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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凶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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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程郁在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俞非晚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程郁家楼下。俞非晚轻轻拍了拍他:“到了。”程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俞非晚专注又带着一丝担忧的神情,心里一阵温暖。
俞非晚扶着程郁上楼,打开门后将他安置在沙发上。程郁看着忙前忙后为自己倒水、拿毯子的俞非晚,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冷冰冰的法医,此刻竟如此温柔。
“好好休息。”俞非晚把杯子递到程郁手中,目光与他交汇。程郁鬼使神差地抓住俞非晚的手,轻声说:“谢谢你,俞非晚。”俞非晚愣了一下,没有抽回手,而是缓缓握紧了程郁的手。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他们之间那微妙的情感,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悄然升温。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队长,刚刚接到报案,城郊一家废弃宠物医院又发现了一具尸体,第三起了”
“稍等,我和俞非晚这就往那边赶,保护好现场”
警戒线外围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简单安抚了一下群众并回应了部分记者后,程郁弯腰钻进现场,警靴踩在老旧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响。这栋位于城郊的废弃宠物医院已经断电多年,此刻全靠警方的应急灯照明,在黑暗中划出一块惨白的犯罪现场。
"死者是网红'动物天使'林美琪,三十二岁,以救助流浪动物闻名。"张诚跟在程郁身后汇报,"今早有个 urbex 主播来这栋鬼屋直播探险,发现了尸体。"
程郁在距离尸体两米处停下,眉头紧锁。眼前的景象即使对见多识广的老刑警来说也过于冲击——女性死者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缠绕成茧状,只露出头部。她的嘴角被利器向两侧割开,伤口延伸至耳垂下方,形成一个夸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最诡异的是,尸体被摆成跪姿,双手捧着一枚古银币,像是在进行某种忏悔仪式。
"第三枚了。"程郁蹲下身,小心查看那枚银币。与前两起案件发现的银币相似,这枚也刻有古老的符号,但图案略有不同——一个扭曲的人形被火焰包围。
"铁丝网是专门用来围挡流浪动物的那种。"张诚补充道,"法医说——"
"铁丝网是先缠绕再收紧的,凶手戴着防护手套,没有留下指纹或皮肤组织。"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俞非晚穿着全套防护服走进来,手提勘查箱,口罩上方的眼睛冷得像冰。他身后跟着实习法医小林,正手忙脚乱地记笔记。
"死亡时间?"程郁问。
俞非晚已经蹲在尸体旁开始初步检查:"根据尸僵程度和角膜混浊度,12到14小时前,也就是昨晚午夜到凌晨两点之间。"他轻轻拨开死者脖颈处的铁丝,"颈部有皮下出血,舌骨完好,不是机械性窒息。"
他突然停住,示意小林递过镊子,从铁丝网缝隙中取出一点微小的白色颗粒。
"这是什么?"程郁凑近。
俞非晚将样本装入证物袋:"看起来像某种药物残留,需要回实验室化验。"他继续检查尸体,突然注意到死者右手食指指甲有一处微小裂痕,"指甲缝里有异物。"
程郁转向张诚:"死者最后现身是什么时候?"
"昨晚八点她在市中心一家咖啡厅直播,声称要去救助一只受伤的流浪狗。粉丝们以为她像往常一样把狗带回了家,但她的公寓监控显示她整晚都没回去。"
程郁环顾四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只有一组清晰的脚印通向尸体,应该是那个主播的。但窗台上有新鲜的擦痕,说明凶手可能是从窗户进出。
"凶手熟悉这地方,知道哪里不会留下脚印。"程郁喃喃道,"而且力气不小,能把一个成年人捆成这样。"
俞非晚正在检查死者的嘴角伤口:"切口整齐,工具非常锋利,可能是手术刀或解剖刀。伤口边缘有轻微灼烧痕迹,说明凶手在切割后用了某种腐蚀性物质处理过。"
"又是惩罚性质的伤口。"程郁想起第一个死者的"说谎者之舌"和第二个死者的"偷窥者之眼"——嘴角被割开是否象征着"伪善的笑容"?
