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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无病日记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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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逃离这个空间了。
想逃离。
为什么?!
难受。
那个有啤酒肚的老东西死了。
哈哈哈,爽快!!!
活该死了,再死个千遍万遍都不够。
恨死那个姓颜的。
两个姓颜的都是贱人。
难看的图案,恶心的纹身。
不喜欢纹身。
好讨厌。
颜萧铭不得好死。
不喜欢。
很疼的。很疼。
小乖……很疼吧。
他怕疼。他怕疼啊……
他说他心疼自己。
自己?是我吗?也算我吗?
心疼自己所以我魂穿了吗?
穿到姓颜的身体里面了。
想抱抱他。
他说我身上凉。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好想你。
他说他想吃花花绿绿的药片。
我把那些药片包了一层糖衣。
我吃过那些难吃的药片。
苦,涩,恶心。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没有得到的爱我给他补上。
他怕苦。我也怕。
讨厌吃药。
我将把我仅存的爱都给他。
我把我所以的爱都给他。
我爱他。
宝贝,爱你。
想见你。
想要突破世界拥抱你。
我们被困住了,他被绑着,我被困着,他的绳子挣脱不开,玻璃我也砸不开。
好红,周围都是血。
我有点看不清他了。
相见一个人很难,很难。
海水浸泡着我的全身。
我逃不出去。
被束缚的究竟是他还是我?
我砸不碎玻璃,他也挣脱不开枷锁。
我穿进颜萧铭的身体里两次。
神秘人犯规了,神秘人在镜面上写下镜面山,指导他寻找。
很危险。
危险,有风险的。
我竭力阻止了,不行啊,我阻止不了他。神秘人打破了禁忌。
他想让两个世界混为一谈。
他说这样人们就会开心了。
人们总是想找一个了解他的人,和他意的人,与他心有灵犀的一个人。
两个世界要是混在一起的话,人们的愿望就实现了。
可是他打破了常理,会受到反噬的。
“你难道不想吗?你不想见他吗?”
我问他:“你之前这样做过吗?”
“做过。”
他通过镜面山传送了一只死去的猫,又传送了一个身患绝症的人。
“人们穷极一生所追求的不是开心吗?我帮他们做到了,一个世界死,另一个世界活。”
“他们不开心吗?”
“所以我要做下一步了,要让镜子里面的世界和镜子外面的世界融为一体,这样他们会更开心。”
“而你是我第一个实验品。”
“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并不想这样,世界上存在有规则,正是因为有规则的存在,世界才能正常运转。
没有规则的世界只会面临绝境。
人类也即将灭绝。
我想见他,我想陪在他身边,我想让他幸福。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世界正常运转的基础上。
可是,来不及了。
神秘人把我连通两个世界的钥匙找到了,那个紫色的硬片。
小乖有,我也有。
当我们拿着硬片对上镜子,两个世界的通道就打开了。
当他踏上海域的那一刻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不启动通道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被鞭笞了,我再一次脱离镜面的枷锁了。
我替他挨打。
好疼。
很疼。
不过他在心疼我。
我就不那么疼了。
他为我落泪了。
我被父母找到了,被关进了屋子里。
我装作什么都忘了的样子,天真地跟母亲说话。
杨父哭的稀里哗啦,抱着我不让我呆在医院了。
杨父第一次没有听母亲的话,我出院了。
我被用链子拴在屋子里。
我是什么看门的狗吗?
凭什么用一条链子束缚我。
没有自由。
自由,奢侈罢了。
想去找他。
他怎么样了?
我要逃离这个世界,我们去寻找属于我们的自由。
自由。
无病的自由。
小乖。
无病的小乖。
我们本该一对儿。
神秘人打破了时空界限,他也逃离了颜萧铭地掌控。
他在找我。
他相信我地存在。
我故技重施,再一次用脑袋撞碎了镜子。
我再一次跨界了。
我逃离了。
我拿出紫色硬片。
我要去找他了。
…
日记到这里就没有了,字迹从稚嫩到成熟,最后的几行字有些凌乱。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无病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我会觉得我就是他?
为什么呢?
万一不是呢?
我没有他的意识,他也没有我的意识,我们有独立的灵魂,同时存在于两个□□里。
我们只是长相一样,况且他比我高大一点。
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凭什么他要替我承担?经过我允许了吗?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就成为一个人的事情了呢?
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来承担。
无病……你可真自作多情啊……
眼泪在我眼眶里一直打转,眼前模糊了一大片,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浑浊的,无病的身影在我脑海里一点一点变清晰,眼眶里的泪水滑落了。
那些黑色的笔迹被我掉下的眼泪晕染开,一朵一朵,像盛开在深秋的菊花。
我死死捏着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重重向墙上砸去,劈里啪啦的砸倒一只放在桌子上的花瓶。
动静很大。
我听见了从房间外传进来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猛扑过去抓起地上的日记本,飞快地把它塞进旁边的衣柜里。
这是我和无病的秘密,谁也不配知道。
谁也不能知道。
“无病啊……”门外是低声的哭泣声,是杨父。
我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去给他开门,白色门板打开的刹那我看到杨父眼眶通红,我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他身上的味道跟无病身上的味道一样,淡淡的皂角香。
我跟无病只在一起生活了近两个月。
杨父很想无病。
我也很想无病。
“无病宝贝,不要想不开,你要是想不开,爸也就不活了。”
我摇摇头,把脸靠在他肩头轻声安慰:“爸,无病不会有事。”
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我自己。
地上是一串鲜红的脚印,碎掉的花瓶扎进了我的脚掌。
可我丝毫不觉疼痛。
是痛觉神经消失了吗?
杨父看到地上的脚印抱着我又哭了起来,他脸上的皱纹抖动着,从浑浊的眼眶里落下几颗晶莹的泪滴。
有些人光鲜亮丽,但背后腐烂肮脏;有些人蓬头垢面,但内心光洁透亮。
而我从出生到现在一次也看不明白。
好不容易得到的爱也转瞬即逝。
最后他小心的把嵌入我脚掌上的碎片用镊子夹了出去,他给我消毒缠纱布,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包扎。
杨父是个好人。
可为什么真心总是会被辜负?
我不理解。
母亲轻悄悄地走了进来,她看到地上的脚印后很惊讶,接着她也开始哭哭啼啼了。
我不想看她。
在我的世界是,在这个世界也是。
“爸妈,你们别哭了,我没事。”
直到很晚,他们把我安顿好才离开我的房间。
而我从无病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他的紫色硬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