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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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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声音，许恭喜微微一怔，半秒后才回过神来。
他垂下眼帘，扫了一眼地上那人。
那血人脸上短暂地浮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许恭喜闭了闭眼，像是叹息，又像是厌倦，随手将刀丢到一旁，站起身来。
身边手下早已懂眼色，躬身递上湿巾，他接过，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上那点血迹。
身后的人却已走到身旁，熟稔地一臂搭上他的肩。
昨晚在策苟那里折腾得太狠，身上早已酸痛不堪，被这么一挨，酸胀瞬间变成了刺痛。加上一整天没进食，胃里阵阵痉挛，许恭喜脸色更加苍白。
他抿着嘴，眉峰微蹙，声音又直又闷：“林哥……很重。”
来人正是林忱誉。
这人明明已是三十八的人了，偏偏一身风流倜傥，穿着高领羊绒毛衣和米色风衣，既像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富商，又像是哪个名门世家的风雅富二代。
看着哪里都斯文，唯独没人敢真的把他当成好人。
许恭喜站在他身边，像是连精神气都被他抽走了一半。
林忱誉倒不在意他的冷淡，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苍白，手指冰凉，眼中竟有几分真切的关切。
“和你说了多少遍，工作第二，健康第一。”他轻声嗔怪，嘴里开着玩笑，目光却不见笑意，“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血人，嘴角卷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幅度：“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你少操点心，也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
声音温和，眼神却凌厉得像能在对方身上剜出两个窟窿。
说完还不忘瞥了眼许恭喜的手下，笑着叹气：“你们也是，怎么什么破事都让你们恭喜哥亲自动手？这么不懂事？”
手下们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林忱誉不动声色地揽着许恭喜的肩，顺势往电梯口带。
“走吧，先吃点东西。”他低声道，“我带了点夜宵来，是你最喜欢的酒家。”
“你不是说过大厨退休了，味道都变了吗？”他低头在许恭喜耳边笑，“我专门把他请回来了，给你单独做了一桌。”
两人走到电梯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许恭喜半垂着睫毛，睫羽微微一颤，在电梯门合拢的前一瞬，眼神虚散地扫了楼下最后一眼。
地上的血人已没了动静，被人迅速塞进麻袋，拖走。
两人一路走到许恭喜的办公室。
小小一间，不过十来平米，连带着一个简易浴室。
空着时还算敞亮，可一旦人多，黑压压一片肌肉男蜂拥而来，办公室的空气都稀薄许多。
林忱誉像进了自己家，挽起袖子，自顾自地在置物架前抽起CD，动作利落又随意，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从左抽到右，又从右抽到左，但抽出来的全是歌星梁田芯的专辑。
“我前段时间送你的那张音乐呢？”他边找边问，语气寻常，看不出情绪。
许恭喜格外长情，十几年来只喜欢这一位明星，连手机铃声都是她出道曲改编的旋律。
许多年前许恭喜生日，林忱誉策划了个惊喜，请来了梁田芯，送进被众人灌得烂醉的许恭喜的房里。
第二天，林忱誉笑着问许恭喜，感觉如何。
许恭喜也笑了，笑得温温和和的，但林忱誉的笑容却在那一瞬僵在脸上。
后来，梁田芯的黑料不知怎地突然满天飞，甚至被封杀了好一阵。不过这女人命硬，三年后又复出，如今还活跃在台面上。
许恭喜停下手里的事，默默走到另一边，取了另一个CD架。上面满满整齐放着一摞古典乐专辑，每一张都写着乐团主席的亲笔签名，是林忱誉出国听演出时，特意捎回来的伴手礼。
许恭喜曾试着听过一张。
才播了几分钟，就困得一塌糊涂，从此不敢再动，只安置在书架上，等林忱誉偶尔来检查。
林忱誉对此很受用。
他抽了一张，放进CD机，悠悠响起低缓的小提琴声。他边听边翻着手里的册子，偶尔和许恭喜聊上两句，没什么重要的内容，最多的是他应酬时遇到的那些顽固老头。
许恭喜坐在电脑前一心三用，一边咬着夜宵咽下去，一边单手操着键盘处理杂事，半边脑子还得腾出来应付林忱誉，倒也稀释了那纯音乐给他带来的昏沉睡意。
林忱誉抱怨完一通那群吃饭都流口水的糟老头子的糗事后，忽然轻笑了一声。
许恭喜动作一顿，筷子悬在半空。
就听林忱誉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见过最近招进来的新人了吗？”
“有个人，长得很像你年轻的时候。刚刚在走廊上撞见了，叫什么来着……”
