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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别人的纠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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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躯体漂浮在汪洋中，那些起起伏伏的浪花高高卷起我又重重抛下我。
咸涩的海水把我浑身打湿，让我变得狼狈又不堪，海上泛起的白雾朦朦胧胧罩着海平面，它们交织在我眼前，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像是迷失了很久。
或许我本来就是虚幻的存在。
或许整个世界都是虚无缥缈的。
我看不透世界的本质。
更看不懂我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和镜子外的自己真的能是一个人吗？
镜子里的自己死亡，那镜子外的自己也会死亡吗？
直觉告诉我不会。
像那只被车轮碾死的猫，那个患病濒死的渔夫，他们镜子外的灵魂死掉了，可镜子里的灵魂没有死，甚至顶替了他们的身份。
可我觉得我和无病不一样，但我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从我的视角看，他是镜子里的人，而从他的视角来看，我何尝不是镜子里的人。
我死了，他可能不会死。
那他呢？他死了我会死吗？对于这种情况我有些摸不准。
无病日记本里的神秘人又是谁呢？
在茫茫的海面上，我终于看到了那座被海雾笼罩着的高山，山口处泛起粼粼的波光，瑰丽又耀眼，巧妙又奇幻。
我的躯体漂浮到岸边，有半面墙高的浪花冲着我当面卷了过来，我被掀翻到岸边的岩石板上。
头皮硌的有些发麻，我从嘴里吐出几口咸涩的海水两手撑着石板直起身体。
那个五彩斑斓的洞口在无声的呐喊我，它似乎等了很久，为了这一刻，它像是等了几千年。
索命也好，赴宴也罢，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和无病费劲心思，吃尽苦头要找的镜面山此时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攀扶着坑洼不平的岩石，迈着沉重的步伐我走了进去。
很壮观，比他们说的还要壮观，毕竟耳朵听到的跟眼睛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折射着光芒的镜子在岩石上依托着，一片挨着一片，密密麻麻，看的我有些害怕。
上万块的镜面里投射的不是我的脸，是无病的脸，我的灵魂夹杂着他的□□，他的□□包裹着我的灵魂。
我捏着连接两个世界的钥匙，猛然间又不知所措。
我有些分不清了，因为我面前站着一个人，他手里也捏着一把紫色的硬片。
他眼角有痣。
他是我还是无病？
无论是谁，在那一瞬间，我双眼有些发酸，抖着嘴唇轻唤他一声无病，面前人没张嘴，也没有应答，他默视着我，面无表情。
不是镜子，不是镜子……
眼眶里充盈的泪水登时不听使唤了，它们顺着我的脸颊大滴大滴往下滑着，砸到我脚边的镜面上，随即向四处溅开。
脚步不听使唤，我走上前伸出手臂环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涌出的眼泪蹭在他没有温度的皮肤上。
“无病……无病啊……”
空旷的山洞里只有我的回声，声音不算小。
面前的人也捂不热。
他没有温度，没有意识。
但这是我的实体，我的实体……
无病的魂魄……没有了……
山洞里很凉，我周身也是冷的，那些被海水浸湿的衣服死死贴在我的身上，和我的皮肤黏在一起，我挨不到无病，是灵魂也是□□。
我向下抓住他的手，握着他冰冷的手抬了起来，凑到我的嘴边后，我低头轻轻吻上了他微凸的指骨。
我喜欢无病，但我不喜欢不堪的自己。
无病跟我不一样，他生来就该被爱。
我只是一条可以随时转让的狗。
“打破规则会遭到报应的。”低沉惊悚的音调在周围环绕着，不知道究竟是从那哪个方向传过来的，“要么你死，要么他死。”
“我死！我死！让我死吧！”
他尾音刚落，我大声惊叫起来，请让我死吧，或许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意义。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
我环视着四周，希望能从这些镜片中看到声音来源，可并没有。
镜子里只有狼狈不堪的我。
我呜呜的哭，捧着无病的手拿出他手里攥着的紫色硬片和我手里的对在一起。
形状一样，颜色相同，瑕疵处相反，呈现镜像。
这个不是连接两个时空的钥匙吗？我怎么启动不了，为什么我启动不了？我有点崩溃。
“那你要怎么样啊？就不能都好好的的吗？”
那两片硬片被我噼里啪啦地扔到前面的镜片上，镜片从中间浮现几道裂纹，藕断丝连，像蜘蛛编织成的网。
“哈哈哈哈。”
