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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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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小白脸?
许恭喜愣了下,随即便想明白那小白脸指的谁。
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一股火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愣是被眼前这人气得手麻,再说一个字都废力气。
他反手一把攥住何明的手腕,却又被那星探给强行拉开,“好好说,年轻人火气这么大怎么行?”
那星探吃了一惊,同样望向何明,嘴巴努了努,没想明白为何会突然这么一个愣头青
他捏着许恭喜手中的豆奶,提醒道,“你这是做什么呢,人家老板还要做生意呢。”
许恭喜脸色阴郁,松开了手,从口袋了取出钱,放在桌子上,炒饭也不吃了,一把将何明这个傻子给拖走,这人也不知道吃什么奶粉长大的,长得牛高马大,偏偏营养全长手脚,没长脑子。
许恭喜一路将他拖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免得当街丢人。
清晨的巷子没什么人穿过,何明唇色有点白,额头冒着些冷汗,他左右打量,看到巷头巷尾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上班族,脸色才好一点。
他的视线顺着许恭喜牵住自己的那只手,一路爬上许恭喜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昨晚,在那巷子深处远远看到的那一幕。
他没见许恭喜几次,静的,动的,暖的,冷的姑且都见过。
却还是在昨天,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许恭喜,这人眼睛里的温柔能将人溺水。
他知道许恭喜脸冷心善,却没想到温柔和温柔间也是有差距的。
他咽了口气,低声说:“恭喜哥,我知道……是你让倩姐帮我付阿嫲的医药费。”
话一出口,迎来的却是许恭喜一声嗤笑,冷得直逼骨头。
“怎么?”他嗓音发哑,“感动了?要赶着来报答我?”
他松开手,一把甩开何明的爪子,微微侧过头逼问:
“你个高中学历能干什么?去酒吧当酒保?还是去会所当外围?”
这番话像刀一样噼里啪啦甩下去,何明低着头不说话。
前额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那双半吊的眼睛配着绷紧的唇线,看起来像是在忍着什么,又像是在瞪人。
许恭喜皱了皱眉,又想起林忱誉曾说过,何明像年轻时候的他。
开什么玩笑。
何明这傻子……像他?
愣神的瞬间,那只吊着绷带的手猛地一抖,格外滑稽地撩起衣服下摆,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许恭喜的手腕,强硬地将他的手掌贴上自己赤裸的腹部。
许恭喜三十三年的人生,从街头混到现在,见过多少疯子,却头一回碰上这样的操作,一时间竟被这活景象震得发愣。
何明眼神闪烁,脸红耳赤,声音一低:
“那个小白脸……”
话还没说完,就又顿住了,昨晚看到的一幕依旧盘桓在他脑海里,让他心惊肉跳。
他虽然没那人好看,但……许恭喜身边怎么能留那么危险的人。
“他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你想要情人……”
他低声说,眼睛看着别处,咬着牙补上一句,“我也可以。”
说着,他还控制不住地,用许恭喜的手往自己腹肌上蹭了蹭,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避开对方,根本不敢直视。
许恭喜惊得嘴张着,半天没想起合上,几乎被手上那团热乎乎的触感恶心坏了。
若说以前他还看在余倩的面子上勉强忍让,那现在这人分明是爬上了他的底线。
再不收拾,这疯子真要把他逼疯。
“……去死!”
他低声骂了一句,脸冷得像刀,猛地收回手。
下一秒,一拳毫无预兆地打在何明脸上,那拳又急又准,一下子就将何明揍得两眼一黑。
他脸一痛,嘀嘀咕咕地,脸上便又挨了一拳,牙齿一不小心就咬上舌头,血腥味瞬间布满了整个口腔。
可还未顾得上舌头,就听到耳边的一句,“咬紧牙。”
瞬间,他整个人被惯性打歪,摔倒在地,撞翻旁边垃圾桶,满嘴血味上涌,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巷子口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了几个人,穿着寻常休闲服,看起来像是巡点的。
其中一人皱着眉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恭喜哥,这是谁啊?”
许恭喜没应他们,走过去,半蹲下身,抓住何明的头发,把他满是血的脸抬起来逼着看他。
他的眼神又狠又冷,和何明印象中的人恍若两人,看得何明眼花,分不清哪个才是看错。
“你真以为我这里是幼儿园,还要带小孩?”
“你要是再烦我,你就和余倩一起走。”
阿聪刚挂断电话,就见许恭喜阴着脸推门而入。
他知道许恭喜早上有遛弯吃早餐的习惯,可今天这副模样……怕是溜了一肚子气回来。
他不敢多问,脖子一缩,悄声闭嘴。这一躲,倒把那卧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许恭喜虽气,却也认命,待把手头工作扫清,倒头便睡。
没合眼多久,酒吧那边的老骨头就找上门来。
“恭喜!这个月的分红怎么回事?阿叔当年为百江割头撒热血,现在却得这待遇?!”
