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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为什么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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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拢着他的脖子,他的气息很烫,洒在我脸颊上的鼻息要把我的皮肤灼伤,他耳朵尖红的要滴血,心跳声清晰地环绕在耳边。
分不清究竟是他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
或许我们的心跳生来就同频。
“冷不冷?”
“很烫。”
“身上弄湿了会着凉,晚上陪你洗热水澡。”
一路上他抱着我往小区里的超市走,他推了一个篮子把我放进去,虽然晚上的人很少,但我脸上还是有些发烫。
我不是小孩了,哥哥为什么要推着我走?
“除了桃子还想吃什么?”他在果摊上拣了四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放在我怀里,上面的数字引发了我的好奇心。
“51.63。”
什么概念呢?哥哥一天的工钱是130。
“葡萄。”我歪歪头想到,因为哥哥上次吃了我没吃完而坏掉的葡萄。
“只要水果吗?”
我点点头说:“嗯”。
他买完葡萄后又买了些零嘴和菜肉。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一袋一袋的清点,拿到那袋桃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哥哥:“果然还是年轻,反季的水果就是贵,都比上你这牛肉的价钱了。”
“赚钱不就是让自己开心嘛。”哥哥结账后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我离开了超市。
我倔强的要撑伞,为了做到公平公正,大伞笼罩在我们正中央的头顶,但肩膀的边角还是能淋到雨。
原来伞大只是我的错觉。
很快他握住了我撑伞的手,那只因为撑伞而无法插进口袋取暖的手被他渐渐捂热。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很清晰,我紧贴着他走,过了好一会儿低声问他:“哥,桃子很贵吗?”
“我不知道贵是什么概念,只知道小乖吃到桃子会很开心,我喜欢小乖开心的样子,小乖开心我就会开心。”
我也不知道贵的概念,但我想让哥哥开心。
哥哥说我们十八岁了,但我却没有关于这十八年来的任何记忆。
贵是什么概念,我不可能没有记忆的,我闭上眼睛仔细去想,头疼,眼角疼,心口疼,浑身都疼……
一帧图画往我脑海里投送着,纸醉金迷的金黄色。
好恶心。
他像是察觉到我细微的情绪,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回到家里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换睡衣,他的指尖有些凉,他给我套上衣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的我的后颈。
我瑟缩一下避开了他的手指,却无端看到他湿了一大片的右肩膀。
他身上穿的很单薄,只有一件衬衫,他的那件厚外套我穿了一路。
伞为什么这么大?因为他鬼使神差地移到了我头顶。
见我避开后他显然一愣,他微蜷着手指尽量不碰到我的皮肤。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身上带着些许寒气。
我对着那张脸有想喊无病的冲动,但很快我压下心底的邪念。
他是我哥,我要说敬语。
接着他去放洗澡水,他很有技巧,每次洗澡水的温度都刚刚好。
他把浴袍放在我身边后转过身带上门要出去。
“哥,你不洗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叫住他。
“等小乖洗完……”
我不乐意了,明明是他说好的:“是你说陪我洗的。”
不是说我非要跟他一起洗,是他身上很凉,再这样下去会生病。
无病就该无病。
他犹豫了一瞬但还是转过身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缓缓躺进我身边。
浴缸里的水波泛起微小的波澜,水面升高,没过我的脖颈,很暖。
他不会绝决我的要求。
“哥。”我顺势侧过身给他一个熊抱,他还未温热的皮肤与我温暖的皮肤触碰到一起,温差感很快上来了,“你好凉。”
他拍拍我的背,说道:“别抱的这么紧。”
“抱在一起就会发热。”我非但没听他的话反而把他抱的更紧了,我想要把他融进我的身体里。
我被我这个想法惊呆了,有些后怕,我不敢想象我们一体的样子,什么一体,我不要一体,我要我哥。
我触碰着他的胸前的疤痕,顺着鞭子在他身上的走向触摸着问他:“哥哥,为什么之前的事我都忘了?”
“小乖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什么都忘了。”
“为什么会生病?”我问他。
他抓住我乱动的手,身上渐渐回暖,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灰色的阴影。
“小乖是为了我。”
“为了你?”