他想了想，特意吊着许恭喜的胃口，才慢悠悠道：“啊，叫阿明。”
“看起来和你刚进组那会儿很像。很礼貌，站得笔挺，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
许恭喜调出名单，一排排看下来。在里面只看到一个叫何明的人，一看年纪才十八出头。
他眨了眨眼，将文件关掉，“想说我现在没礼貌，直说就行。”
惹得林忱誉又笑了几声。
许恭喜三两口把剩下的夜宵吃完，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走到打印机前抽出一叠文件翻看，眼神随意扫了一下沙发。
林忱誉正半靠着，修长的手指转着茶杯，神色松散得像个无事闲人。
许恭喜收回目光，语气温和而疏离：“我去看看下面的生意。不早了，林哥早点回吧。”
“谢谢你的夜宵。”
顿了顿，垂着眼又加了一句，“那位大厨，还是让他继续享儿孙福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他一路巡了几个点，处理了些小头目间抽成不均的纠纷，才慢吞吞地折回来。
办公室里早已空了。
许恭喜连眼镜都懒得摘，脱下满是血迹的衣服，径直闯进浴室。
热水从头淋到脚，把他全身的力气一寸寸蒸走。
他洗了很久，久到四周的雾气弥漫得连镜子都模糊了，才套着一条白衬衫出来。
头发滴着水，他随手抓了几下，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仰头闭目养神。
光线昏暗，屋里静得只能听见CD机还在兀自旋转着，断断续续传来小提琴低哑的音符。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敲了房门。
许恭喜闭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门推开后，一股冷气顺着缝隙钻进来。
“恭喜哥！倩姐让我把资料带给你！”
那声音大得惊人，在这狭小的办公室里四处乱撞，最后砸得许恭喜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动了动睫毛，掀开眼皮一角，才看清来人。
竟这么巧，是新来的何明。
许恭喜坐在椅子上，身上蒸出淡淡水汽，他静静望着何明，不知在想什么。
屋内唯一的光源是身边那盏落地灯，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反倒更显得皮肤冷白。
一副银边无框眼镜挂在鼻梁上，头发还湿着，水珠沿着鬓角蜿蜒，滴在半敞开的衬衫上，把布料染得半透明。长长的办公桌也挡不住他那双修长的腿，脚赤裸地踩在地毯上，白得刺眼。
何明怔怔地看着，一时竟忘了反应。
“你……”许恭喜出了声，语气竟也带着湿气。
何明猛地回神，耳根红了一圈，挺直背脊，大声自报家门：“回恭喜哥！我叫何明！几何的何！明天的明！倩姐夫介绍进来的！我来把资料交给你！”
许恭喜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放这儿吧。”
林忱誉说何明像他年轻的时候。可他自己早忘了以前是什么样了。
呆头呆脑？
他怀疑林忱誉是故意损他。
何明把资料双手放好，又像根柱子似的笔直立在桌前。
许恭喜好笑，原本想直接让他走人，转念一想，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两张红钞。
“知道附近药店在哪吗？”
他声音带着刚冲完热水澡后的微哑，落在空气中，温温凉凉的，没什么烟火气，“帮我买个止痛药，剩下的给你。”
何明点头如捣蒜，张嘴又是一连串：“好的恭喜哥！恭喜哥要什么牌子！什么药厂！多少粒装！”
这一套连击下来，许恭喜被震得脑仁疼。
他连忙抬手示意暂停，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已经空了的药盒：“就按这个买。没有的话，找店员推荐个差不多的。”
何明接过药盒，眼睛亮亮地应了一声，像个龙卷风似的冲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他又带着一股冷空气跑了回来。
快得许恭喜连头发都只来得及吹干一半。
他正低头扣着衬衫，动作松松散散，衬衫下摆半塞着，露出一点结实又纤细的腰线。
何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手里还抱着满满一袋子的药。
许恭喜一抬眼，就看见那药袋上印着的商标，比他让去的那家药店，远了一站地。
见他目光一动，何明立马解释道：“那家店没有这款药，我就去另一家买了！”
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认真劲。
许恭喜手指停了停，低头把最后一颗扣子扣上。
他扫了眼那愣头青，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年轻真好，体力好，心气也足。
能听话，却又只听一半。
他随手拆开药盒，倒出一粒药片塞进嘴里，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吞下。
喝了两口，才慢慢开口，语气淡淡的：
“我看你才十八，怎么不去读大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