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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公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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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蹲边上听墙角的人弓腰做贼似地回了看台。
情报小组长许晦激动地拍着初初的胳膊：“吵起来了，吵起来了——”
她的声音不小，原本被撵回看台的几人就气不过，闻言嗖地窜过来。
“我操吵什么了，不会就这么算了吧，我真他妈看到黄灿先过的线，我就站终点边！”
“老子真该把手机掏出来录像，服了这群掐表的，都瞎了？”
“我□□也是——我亲眼看到黄灿脚第一个踩线，老子说谎这辈子考不上大学！”
今天确实也怪，不知为什么八百米没有拉冲刺绳，只有一根印在跑道上的白线。
本就不那么正式的比赛，越发显得敷衍。
“学校失误不拉线，凭什么我们吃哑巴亏啊。”
“所以吵什么了啊。”初初坐在一边，等不及地戳戳一直插不进话的许晦。
吵嚷瞬间平息，一众眼神唰地投过来，带着愤懑的虎视眈眈。
许晦深吸一口气，终于等到她的舞台了。
她清了下嗓，来不及组织语言，劈里啪啦地还原现场：“确实是裁判组失误没拉线，有老师想和稀泥就这么算了，谢老师不干，然后宋老师又说……”
“我操，他脑袋被门夹了吧……”
齐思铭刚在底下被压着缓了好久才气顺，本就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这会一听从看台座位上站起来，气得脸都有些泛红。
“操，掐没掐慢他自己清楚得很，没拉绳关我们班屁事，怕事早干嘛去了？”
“踢皮球还他妈理直气壮起来了？”
“我操，老子越说火越大——”
靠在栏杆看齐思铭和叶䜣程对骂的覃尧直起身，往前靠了些：“班主任吵啥啊。”
许晦一听，来了精神，声情并茂地把刚听来的话当场复刻还原了一遍。
“嗯？真的假的？”
“我操，我就知道谢老师是护短的。”
“我□□少来，你刚没少瞪人家，不拉着你你是不是早冲上去了？”
“我操，你是没看他当时吼人的样子，鬼知道他要向着谁——”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下去，初初摇了摇黄灿的胳膊：“我有种直觉，我们班的第一肯定跑不掉。”
“但是不知道那边咋样了，谁再去听一个？”
“别去了，黄主任过去了，估计要算账了。”
“算账？我□□要去——别把我们第一算没了——”
“什么？——我操不行我要去，谁敢把这个第一给老子戳掉了试试，走覃尧——”
“诶诶，冷静点啊——”
“哎别管他了，要付一还在这疯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本来付一不在积分就少好多，他们在乎也正常。”
“不行我也想去，走走黄灿，我们也去看看——”
“等会，下一个比赛是什么来着，没人看看吗？”
“还看，”初初挥了挥手，拉着黄灿跑下台阶，“黄主任都下场了，所有比赛暂停——”
“我操那等等我，我也去——”
“喂喂，这谁衣服不要了——”
“等等我啊——”
跟在黄主任身后朝操场边的厚德楼走时，谢今朝瞥了眼旁边的宋长明。
宋长明低头看着手机，没什么表情。
这架势不像是去解决问题的。
“这事可以怎么处理？”他勉强开了个口。
“不会拖着不放的，放心吧，”宋长明收起手机，“不让步名额就不会丢。”
谢今朝眯了眯眼睛。
感觉这事和他来时路上预想的不太一样。
但事实上宋长明好像确实又没骗他，进了办公室后，黄主任在开口试图和气生财就这么算了被拒绝后，和总裁判嘀咕了几句，转头就亲切和蔼地宣布。
“那就并列第一吧。”
草率，特别草率。
草率到谢今朝觉得甚至有点不合常理。
终点没拉冲刺绳估计是主因，这个事不算大，并列第一是最低成本的解决方法。
“怎么样，几位老师还有什么建议吗？”
说的是几位老师，黄主任却是笑眯眯地看向站最边上的宋长明。
是个什么表情的笑，谢今朝不好说。
宋长明还是没什么表情，没有看黄主任，先看了看旁边的孙老师。
孙老师是八班班主任，他点头：“没问题。”
宋长明于是点头，说了句好。
草率，更草率了。
谢今朝还是保留他的看法，这个结果草率得像场白日梦。
因为结果刚刚商议好，不到两分钟，操场就广播结果了，并且宣布了运动会继续。
十七班又炸了。
