到的回复。
她的眼睛最后又睁大了一些，等待着瑾泉的答复。
瑾泉很快捕捉到她的眼色，立刻配合地点点头。
“哈哈哈，当然没有啦，阿姨。”他笑容自然，语气也毫无破绽，“昨天被培姐姐直接安排进饭局，今天当然得一心顾着这边，怎么会另外安排呢。”
他像是早就猜到女人要说什么，语气里还带着点故意的从容和乖巧。
“那就太好啦！”女人笑意更盛，语气轻松下来，“阿姨还怕你有别的安排呢，正好书生今天下午也没事，今天我有空，饭馆这边我来盯着，就让书生带你去他的书店看看，怎么样？”
她说完先看向瑾泉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庞，尾音刚落，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书生，眼神里满是胁迫的温柔威压。
“好呀阿姨！”瑾泉一下子就笑开了，语气里藏都藏不住的兴奋，心里早就偷偷呐喊出一个“耶斯！”的胜利姿势。
可书生的脸色却在那一瞬间骤然变，眼中的光一寸寸暗下去，神情变得慌乱不安。
那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失了血色，指尖微微颤抖着，从女人掌中一点点挣脱出来。动作轻得像怕伤到对方却又是在对抗某种内心深处的巨大恐惧。
他低垂着眼，像在忍住一种濒临崩溃的情绪，一步步退回自己的壳里。
“我去趟洗手间。”他说话时嗓音发紧，语气仓促，几乎是带着逃跑的姿态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
瑾泉怔了一下，目光追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一动。
心里顿时冒出他自认为的想法。
——“该不会是连书生被妈妈临时强加的安排不能拒绝，而生气了吧？”
女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早已习惯，神情里透露出几分说不清的心事。
“阿姨……”瑾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连书生这是怎么了？”他声音温柔且软软的像个不知所措的小白兔，神情无辜。
实则内心已经悄悄萌生出一个坏坏的想法。
女人神情里明显透着失望“唉，真是麻烦你啦，瑾泉。跟书生相处……肯定会很累。”
她语气一顿，又忍不住带上几分怒气与无奈。“他一直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肯试着走出自己的世界。稍微有点难度的挑战就退缩，真是……”
“没事没事，阿姨您安排得没错。”瑾泉立马笑着安慰她，语气殷勤又暖心，“我去看看顺便跟他说说吧，您放心，下午我们肯定会一起去书店的。”瑾泉随后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坏笑，那神情仿佛是主人要亲自出马抓回耍脾气的宠物猎豹，姿态里透着几分戏谑与张狂。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才“想起”自己高傲的霸总身份，步履从容，气场全开，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毕竟，这又何尝不是个绝佳的独处机会？还能顺带能调戏一下逃跑的连书生。
他刚一进去，目光就锁定在书生那窄腰宽肩的背影上。
像是终于逮到自家逃跑的宠物似的，眼里浮出一丝兴奋与占有欲，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书生低着头双手撑着洗手台，整个人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死死压住，无法呼吸。
身体微微颤抖着，那种细微却克制的脆弱，若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可瑾泉就像真正的主人，一眼就识破他伤口的位置。
虽然无法判定连书生到底怎么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人是真冷，已经冷到骨子里了，简直是生人勿近的代名词。
“连书生。”瑾泉轻声唤了他的名字，缓缓走近，“你还好吗？”
“别过来。”书生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怔，回头一看是瑾泉，刚刚好不容易调好的情绪一下子又被挑起，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失控。
“就保持点距离说话吧。”他别开视线，像在努力维持一点最后的自尊与冷静。
瑾泉站在原地，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就罢没再继续靠近。
“你生阿姨气了吗？”他语气像是在好奇地打探一脸疑惑地歪着头，表情像在调戏，眼神却带有一丝认真。
“为什么突然跑掉？”瑾泉声音软绵绵但眼神慢慢沉下，带着点藏不住的执拗和试探。“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那一瞬间，瑾泉的语气明明很温柔，神情却莫名透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那般撒娇式的逼问，甜腻背后是控制欲的魔爪悄悄伸出。
“不是。”书生声音微弱低低地开口，像什么堵在嗓子里接不出下文，语言组织能力消失了一样。
他始终不敢直视瑾泉那张耀眼的脸。哪怕是从镜子里不经意地瞥见，也会立马移开视线。
他垂着头，呼吸有些乱，在逃避又是强迫自己镇定。可那股从瑾泉身上漫过来的气场，偏偏逼得人无处可躲。
“那你为什么跑走？”瑾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糖衣包裹着的钉子，他又故意朝书生迈近一步。
“还是说……你讨厌我？”
瑾泉笑得很坏，他明知道答案“不是”，却偏要那么问，就是要看书生被逼急的样子。