小弟拦得住人,拦不住嗓门。楼道里一阵响,许恭喜困得离魂,却偏偏睡不着,只虚虚闭眼小憩,被这么一吵,脑仁嗡嗡直响。
他按着眉心起身,推门出去,门外那几人一见他现身,登时收了声。
他扫一眼人群,揉了揉眼睛,语气平静:“进去说吧。”
不过半小时,他就四两拨千斤,把这群人哄得心服口服,分红纠纷一一化解,送客时个个笑容满面。
百江如今披着金融外衣,立在CBD黄金地段,拥有三层自营办公楼。
可打江山时留下的一批人,虽没多少文化,却也为百江流过血、下过刀的,不能不要。
于是酒吧、会所成了那批人的养老地。
许恭喜年纪轻、资历深,偏又稳得住,于是便成了两头都压的中间人。
别人在CBD喝手冲咖啡,他在酒吧地下室枸杞泡茶。
但这处办公室,是他自己选的。
林忱誉虽有微词,到底还是依了他。
他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镜片,刚戴上,阿聪便来提醒:“恭喜哥,该去找林哥了。”
许恭喜抓起礼物,自知命苦第随他一同前往码头。
那人名片上好歹写着“百江CEO”,生日宴却不办在五星级酒店,偏挑了这风大地荒的港区。
车一停,他刚下车,额前的头发便被海风吹得全数扬起,露出冷白清俊的一张脸。
他目光扫向四周,风衣下摆也随风摇晃,心绪跟着不稳,暗暗默数今晚的行动。
也不知道林忱誉安的什么心,生日宴选在这里。而今晚,密钥交换的地点恰巧就在这附近。
远远望去,码头边泊着一艘四层高、五十多米长的游艇。甲板上设有露天泳池、舞池,灯光布置得华丽又张扬,足够容纳六十多名宾客。
天尚未黑,码头上的名车却已停了满排。传言今晚请了歌手助阵,政商圈的大人物都在其中。
他叹了口气,提着礼物靠近游艇。
有人认出他,立刻迎上来恭敬地喊了声“恭喜哥”,将他引入船舱后,又将他直接带到主卧门前。
舱中人应声,小弟开门后便退出去。
许恭喜一迈步进舱,便看到那屋内灯光柔和,大大小小的礼盒堆得像一堵五彩的墙。
而正中央,林忱誉斜靠在一张真皮躺椅上,长腿交叠,懒懒地翘着二郎腿。
他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深海蓝缎面衬衫,微光流转间折射出细腻光泽,扣子只扣到胸口第三颗,随意又张扬地露出锁骨与喉结。袖口微微翻折,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表面。头发一丝不乱,正有人在他身后帮他做定妆。
他那张脸天生带着种笑意,一双眼眼尾略长,狭而不锐,笑起来时唇角的弧度优雅又带几分薄情。
他将平板随手搁下,侧头一瞥许恭喜,“过来,”声线低沉,语调却带点轻佻,“我的礼物呢?”
许恭喜点点头,走了过去。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镜子,看到了镜中近乎有些病态的自己。
心里浮起一阵羡慕,羡慕策苟的年轻活力,羡慕林忱誉的成熟稳重,哪一点都比现在的自己好。
“怎么?”林忱誉像是察觉到了,眉一挑,“我生日让你来,你还不高兴?”
他说着,懒洋洋一挥手,叫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他旁边,偏头吩咐:“坐这儿。”语气说不上的亲昵。
“我礼物呢?”林忱誉侧身看他,微笑着伸手。
许恭喜将那盒子递了过去,目光敛下,“祝你生日快乐。”
林忱誉低头接过,指尖触到纸袋,又侧眼看了许恭喜一眼,眸中浮出笑意,“这才差不多。”
他从纸袋里抽出那狭长的锦盒,打开,一把藏刀静卧其中,刀鞘古意斑驳,看起来像是某个老旧藏家的压箱之物。鞘刚一抽开,那刀锋寒光迸现,逼人的凶意迎面而来。
林忱誉反手一挥,风声擦过。
许恭喜眉心微跳,尚未开口,那张真皮沙发的把手已被削下一角,断口平整,似乎还残留着一缕刀气在空中。
“真是好东西。”
“你从哪儿弄来的?”
许恭喜目光掠过那无端缺角的沙发,神情淡漠得几乎显得敷衍,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忘了。”
林忱誉听了,也不追问,只含笑点头,仿佛真信了似的。
他没有把刀合上,反而把玩起来,刀锋在他指间转了几圈,温柔得不合时宜。
他低声问:“恭喜,你跟我多少年了啊?”
许恭喜本还在发呆,听他这么一问,偏头望向林忱誉,看那人神情温和,像是随口一问。
“……忘了,大概十几年吧。”
“十五年了。”林忱誉替他答。
“第一次见你,还是江平带你来的。”
“江平”这两个字一出口,许恭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下压了几分。
林忱誉却像是没看见,陷入自己的追忆,“可惜他命薄,在那场事故里被炸死。”
他叹息一声,声音温润得腻人:“要是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会放心吧?”
说完,对着许恭喜一笑。
许恭喜盯着他手中的那把藏刀,恨不得直接拔刀,将林忱誉当场捅死得了。
江平的死根本不是什么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