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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再次遇无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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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带我去他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裸着上身在院子里收一张晒干的网。下伙子的皮肤略黑，是渔民常有的古铜色，行为什么的与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异。
“爸，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听到声音后男人往这边看过来，脸上笑嘻嘻的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
“家里来客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男人快速收起网，整齐又利索，继而转身回到屋子里拿出一杯水递给我。
“德福，我还要去海边，小伙子有事找你。”
“爸，你先等等。”德福又转身回屋拿出一个盛了食物和水的小篮子，“爸，早上你忘带午饭啦，刚才还想着把渔网收好给你送，没想到你回来啦。”
大爷接过篮子笑了笑顺着原路线返回。
德福仍旧笑嘻嘻地看着我，等待着我要说出口话，我握着杯子，不自然地回笑一下。
我抿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问他：“你知道镜片山吗？”
他对答如流，眼睛很清澈，似一弯平静的湖水：“知道，那座人造凶山嘛。”
他回答的是我知道的，我想听些我不知道的。
“你去过镜片山吗？”既然他是从那个地方回来的，我也没有什么可回避的，把我身边的经历自然的跟他讲了，“我没做梦，也没得病。”
“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在呼唤我，有信息指引我让我去寻找镜片山。”
我还是想说的严谨一些的，让我去镜片山不是无病对我说的，只是镜子上浮现的字迹。
不知道是谁要给我传达的信息。
我的脑海中不由浮上那天在我面前赫然出现三个字的镜子。
我脑子一颤，回想起来的同时听到了面前人的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不是镜面山吗？”
是，是，就是镜面山。
镜子上当时浮现的字迹是镜面山，常识给我一条错误的道路，它让我一直觉得是镜片山。
镜片山在世人中口口相传，让我看到镜面山三个字后下意识以为是镜片山。
我抚平胸腔中的那抹怪异的波动后确认他说的话，是镜面山。
“我感应到他的存在了。”
德福在旁边搬出一个木质的椅子让我坐下，我有些疑惑问他：“谁的存在？”
问完这句话后，我后知后觉，是无病的存在吗？
他目光清亮继续往下说着：“我确实不是原来的那个德福，但我和德福一模一样，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活不下来了，我们缔结了盟约。”
“他打破封印放我出来，我就要完成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
“两个一样的人始终只能活一个，他死我生。”
我久久陷入了沉思，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你找他做什么？你目前很健康，没有要死的征兆。”
“我想跟他在一起。”
我平视着他，目光很坚定，嘴里也没有半分犹豫。
“他是不是诱惑你什么了，有些镜面人是很可恶的，为了夺取身份不惜入梦哄骗。”
我反驳道：“不是的。”
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生，没有谁会想要，即使是长命百岁，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取代我。
就连我自己也厌恶这样的人生。
我说：“告诉我怎么找到镜面山，求你了。”
如果无病真的想要我的身份他就不会替我承受鞭刑。
“你……”德福长长舒了一口气，“你镜面人的意念很强，要脱离镜面掌控了。”
“真想找镜面山的话要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
我点点头，说“好”。
他给我备了一条小船，我一个人在海面上漫无目的漂荡着，耳边海浪声格外清晰，他说过。
只要无病愿意见我，在空荡的海平面上会徒然出现一座山。
我进入洞里，拿出信物，打破封印，缔结盟约。
我和无病的信物是那块淡紫色的硬片。
茫茫的海面上一望无际，我看到了远处黑色的高峰，那是镜片山，不是镜面山。
海风呼啸着，船只有些不稳，我站在甲板上摇摇欲坠。
一阵海浪迎面而来，我急忙闭了眼往后退，但身上还是被掀了一身海水，部分海水涌入我的口腔中，咸咸腻腻的。
我把嘴里的海水吐掉后抹了一把脸，而后缓缓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堆放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脸颊缓缓往下滑落，在下颚骨处汇聚成大滴落下。
我抬起手抚上眼前的那面镜子，镜子里的我和镜子外的我同步，温热的触感贴上我的手心，不觉之间，我握上了镜子里人的手。
十指交扣着，沉重的心跳声从指缝里蔓延至全身。
不是镜子，是实物，是带有温热触感的实物。
我抬起头，近乎痴迷地去看眼前的人，他的眼角没有痣，只有一条疤痕。
那道疤痕坐落于眼角，格外惹眼。
我颤抖着声音叫了眼前的人：“无病。”
“宝贝，是我。”他眯着眼睛轻笑着，嘴唇有些发白，看上去很虚弱。
无病的确是我的镜像，我的痣在我右眼角，他的疤在他左眼角，就连小拇指上的孔洞都是反着来的。
我明明没有寻到镜面山，可就是寻到了无病。
“这里很危险。”
他没有让我回去，只是抬手抚上了我的眼角，他轻揉过后问我冷不冷。
我摇摇头紧紧攥住他的手回应他。
从他的领口处我看到未消下去的鞭痕，狰狞又可怖。
“疼吗？”
他含笑摇摇头回攥住我的手，茫茫海面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漂泊着。
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也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但他强撑着自己模样尽数收入我的眼底。我握着他的手默默陪着他，想真正打破封印后再说我想说的一切。
但他的躯体在渐渐发冷，我环视四周后才发觉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了头，已经往岸边驾驶着。
我摇摇头，弯腰去拿浆，想要调整船头的方向，可无病按着我的手说：“好好生活。”
那只手很冰，比海里卷起的浪还要冰，像是一具从冰川里打捞起来的尸体。
“不要……”我甩开他的手弯腰拿浆使劲全身的力气调转了船头的方向，而后紧紧抱着他，将自己身上的余热传给他。
“我生命的唯一意义就是找到你。”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趴在他的怀里我呜呜地哭着，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这样哭过，我像是把我毕生的眼泪用尽了。
他回抱住我，那双稍微回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他侧头低低地在我耳边说道：“我想让你存在。”
“没有你的存在这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我把眼泪蹭在他肩头，希望这一瞬是永远。
“听话。”他似乎也很无奈，他的侧脸往下移了移，在我的脖颈侧面留下一个极轻的吻。
“你带我去镜面山，我们缔结盟约，打破封印好不好？”
“不能一起活着吗？”
“我只想跟你一起，只要和你一起，活着，死了都无所谓了……”
……
我哭得有些累了，无病身上很虚弱，我隐隐约约感受的到，一路上我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我抱着他的腰身，两只手收的很紧很紧，我怕我没抱紧他就会消失不见。
……
我掉入了深渊，那里面都是残破的镜子，一面又一面，他们的边缘不规整，像锋利的刀口。
我从光着脚从上面走过，脚底板戳透，身后跟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我从装在墙上的镜子中看到了我，那里面的我满脸是血，身上插满了锋利镜片，浑身赤裸着，满身镜片，满身鲜红。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只记得我忘记了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我看到我面前站着血淋淋的人，他的皮肉被剥离开，露出狰狞的肉身。
脱离下来的肉皮上散落着杂乱无章的鞭痕。
下一个受刑的就是我。
“你们违背了自然的规律。”
低缓惊悚的声音穿入耳朵中，大脑一片刺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