又是一道灵异悚然的声音，不过音色与刚刚的截然不同，他像是一个更恶毒的魔鬼。
“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呢？只要两个世界融为一体我们都会好好的。”
“怎么融合啊？我要怎么做？又该怎么做？”听到他的回答后，我有些迫不及待，我想见无病，活生生的无病，有灵魂的无病。
“放肆！这是违背常理的。”第一次听到的声音又开口了，“自然不允许你这样做。”
“那你呢？嗯？你呢？！”魔鬼般的声音很急切，似乎迫切的想从对方嘴里知道答案，他一再逼问道，“你不想吗？你不想两个世界融为一体吗？”
第一道声音：“违背常理的事我不做，同时，我也会阻止别人去做，这是我的责任。”
第二道声音：“可是你不想见我吗？你不想看看我吗？嗯？”那道声音继续逼问。
第一道声音： “这张脸我看了几千年，有什么好看的，我早就腻了，我恨不得撕下这张脸皮。”
第二道声音：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那股令人发颤的笑声重新环绕在我耳边，“你他妈的可会装！天天抚摸镜子里的那张脸的是谁？是条狗吗？嗯？”
第一道声音：“两个世界不可能融合……”
第二道声音：“呸！不可能的事我偏要把他变成可能。”
第一道声音：“你敢！”
第二道声音“我又什么不敢的？”
第一道声音： “会遭报应的。”
第二道声音： “一开始犯错的难道不是你吗？哈哈哈，我偏要融合，爱上镜像的远远不止我们两个人，还有更多的人，你没有看到吗？！”
第一道声音：“我不想与你反目成仇！不要这样做，世界会乱套的……”
第二道声音： “那我应该怎样做啊……”
第一道声音： “闭嘴！”
回声里萦绕着争吵过后的喘息声，有些杂乱无章。
“把钥匙捡起来！不想让他死的话就快点！”第二道声音向我大声呵斥道。
我慌忙松开无病，趴在地上捡起东一片西一片的硬片。
“取血，你的还有他的。”
我颤抖着手跟着他说的去做，刚把硬片抵上我的指尖，第一道声音震的我头皮发麻：“别听他的！别听他的！世界会大乱！不要听他的！”
“什么大乱？”
我抬眼去问他。
“伦理道德上都会乱套的……”
“可那又怎么样？那又能怎样？我只在乎你，他们怎么样与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阿羽，我只在乎你。”
第二道声音继续命令道我：“快呀快点呀！”
我一愣后右手开始发力，那尖锐的硬片深深扎进我的皮肉，飞溅而出的血滴模糊了几片镜子。
伦理纲常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我世界没有融合，也会有人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侵犯，被亲生母亲骂三，被老东西玩，后又转接给他儿子……
世界本来就是混乱的，与我而言，本来就是混乱的……我只在乎无病，只在乎无病……
我无比虔诚地再一次捧起无病的手，小心的捏着他的指腹，在他指尖上轻轻划拉了一下，缓缓冒出的血滴染红了硬片。
“把血混在一起。”
我把两枚硬片重叠在一起，鲜红与暗红结合。
“到最前面，再往里走，里面有一面最大的镜子，把两枚硬片重叠在一起，插进去！”
“住手！快住手啊！他骗你的，会有危险……”
尽管第一道声音声嘶力竭叫喊着，可我听不进去一句话，我缓缓抬头看向面前铺满镜片的通道，一步步走过去。
我捏着镜片，忽略掉一切声音。
尽头，那面完整的镜子直立在我面前，镜子的人究竟是我还是无病我都不想再深究了。
无论是谁，马上就要和他见面了，活生生的，有生命力的。
“无病……”
我默念一声，看准孔洞把手里的硬片往里。
“小乖，不要……不要这样做……”
镜子里的人惊慌失措，他拍打着镜片请求我，“不要……不要这样做……”
我淡笑着伸出另一只手贴上镜面，与他们手掌重合在一起，无病啊，我只在乎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咔哒”一声，我把硬片戳了进去。
“无病……我只在乎你……”
我闭上眼睛，从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后扭动了硬片的柄。
“阿羽……我好想你，筹谋了上千年的计划终于在今天实现了！哈哈哈哈！……”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都会遭报应的！”
一阵山崩地摇，我有一种濒死的错觉，胸口沉闷，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一道剧烈的白光破山而入，上万片镜子上满是蛛丝般的裂痕。
犹如皲裂干旱的土地。
无数扭曲的声音尖叫着，像是暗穴里蠕动的潮虫，恶心，丑陋。
“无病……我只在乎你……”
山体倒塌，镜片消亡，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怪诞不经的梦。
只是醒来后手上攥着的一把透明的硬片提醒着我，这或许不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