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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什么都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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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哥哥,我和他生活在一个小出租屋里,哥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比我高半个头,比我强壮。
我的右眼角有颗小小的痣,他的右眼角很干净没有痣,而左眼角有道疤。
我喜欢牵着他的手,无时无刻牵在一起,我的右手牵上他的左手,有形间碰撞在一起。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彼此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魔力。
他会有意避开我的小指,我也会有意避开他的小指。
因为我的右手小拇指上有道疤痕,中指的骨节上有个洞,它早就已经愈合了,看起来没什么,只不过摸起来很别扭。
而我哥和我一样,他的左手小拇指上有道疤,那道疤和我一模一样,骨节上也有洞。
我问过我哥双胞胎是不是连身上的伤口都一样?
他说他不清楚别人,但在我们身上什么都是一样的,但又不完全一样,大多数跟镜像那样。
镜像那样?
“就像照镜子那样。”
他坐在我旁边,阳光从窗户透射到他的脸上,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在我眼睛里变清晰,他被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便眯着眼睛轻笑着说:“你之前叫我无病,不过小乖想叫我哥哥也没关系。”
无病?无病是谁?我不太记得了。
可能是哥哥的名字吧,我只知道我叫有病,那么哥哥叫无病。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叫过我有病。
他叫我宝贝,叫我小乖,叫我宝宝……他称呼我的方式有很多,唯独没有称呼过我原本的名字。
“哥,为什么我们手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他那颗亮亮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下来,我握着我的手跟我道歉,说都是他的错,他没有能力,让我受了伤。
我摇摇头,抱着他的手臂,抓过他也受伤的那只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可哥哥也受伤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可疼了。”
他眼波微动,把我抱在怀里后吻了吻我眼角的那颗小痣。
我这个位置能从他微松的衣领里看到他胸前的鞭痕。
我见过我哥的裸体,他身上的鞭痕有多狰狞,多杂乱无章我都知道,每次看到那些鞭痕我胸前的皮肉就疼的厉害,即使那些伤痕没有在我身上。
我觉得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可能我和我哥是双生子,我们的灵魂互通。
“哥,你身上的鞭痕是怎么来的?”
这个时候他总会有意遮挡身上的伤疤,而我会以为我戳到他的痛处,伤了他的心。
我上前抱他,说:“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不管是什么样。”
他揉揉我的头轻唤我“小乖”。
“替一只小猫挨的打。”他的薄唇翕动着,“我不替的话,就永远见不到那只小猫了。”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到了我哥脸上,他的鼻子旁投射出一片阴影,整张脸都漂亮的要命。
明明我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我就是觉得他更好看。
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似流水,又似烈阳,那里面有着万丈星辰,像要把我吸进去给溺死。
温柔又热烈。
“那哥哥后来见到那只小猫了吗?”我问他。
“见到了。”他伸出一只手指往我鼻尖上刮了一下,“只不过这只小猫把我忘了。”
“忘了?”我有些气愤了,哥哥为了保护那只小猫,把那么漂亮身体弄的伤痕累累,小猫竟然忘记了哥哥,我大骂道,“负心猫!”
他沉声笑着低下头去寻我的唇。
温热柔软的唇瓣触碰在一起,这是我和哥哥常有的举动。
哥哥说和最亲密的人才能做这样的事,而我们两个就是最亲密的人。
我的记忆力不太好,之前的事我全忘光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们的父母是谁。
我只知道我有个哥哥,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世界里只有哥哥。
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哥哥白天很忙,他说他要工作,但我总能趴在窗户上看见他,他是我们小区的保安。
他高挺笔直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腰间别着一只对讲机。
整个人很有型,我喜欢这样的哥哥。
看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凑在哥哥身边跟哥哥说话。
有男的也有女的。
他们拿出手机,让哥哥去扫他们的黑白码,这时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我想我不能陪哥哥一辈子。
但我想陪哥哥一辈子。
但邻居阿姨对我说,他要把他的女儿介绍给哥哥,我以后要叫他女儿嫂子。
嫂子?
凭什么我要无端多出来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没有嫂子,我只有哥。
“我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嫂子?”
我头脑一热,没由的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姨看我的眼神可怪了,她斜着眼看我,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半天我才听见两个字——“有病”。
他们叫我的名字很正常啊,可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整个脑袋从发梢到头皮都嗡嗡的颤动着。
傍晚天上乌泱泱的云朵一片连着一片,窗户外吹进屋子里不少凉气,我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我趴在窗户上看那间发着黄光的小屋,看我哥指挥来往的车辆。
他往这边的楼层上看过来,不偏不倚,对上了我的视线,我朝他挥挥手,他笑过之后,左手放在胸前呈碗状,右手比了一个“耶”,然后,右手往左手里搅动着,之后又凑到嘴边。
他这是在提醒我吃饭。
我朝他点点头跳下窗子把他中午做好的半成品晚餐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
等热好了,我趴在窗子上看着哥哥一起吃。
窗台边是一个可折叠的小桌子,我哥知道我喜欢趴在窗台上看他,他便在窗边焊接了一张小桌子,并且安上了防盗窗。
隔着几根银白色的铁棍子我们相望着。
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砸在防盗窗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吵的我心烦。
我换了拖鞋从玄关抽屉里拿出雨伞去接我哥。
黑色的雨伞很大,刚好能遮住我们两个人。
“哥哥,我想吃桃子。”
我握着他温暖干燥的大手,踩着雨水往前走,水花随着我的步伐向四周飞溅着。
“好,买最大的。”
他松开我的手把身上的制服盖在我身上,隆高衣领遮住我半张脸,衣服上残留的气息很温暖,带有他身上淡淡皂香。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食指在我的手心轻轻挠了挠低声问我:“今天听话了吗?”
我手心被他挠的发痒,反手捉住他乱动的手腕:“听话了。”
我垂着眼睛去看面前那滩被路灯照亮的水潭,我拉着他向前迈出一大步,我们一起跳了进去,水花在我们四周飞溅得很高。
突然脚下悬空了一瞬,我被他高高抱起,脑袋撞到了他的胸膛,他轻揉一下我的发顶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吻。
是一个既绵长又绵密的吻。
分开后,他的唇上水波潋滟,眼角的那道疤在昏黄的路灯下更加旖旎。
哥哥为什么这么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