听不懂,一点也听不懂。
为了哥哥会生病,那病是提哥哥生的吗?如果真的是为了哥哥,生多少病我也愿意。
我哥的腰间有个胎记,在后腰处,那个区域不算大,也不算小,圆乎乎的一片,是灰色的图案,一团,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而我的后腰处很光洁,没有胎记,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
但直觉告诉我,那里之前有个不好的东西。
哥哥身上伤痕累累,而我身上鲜有疤痕。
我拿着他给我洗干净的桃子坐在床边,“呜呜”的声音围绕在耳边,他在给我吹头发。
我一口一口咬着桃肉,有些苦涩,这可能就是反季的水果,长相耀眼,价格昂贵,却连最基本的桃香都没有。
这可能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代价吧。
“哥,你要吃一口吗?”
吹完头发后,我捧着那颗鲜红的桃子放在我哥嘴边,他挨着我的咬口咬了下去。
“甜吗?”我问他。
“很甜。”
他把咬下的那块果肉嚼碎咽下,喉结滚动着。
“你骗人。”我放下桃子去挠他的痒痒,他无奈任由我胡闹着。
“因为第一口是你吃的。”他环着我的脖子按住我的手给我涂身体乳,“那些苦也就不苦了。”
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的眼神中有一丝忧郁。
他的手在我身上触摸着,那些乳白色的膏乳渐渐融化开,其实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在我哥面前□□,但转念一想,那又怎么样,我身上的每一寸我哥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我们是彼此最知心的知音。
我觉得身体乳什么的都是女孩子家家的在用,哪里有我用的道理,可是我不得不涂,因为不涂的话我的身上会出现裂纹,就像是碎掉那般的裂纹。
而我哥就不会。
可能这是我们之间的平衡,大部分疤痕在他身上,小部分病症在我身上。
可是我除了这个毛病并没有其他疾病了。
那个啃了三口的桃子被他包上了保鲜膜。
“哥,你见过咱们的父母吗?”
躺在被窝里我有些睡不着,便侧着身体跟他说话。
屋子很黑,只有一点点光亮从窗外投射进来,那束光停留在他眼睛里,像是夜里最耀眼的宝石,在我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那颗清亮的眸子黯淡下来一瞬,我听到他说。
“他们都是畜牲。”
畜牲?为什么?
但他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我哥才不会欺骗我。
“你见过他们吗?”
“在我们公用一个躯体的时候我见过。他对我们很不好。”
我总是很疑惑他说的话,“共用一个躯体”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理解,又不想为难我哥让他再给我讲一遍,我就在我那空洞洞的脑子里摸索着。
刺痛感劈进我的身体里,接着从脑子里蔓延出一阵阵钝痛涌向我的全身。
他握住了我的一只手,额头上传来微凉的触觉,他在给我擦额头上溢出的汗。
“不要想太多,有什么问我就可以了,逞强会疼,我会心疼。”
他的好听的嗓音在屋子里流淌着,我渐渐趋于平静。
“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
额头上的冰凉减缓了我的痛觉,我的世界只残留了属于我哥的温度。
我有些想哭,没由的来的想落泪,我用另一只手抓住我哥给我擦汗的那只手后,抬起头在他嘴角轻轻吻了吻。
我贪恋他的气息。
“哥,好难受。”
我们挨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频率,我们似乎隔得又很远,仿佛我与他隔了几个空间。
“我知道。”他松开我的手往下握,我的脸自上而下瞬间红透了,“弄出来就不难受了。”
黑夜中我什么也看不见,正是这种看不见增加了身体的敏感度。
我喜欢他的手。
在难言的氛围中我艰难的发问:“哥,为什么我连一点关于你的记忆都没有。”
“因为我以前活在小乖的意识里。”
“现在我不仅活在宝贝的意识里还活在宝贝的生活里。”
他气息平稳地在我耳边说道。
我听不懂,但我认为,只要是我哥说的都是实话。
在黎明的第一声鸟叫中我睁开了眼,身侧已经没有了人,被子整张都盖在我身上,那侧的床单上残留着我哥的温度。
我迷迷糊糊从被窝钻出去洗漱,一般的盥洗池上面会挂着镜子,而我们的盥洗池上面没有镜子,因为我和我哥的体质是不能照镜子的。
我偷偷照过,只不过镜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就像透明人那般。
我并不为我自己感到奇怪,因为这是独属于我们的浪漫。
我哥就是我的镜子。
早餐已经摆放在桌子上了,牛奶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今天我要去小区里的大操场帮忙了,因为晚上有一场演奏会。
我哥说那是大学生志愿巡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