小林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天啊,这铁丝网...和她去年被曝光的虐狗视频里用的一模一样!"
程郁和俞非晚同时转头。小林脸色苍白:"去年有个匿名账号发了一段视频,显示林美琪在地下室用铁丝网困住流浪狗,然后...总之很残忍。她声称视频是伪造的,后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程郁与俞非晚交换了一个眼神。三起案件,三个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罪行累累的受害者,都被用他们伤害他人的方式"审判"。
"带回尸体详细解剖。"程郁说,"我要查查那段虐狗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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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实验室内,程郁盯着电脑屏幕上恢复的加密视频。画面上,林美琪戴着口罩,正用铁丝网将一只颤抖的贵宾犬困在角落,然后用棍子不断戳刺。背景明显是个地下室,墙上挂着宠物美容工具。
"能定位这个地下室吗?"程郁问技术科的小吴。
"视频元数据被删除了,但从墙上的营业执照模糊轮廓看,可能是她最初工作的那家宠物诊所。"小吴敲着键盘,"在城西区,已经倒闭五年了。"
程郁正要说话,俞非晚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份报告。
"死者胃内容物分析显示她在死亡前两小时吃过牛排和红酒,进食地点应该是高档餐厅。"俞非晚将报告扔在桌上,"铁丝网上的药物残留确认是□□,一种肌肉松弛剂,常用于麻醉。"
"所以凶手先下药制服她,再实施捆绑?"程郁皱眉,"这种药普通人能弄到吗?"
"理论上需要处方,但医院和兽医诊所管理并不总是严格。"俞非晚推了推眼镜,"更有趣的是这个。"
他打开显微镜的显示屏。画面上是一些微小的蓝色纤维。
"从死者指甲缝提取的,是聚丙烯纤维,与一般清洁工具不同。"俞非晚调出一份对比图,"这种特殊编织方式和荧光剂成分,只用于高端医院手术室的专用拖把。"
程郁眼睛一亮:"凶手在医院工作?"
"或者在医院有熟人。"俞非晚突然咳嗽起来,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吞下一片。
程郁注意到那个抽屉里至少还有五六种药。他假装没看见,继续道:"我查了林美琪的背景,她三年前从城西宠物诊所离职后开始做网红。诊所老板说她因为'虐待动物倾向'被开除,但没公开。"
"惩罚伪善者..."程郁若有所思,"前两个死者也一样,表面光鲜背地作恶。凶手在扮演审判者角色。"
"幼稚的正义妄想。"俞非晚冷笑,"用犯罪惩罚犯罪。"
"但他很聪明,知道用□□避免搏斗痕迹,还特意选不会留下纤维证据的手术室拖把。"程郁站起来踱步,"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林美琪虐狗?那段视频当初只在匿名小范围传播。"
俞非晚突然抬头:"医院。"
"什么?"
"□□、手术拖把、还有..."俞非晚快速翻看报告,"死者指甲里还有微量碘伏,通常用于手术消毒。凶手很可能在医院工作,而林美琪可能在那里就诊过。"
程郁猛地拍桌:"宠物诊所倒闭后,她曾在仁和医院做过一段时间行政!我这就去查员工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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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医院人事部,程郁翻阅着三年前的员工记录。林美琪只在后勤部工作了八个月就辞职了,同期医护人员有四十多人。
"有没有特别关注动物权益的?或者和林美琪有过冲突的?"程郁问人事主任。
主任推了推眼镜:"周铭吧,器械消毒室的,是个动物保护狂热分子。去年还因为抗议医院实验用犬在院长办公室前静坐。"
程郁记下这个名字:周铭,三十八岁,器械消毒技术员,工作十年。
"能看看他的排班表吗?"