像捉弄小动物似的，特有意思。
在瑾泉喋喋不休的质问下，书生慌乱地摇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整张脸写满了“不对”两个字。
他不讨厌，怎么可能讨厌？瑾泉这种从画里走出来的男人，怎么会让人讨厌。
“没有，不是的。”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挤出这句完整的否认。
瑾泉这才发现，书生脸上一直以来的淡漠竟然不见了，只剩紧张、羞涩，红透的脸颊。
“不讨厌，我没说过讨厌你。”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个稍微长点的句子。
对书生来说，这几乎是一次极限突破。
见那着急又真挚的眼神，逗得瑾泉忍不住发笑。
看他说话总像特别艰难，一句简单的否认都要从心口挤出来似的，让人不忍再继续逗他。
不过再逼下去，可能真的会把他急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瑾泉还真有点儿想看，但今天恐怕不行，到时候该不知道怎么跟阿姨交代，不太好收场。
以后就未必了。
“那既然不讨厌，就陪我去你书店吧？”瑾泉朝他笑得灿烂，像个炙热的小太阳。
这副美景直接晃进书生眼里，像是在温柔地告诉他，“别担心，我不会吃了你，放心朝我走来吧。”那笑容毫无攻击性，只是在安抚一只受到惊吓而应激的猎豹。
“就当是我奢求兵长哥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瑾泉又换上那种渴望且软糯的语气，眼神里装着犯规级别的卖萌，简直是把小猫咪的讨好演到了极致。
而书生的视线也不受控制地滑向他那副撒娇的模样，心里竟忍不住将他看成一只想要被抚摸的黑猫。
那样的可爱，哪里像什么危险人物。
说到底，瑾泉叫他“兵长哥哥”其实也没错。虽然他个子稍稍比书生高出几厘米，可身形却比书生瘦一些。瑾泉也健身可肌肉线条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要真比起来，他的确在“身材分”上得让出一截，也难怪撒起娇来毫无压力。
书生的神色这才渐渐缓和，虽然紧张感淡了，但依旧带有一丝隐隐不安，脸上没有笑容只是神情平稳许多。勉勉强强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他那般撒娇式的请求。
在瑾泉有意引导下，气氛这才慢慢轻松起来。
瑾泉见书生已经被他安抚得当稳定下来了。两句话就把人从边缘拉回来，还挺迅速。他这才松了口气，侧身让出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书生先一步从门口出去。
随后他便美滋滋地跟在后头，像只尾巴翘老高的小黑猫，屁颠屁颠地紧跟在铲屎官身后，一副下一秒就能被奖励一顿大餐的得意模样。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后，便看到书生他妈妈已在饭馆靠里的位置摆好了一整桌饭菜。
女人这时注意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神色轻松、步调默契，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立马抬起手招呼他们。
“快来，菜都热着呢。”
瑾泉笑嘻嘻地，脚下像踩着拍子似的轻快起来，溜溜哒哒地从书生身后绕过朝饭桌走去。
他今天穿得倒是利落得体，偏偏一副闲不住的小模样，像只贪吃的小猫招人喜欢。
书生见他越过自己，望着那背影，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那一刻，他浮现出一种放下心的安定，还有点被人不动声色撩起的宠溺意味。
他缓步走过去，在瑾泉对面坐下。
女人会心一笑，将筷子递过去：“快吃吧，吃饱了你们俩一起去书店。书生啊，你要带瑾泉好好参观参观你的书店，还有啊，别忘了妈妈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
饭桌上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女人说话优雅风趣，瑾泉接话接得漂亮，还不时捧着碗偷乐，逗得她直拍大腿，笑声不断。
饭菜虽朴素，却在热气升腾中，多出了几分久违的温情。
书生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交谈，那双一向清冷的眼眸，此刻悄悄染上柔光。
他望着瑾泉笑着说话的模样，神情中不自觉浮出一丝温柔，嘴角也隐隐带了笑意。
那是一种不声不响的宠溺，藏在静静注视中的愉悦与满足。
有种无形的力量，正悄悄渗入心底，缓缓融化那些被时间冻住的角落。
饭馆后厨飘来的香味、街边断断续续的喧闹声，混进这顿饭里，却让瑾泉吃出了某种从未体会过的安心。
他出身锦绣，家族辉煌，成长在规矩与分寸中。
见惯了灯红酒绿晚宴，高脚杯、冷盘、酒宴、名流笑语，吃腻了讲究排场与规矩的山珍海味，那是他惯有的世界，场面得体，却永远冷清。
哪怕是觥筹交错，也总隔着一层寒意，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戏，人人有角色，却无人真心。
而现在，不过是一顿烟火气的家常饭，却叫他心头泛起一种近乎奢侈的暖意。
他看着女人自然的笑，听着书生低声与母亲的交谈，再看看自己，竟也在这热气蒸腾间，卸下了惯有的姿态，不知不觉融入了进来。
这一刻，他真的不再像个少爷了。
瑾泉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唇角却悄悄扬起，那片从未被触碰的内心柔软，像是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无声无息，却在心湖深处漾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