齐思铭上蹿下跳跟远程吃瓜的付一打视频，听到主席台宣布的最终名次，两人隔着屏幕从四声调的“我操”变成三声，最后又变回四声。
初初站在足球场边沿，踮脚勾上黄灿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说什么——”
身后的女生们也笑起来，学着她的腔调喊：“黄灿是第一——”
齐思铭和叶䜣程闲不住，奔走相告四面八方没听清广播的同学，“喜大普奔”几个字印在头上，逢人就像自己拿了第一一样四处炫耀。
可能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蠢，但每个人就是因此感到高兴。
第一块金牌，第一次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的二楼窗台一眼能看到十七班看台，人头攒动，晃得模糊。
谢今朝摸出眼镜戴上，其实不用眼睛也能看清那边的表情。
他勾了勾嘴角。
“今晚是不要吃饭？”
谢今朝转过来，宋长明也戴着眼镜，天阴阴的，云被风吹来挡住了日头，两颗头离得有些近。
“火锅，能吃辣吗？”宋长明也转过来看他，手指把玩着手机，一转一转的。
“还行，”谢今朝点头：“先走了，定位你发来，我去操场溜达会就出发。”
他摆摆手，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好。”
顶头的风吹开挡住日头的云，太阳不算大，但这里向阳，暖黄的日光从窗外落下铺开，两片影子由最初的靠紧，从模糊到明亮，慢慢拉开，变暗，然后，谢今朝的影子消失在光的尽头。
宋长明的视线在不停变化的影子上来回看了几次，直到办公室传来喊他名字的声音，才回神应声，转身进去。
五点四十五，谢今朝从操场侧门出来，帮班里的小朋友把点好的奶茶搬进操场。
六点整，谢今朝出现在一家巷子里的火锅店门口。
应该是家私房火锅，古制木门入户后是个漂亮的小院子，花草栽满两侧的石子小道，能闻到一阵一阵的花香，桂花香。
偏偏大概会很喜欢这样的小院子，他想。
室内温度高一些，他进来时宋长明刚脱下外套，长袖挽到肘弯，见他来，冲他点了点头。
“坐。”
锅里热气腾腾地冒着泡，氤氲起一圈雾气，花了眼镜。
谢今朝取下眼镜，坐在了靠门的边角位。
陆圆缺在他旁边，见他坐下，陆老师并没有作出回应，抬头继续回着对面许老师的问话。
“都挺好的，那天跟他聊起您，还说哪天空了来学校看看您。”
谁？
哦，应该是迟意。
可能桌上的每个人都在说话，谢今朝盯着面前玻璃杯里的柠檬水，感觉有点闷。
他转了转面前盛了大半杯的柠檬水，有点不知道怎么插入面前乱七八糟的话题。
其实随便哪个话题他都能说两句，但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插入。
很怪。
第一个月没有不适应，第二个月要结束了他开始不适应了？
他在心里笑了，因为自己的矫情。
他捏了捏杯子，端起来抿了一口。
酸，柠檬籽又没去干净。
他在心里给这家店点了个差评。
他听到陆圆缺在喊他，他应了声。
其实他没听进去陆圆缺问了什么，所以他答得很敷衍。
很闷。
他想出去透口气。
刚要起来，忽然旁边出现一个系着围裙的阿姨。
“来，注意下别溅衣服上了——”
然后面前的空盘子被阿姨端起，紧接着两碗冰汤圆被放下，在谢今朝和陆圆缺中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点的？
当然不是，陆圆缺很轻地偏了下头，目光落在冰汤圆上。
看着就甜，谢今朝想。
解辣的，陆圆缺眨了下眼睛，示意他抬头。
谢今朝抬起头，锅中的雾气腾腾升起，头灯又直直落下，感觉模糊了圆桌对面人的脸。
宋长明抿了口杯里的酒，继续和许老师没说完的话题。
“那整体来看，您觉得我们班有没有继续加快进度的必要？”
许老师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从目前改卷看，我们班同学的适应能力普遍较强，我认为可以适当提速，毕竟要赶在高二下前完成所有内容，现在的速度还是慢了。”
话末，他又补充道：“而且要跟平行班拉大差距，毕竟是实验班，要补充讲的内容很多。”
宋长明点点头：“政治这次班平还可以，你这边看得到高了多少分吗？”
他指的是平均分比第二名班平高了多少。
这时候许老师开始卖关子，他神秘地摆了摆食指，表情看起来似乎还算满意这次的成绩。
“明天就知道了。”
谢今朝舀冰汤圆的动作一顿，忽然想起开车时手机震动收到的新消息，就是这次月考的数学班平，以及拉通年级的排名。
含理科。