核对后发现,前三起命案发生时,周铭都不当值。更可疑的是,系统显示他昨天中午突然请了三天病假。
程郁立即申请了搜查令。周铭的公寓整洁得近乎偏执,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动物权益书籍和...中世纪宗教审判文献。在一本《正义的施行》书中,夹着三张照片:前三名受害者的公开照,背后用红笔画了叉。
但没有决定性证据。程郁沮丧地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阳台上有个精致的鸟笼,里面却没有鸟。笼子下方抽屉里,整齐摆放着几卷铁丝网——与案发现场同款。
"找到凶器了!"张诚从厨房出来,手里举着一把装在证物袋里的解剖刀。
程郁正要欢呼,手机响了。是俞非晚。
"别碰周铭家的任何食物饮料。"俞非晚的声音罕见地急促,"林美琪尸检发现她体内有极微量□□,凶手可能习惯下毒。"
话音刚落,程郁注意到茶几上有半杯喝剩的茶。他小心地装袋封存:"马上送回化验。"
"还有,查查周铭是否接触过银币收藏。"俞非晚补充,"前三枚银币上的图案来自15世纪意大利'七宗罪审判币',非常冷门的收藏品。"
就在这时,程郁在周铭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古董钱币拍卖目录,其中一页被折角——正是那套七宗罪审判币的介绍。
"Bingo。"程郁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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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周铭出奇地平静。他是个瘦小的男人,戴着厚厚的眼镜,说话轻声细语。
"你们不明白,我是在净化这个世界。"他微笑着,嘴角弧度让程郁想起林美琪被割开的笑脸,"他们伪装成好人,背地里却作恶多端。就像林美琪,表面拯救动物,实际以虐杀为乐。"
"所以你就自封法官、陪审团和刽子手?"程郁冷冷地问。
"我只是执行早就该有的审判。"周铭的眼睛闪闪发亮,"你知道他们每个人害死了多少生命吗?金融诈骗犯害得多少家庭破碎?肇事逃逸的富二代撞死了孕妇!而他们都逍遥法外!"
程郁注意到每次提到"审判"这个词,周铭的右手食指都会轻微抽搐。他突然想起什么,翻开案件照片——三具尸体上的绳结都是同一种特殊系法,专业人士称为"外科结"。
"你在医院工作,熟悉药物和手术工具。"程郁逼近周铭,"但你一个人做不到这么完美。谁帮你弄到□□的?谁告诉你林美琪虐狗的?"
周铭的笑容微微僵硬:"神的启示。"
程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俞非晚发来的消息:「茶里确实有□□,剂量足以致死。另外,死者指甲里的聚丙烯纤维与仁和医院手术室拖把匹配,但监控显示案发当晚周铭确实在家——他有同谋。」
程郁放下手机,直视周铭的眼睛:"你知道我们找到银币目录了。四枚已经用了三枚,剩下四枚你准备用在谁身上?"
周铭突然大笑起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程队长。"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俞非晚站在门口,脸色异常苍白:"程郁,出来一下。"
走廊上,俞非晚递给程郁一份文件:"技术科恢复了周铭电脑上的加密文件,里面有一份名单。"
程郁翻开文件,血液瞬间冻结——名单上有七个名字,前三个已经被划掉。第四个名字赫然是:俞非晚。第五个:程郁。
"原因?"程郁声音嘶哑。
"三年前,我负责解剖周铭妹妹的尸体。"俞非晚的声音异常平静,"她自杀,死因明确。但周铭一直认为是他妹妹的校园霸凌者逼死了她,而司法系统没有惩罚那些人。"
程郁突然想起第二个死者——那个肇事逃逸的富二代,正是当年校园霸凌事件的主谋之一。
"他在报复所有他认为'失职'的司法相关人员。"程郁握紧拳头,"而我们是名单上的下一批'审判对象'。"
俞非晚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有趣的是,他认为法医和警察'包庇'了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